“预防极乐园,有三。”雪发少年竖起三根手指,语调轻松,仿佛是最简单不过之事,“第一,看见极乐园的人,最好先跑,跑得过,算你侥幸留下一命,跑不过,那就做好死亡的准备。”
“第二,最好不要轻易招惹极乐园,下场不堪设想。我给大家的建议是,最好无视,不要轻举妄动。”
“第三,如果有有志之士愿意加入极乐园,自然,我们是非常欢迎的,来到这个地方,还多亏大家愿意让我进来呢。”
雪发少年面对众人,特无辜地摊开了手,“如果大家不同意的话,那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当我以上说的话都是废话了。”
站在雪发少年身后的主持人嘴角抽动了一下。
主人还是如此画风清奇。
总喜欢在面对人时,说这种话。
雪发少年的话,众人越琢磨越不对劲,这就不像是来预防极乐园的,而是灌输让大家乖乖就范的方法。
这三种招数,显然都没有用啊。
许老沉不下气,手掌一下子拍在桌子上,怒气冲天,“你这黄毛小儿,还在这种场合信口雌黄,说这种话,不知道怎么有人把你放进来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给叫来人,“把人给我弄出去,以后只要是这白发少年,统统一律不许进,染个白头发成何体统!”
先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挑衅他,再是这着装怪异的白毛小子,显然一个二个不把他放在心上,不把这次会议放在心上!
这种地方可是研究所,是开会议的重地!
外面有军队把守,不可能有极乐园的人闯进来。
许老想到什么,还是把这种可怕的念头压了下去。
武警拿着枪械,很快就来了,正要把人押下去,只是看见雪发少年的一瞬间,瞳孔瞪得极大,身体不知觉发抖。
这、这人看起来好生眼熟,就像是在照片上看见的极乐园首领的身影。
身形、年龄所差无几。
“快把他押下去。”许老一点都不知情,叫人动作快些。
萧子鹭直觉周围一切都不对劲,他本以为这次会议室专门为他开设的,同时他愿意亮出身份与国家合作,没想到这样重大场合,门外有武警守着,还能出事。
在这里待着,直觉说,非死即伤。
不仅他会被抓走,在场的人一个都走不了。
“千珏大人,你这下打草惊蛇了。”主持人见雪发少年这样说,在他身后叹气。
大人总是这么任性,他都要跟在身后扫尾,这次好不容易打进敌人内部,一下子被搅合了。
主持人没有任何不敬的想法,只是单纯叹息了一声,计划全被千珏大人断送了。
本想把这里的人一个不留地炸死的。
看来得吩咐一下,让背后的人做好准备逃出去,瞬间顺着千珏的人的心意,让他尽兴。
只听见砰砰两声,两位持枪的武警被劈晕了过去。
深深看得清楚,不知什么时候,武警身后出现了两个黑衣人,上面的标志铭刻着极乐园的莲花图案。
可恶!
深深一下子看向雪发少年,气鼓鼓瞪着,势必要把少年的绝美容颜铭记下来。
长得这么漂亮,说不定是一个蛇蝎美人。
“哎呀,你们把人给弄晕了,我该玩什么呀。”雪发少年状若天真,他舔了舔唇瓣,显然有些不满。
主持人见状,给了两名黑衣人一巴掌,冷喝道:“你们是怎么办事的?没看见千珏大人没有下令吗?谁给你们的胆子擅自动手!”
千珏无趣道:“算了,让他们下去领罚吧。”
两名黑衣人没有任何不满,反倒是诚惶诚恐地感谢道:“多谢千珏大人,多谢易行大人!”
主持人闻言,也伪装不下去了,五指覆盖在脸上,缓缓滑动,瞬息间把脸上的人皮面具撕扯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还是原本的容颜好用,盖着这人皮面具总感觉不透气。”
他手上的皮料被扔在地上露出原本的容颜,褐发褐眸,清秀的少年模样,看起来不过是一名大学生。
应景凝眸。
这人他记得,是前世进入极乐园时惊鸿一瞥的两大护法,一名唤为易行,一名唤为王赌,是极乐园两大助手,被他毕恭毕敬的雪发少年身份尊贵,身着衣物价值不菲,所用是现代难得一见的冰丝蝉衣,冬暖夏凉,很少见的衣服,少许布料就要千万。
这冰丝蝉衣被裁剪成古时的衣服,类似于魏晋风,白衣胜雪,腰间挂着一根玉笛。
会议上出现了这等奇葩人物,众人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
有些参加会议的人,其中的家属曾被极乐园残害,一听见是极乐园的众人自爆身份,分分钟就要冲上去,捡起武警掉下的枪械。
没想到三下两下就被制服,一并被打晕。
这种事情不过发生在瞬息间。
许老看不惯现代年轻人的毫无作为,这也正是他向来不对新人有好脸色的原因,但这并不代表,这些下一代被极乐园毫不留情地吊打,留下心理阴影。
几年前发生过诸多事情,极乐园如跗骨之虫深深扎根在华国的根脉中,如果再不尽快除尽……
许老大喝,率先问道:“你是何人,敢在会议上闹事,再这样不依不饶下去,休怪我抓你坐牢!”
千珏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捧腹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带着少年特有的轻哑低沉。
“抓我坐牢?”他指着自己的鼻尖,笑容邪肆轻佻,“还没人敢这样对我说话呢。我可是——暗黑帝王呀。”
这等中二之词从雪发红眸的少年嘴中说出来一点儿都不违和似的。
易行听到这话,眼神发亮,像是最为忠实的信徒般,跪地握拳道:“神明大人,你所说的一切都是对的,你就是暗黑中的帝王,所有魑魅魍魉见到你都要匍匐跪拜,称赞不已。”
“易行,你这小嘴倒是很甜。”千珏突然沉下脸,捏住他的下巴,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语气冰冷,“没我允许,不许多言。”
他性子阴晴不定,时而疯癫,时而冰冷,前一秒还笑嘻嘻和你调笑,下一秒让你欲生欲死。
易行左半张脸红肿了一大块,他没有生气,反倒语气中尽是狂热之色,清秀的脸上布满了崇拜,“大人所言极是,是易行多嘴了!易行自会下去领罚。”
“倒也不必,放你一马。”千皎又变了脸色,语气上扬道:“去把那老头子给我绑了,敢这样和我说话的人,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千珏这样吩咐,翘起二郎腿,坐在属下搬来的椅子上,手指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的模样,他目光时不时投向深深所在的位置。
哟呵,这小家伙在这里,真是缘分啊。
他内心闪过一丝杀意,正巧,她身上有千皎的气息,正巧把她在此杀了,省的千皎从那荒芜之地出来之后,把他收回。
虽说千珏这样想着,脚下生根似的,没动一步。
他思来想去,连手指都懒得动一下,这小奶娃渺小地像一只小虫子,暂且放过她吧。
深深眨眨眼,瞧见对方一直盯着她看,不由自主露出一抹软乎乎的笑容,像冬日在太阳下融化的雪。
千珏啧了一声,撇过头,真丑。
他又来了兴致,如果看这小奶娃的哥哥死在她自己的面前,会不会不再露出那样的笑容,那样清澈明眸展露出极大的杀意,从此生活在阴霾之下,岂不是十分有趣。
让那样的笑容从此不再。
千珏在这一秒内,脑海中闪过无数让深深痛苦万分的念头,把她带回极乐园,养成自己的傀儡属下。
短短一秒,这样的念头全然被否定。
千珏还在想着更好的办法,那边易行已经完事了,把许老绑得严严实实,丢在他的面前。
易行恭敬万分,“不负大人嘱托,还请大人过目。”
他行的是古礼,身穿现代服饰,行的是敬九五之尊的礼仪,显然是把千珏当成了自己的君主。
“一个糟老头子,还过目什么,把他丢在人质堆里。”他遥遥一指,指向了不知何时出现的尸体堆,那里大多数都是昏迷的人,看样是被下了迷药,穿的都是武警的衣服。
深深尚且在观察形势,没有轻举妄动,陈老坐不住了。
他是这里元老级别的人物,许老也是,许老与他向来不对盘,可是在这情况下,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极乐园。
即使对面都是十几岁的少年人,也不可轻举妄动,轻敌大意。
对比之下,会议内尚且是自己人的,大多数都是三十岁出头或者四十岁以上的青年和中年人。
陈老没有轻敌。
奈何我方总有人看不懂局势,总以为凭借着自己的身份便可以高高在上。
“喂,臭小子,这里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还什么极乐园,你一个刚成年的小朋友,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伪装做这种事情!赶快把你爸妈叫过来, 如果在此道歉写个检讨书,说不定叔叔们还可以对你从轻发落。”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人,大腹便便,长相油腻,一副看不起千珏和易行等人,指点江山的模样,仿佛他的话就是圣旨。
萧子鹭扶额,只当自己没看见,应景更别说了,直接一个眼刀过去,看看是谁这么猪脑子,敢在这种场合说大话。
不知道这油腻中年人戳中了千珏哪点,他改变坐姿,眼神带着轻蔑。
“哪里来的跳梁小丑,蝼蚁般的人物也敢这样同我说话,该罚。”
易行道:“大人,可否……”
“去,赏他二十鞭,再敢多言,撕烂他的嘴。”
两人对话,像是处于古代之中,千珏就是那一言堂的君主,易行是愚忠的臣子。
深深沉思。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总觉得这雪发少年无时无刻都在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她嗷呜一口,吞掉指尖的糖果,如果再来多点就好了,她可以一口气吃十个,可惜了糖不够了。
她在应景的怀中伸了伸懒腰,现在或许是她出场的时刻了。
仔细一看,深深总觉得雪发少年与玉佩中的千皎有几分相似。
不过雪发少年性格亦正亦邪,时而嬉笑疯掉,时而冷若冰霜,阴晴不定。
深深正要跳下来活动活动身子,只见应景拦住她,低声问:“乖深深,不要动。”
他的指尖轻轻颤抖。
深深抬头望,应景哥哥难道是在害怕吗?
“应景哥哥……”
为什么会这样害怕呢?
难道是极乐园对哥哥做了些什么?
她疑惑地歪歪头。
萧子鹭此时戴上了他的金边眼镜,推了推眼镜框,看向应景,“大哥,大敌当前,你可别怯战了。”
深深不懂,哥哥们在谈些什么呢?
怎么就上升到敌人的层次面了。
应景冷淡垂眸,回应:“无碍,我只是在收敛情绪。”他另一只手,握住指尖。
他会护深深周全,不让她吃任何苦。
如果,他没了,深深的身份都要暴露,无论是应氏集团的神秘人,还是突破极乐园系统的大佬。
他知道都是深深,一直缄口不说的原因,很简单。
如果可以,深深不想暴露,他可以拦下所有的职责,护她周全,她还这样小,如果没有了他,会怎样的生活下去。
幸好当时,他率先来到了幼儿园,把她领养回家。
云家不是深深的好归处,云家父母……不说也罢。
陈老想要去救许老,上了台,也不惧怕,谈判道:“你是何人?”
难道真是极乐园的创建者。
可是这么年轻,不过是刚步入大学的孩子,怎会这样,成了这副面孔。
难不成是有心之人诱拐。
他想此,神情缓和,劝道:“孩子们,快些坐下来聊聊吧,如果你们是被极乐园挟持的,我能帮助你们。”
千珏眼珠一转,顿时从椅子上跳起来,眼泪溢满眼眶,快要哭出来似的,嗓音沙哑。
“真的吗?”他握住陈老的双手,戏精般演道:“老人家,你真的愿意帮助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