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驶入城门。
京城如以前一样繁华,街道两旁商铺林立,人潮涌动,热闹非凡。
十几个镖师站在两侧护送,后面还有数辆装满行李的马车。
马车的车轮在石板路上留下了一道道痕迹,尘土飞扬,行人纷纷侧目,好奇地打量。
最终马车停在了一座宅院前,宅院位于京城的繁华地段,门上高高挂着一个牌匾,上面写着二字贾宅。
苏云祈动作轻柔扶白幼宜下车,两人站在门前。
街上的行人,都停下驻足看热闹。
“这些人从哪里来的?”
“看他们带的行李可真不少,看来是要在京城长住。”
“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少议论为妙。”
宅院的大门缓缓打开。
一位年迈的管家出现在门口,他的脸上带着笑容:“老爷夫人。”
白幼宜点头,她回过头,等着柳惠思下车。
柳惠思戴着面纱,走到她身旁:“进去吧。”
白幼宜点头。
在府中休整后,白幼宜就去往柳惠思屋中。
虽然先生从不表达,但她能感受到,她是不愿回京的。
“先生。”
柳惠思见她过来:“快坐。”
白幼宜轻轻坐下道:“先生也坐。”
柳惠思见白幼宜担忧的眼神,忍不住笑道:“怎么这般看我?”
白幼宜不语,柳惠思主动提及:“我没事,幼宜不必担心。”
“从前我总觉得这里是个伤心地,特立独行,在别人眼里如同异类。”
“流言蜚语、诽谤诋毁都曾让我痛苦。”
“如今我想通了,任凭他人评说,日子是自己的。”
白幼宜听完柳惠思的话,放下心来。
柳惠思的视线飘向门外,眼底升起戏谑:“找你的人来了。”
白幼宜转过头,见苏云祈站在庭院中,望着她。
柳惠思:“去吧。”
白幼宜微微颔首,走向门外。
柳惠思看着他们二人牵手离开,思索着一会儿吃些什么,听安巧说,府上的厨子是幼宜花重金请来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安巧端着一盘玫瑰花酥进来:“先生,这是厨房新做的,配茶吃最好。”
白幼宜和苏云祈则来到金樽楼吃饭。
伙计迎面而来:“老爷夫人里面请。”
他们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几道招牌菜和一壶茶。
饭菜上桌,酒楼中央的高台上,一位说书人走上前来,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白幼宜端起茶,喝了一口。
只见那说书人清了清嗓子:“今日咱们就来说一出,玉面罗刹以一己之力退东晋大军。”
白幼宜听到这名字,被呛住。
苏云祈轻拍她的背:“慢点喝。”
白幼宜一个眼刀杀过去,这是慢些喝的事吗?
苏云祈眼中闪过心虚。
白幼宜咳了两下,恢复平静。
说书人:“两年前东临攻打我南陵,有一人立下奇功,那就是玉面罗刹霁禾郡主,以奇毒击退敌军…………”
说书人说的抑扬顿挫,绘声绘色,众人都听的入神。
白幼宜看着楼下的说书人,易容之后,无人认识她,听着倒不是特别尴尬。
说书人说罢,惊堂木一拍:“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
台下的人还意犹未尽:“从前只听说过沈祖昂沈将军这样的女中豪杰,没想到这霁禾郡主也这般果敢。”
“那是,霁禾郡主还曾在这金樽楼里教训过人呢。”
“这我倒没有听说过,兄台快讲讲。”
“是啊是啊。”
“那人仗着自己的父亲权势显赫,便肆意欺凌弱小,横行霸道,在这金樽楼吃酒时,竟然还敢编排到霁禾郡主头上。”
“正巧让郡主听到,郡主当众惩戒,那脸被鞭子抽的血肉模糊的,真是咎由自取。”
随后,不知是谁提起和亲之事,众人又开始骂起苏云祈。
白幼宜笑了一声,苏云祈没什么反应,他做这件事,从不后悔。
用完饭,白幼宜与苏云祈并肩行走在街上。
苏云祈的目光落在街角的一个馄饨摊。
白幼宜顺着苏云祈的目光望去,只见那个馄饨摊依旧在老地方,摊主还是那位老人。
苏云祈这一次带白幼宜吃的东西,就是馄饨。
白幼宜问道:“要吃吗?”
苏云祈摇头:“刚用完饭,改日吧。”
苏云祈:“那时我以为自己杀了那人,所以连夜逃出云晋皇宫来到这里,一路奔波,身上也没带那么多银两,浑身上下只能吃的起一碗馄饨。”
“人在饿的时候,吃什么都觉得好吃。”
苏云祈轻声道:“我这辈子都没吃过那么好吃的馄饨,从那之后,我就是这里的常客。”
白幼宜静静听着他讲述以前,路过翠玉轩,苏云祈轻声道:“我们进去看看吧。”
他们什么都不缺,白幼宜问道:“要买什么?”
苏云祈笑道:“玉石,我还没有雕刻出你满意的玉佩。”
他拉着白幼宜就要进去,白幼宜停下脚步,苏云祈转过头,疑惑的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白幼宜眼神认真道:“不用买了。”
苏云祈眼神闪过一丝失落,问道:“幼宜是不想要吗?”自从解毒之后,苏云祈心里就没有安全感。
白幼宜摇头:“已经有了。”
苏云祈:“那些都放在云晋,没有拿过来。”
白幼宜拿出自己一直佩戴的荷包,递给苏云祈。
苏云祈接过,摸到里面有硬物。
白幼宜示意他打开。
苏云祈缓缓地打开荷包,里面露出一枚玉佩。
上面有着狰狞的裂痕,其中还残留着他的血。
苏云祈拿出它,喉头酸涩说不出话:“幼宜……你……”
白幼宜看着他通红的眼眶,温声道:“回家吧。”
波涛汹涌的爱意在心中流转,最后化作一句:“好,我们回家。”
曼琦在远处看着他们,神情恍惚,习武之人耳力不是常人能比,方才白幼宜和苏云祈的话,她听的一清二楚。
昔日她总觉得公子像浮萍,来处是他仇恨所在,未曾有归处。
他被仇恨牵绊,无论到何处都无法安身,无时无刻都想着报仇雪恨,如今终于有了安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