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都不知道我的一个电话竟然会对你产生这么大的影响。看来我在你心中的分量还是很重的。”正经不过三秒,白礼又开始自吹自擂。
“是啊。”元和也没有否认,这件事的结果打破了他和解析日后相处的思维界限,影响的确很大。
他向建议者提出邀请:“我们晚上去醉香楼吃饭,你要不要一起?”
白礼一听这话,立刻蹿到门边穿鞋,嘴里却回道:“我不接受AA制的邀请。”
“202。”元和不想再听白礼说话,太欠揍了。他把包厢号码甩过去,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
白礼:“喂?喂?”
“年纪小就是脾气大。”白礼摇摇头,低身穿鞋,当他直起腰时,肩颈上被搭上两只胳膊。
老四和徐朝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也要去。”
“知道去哪吗你们就要去。”
“不管,能蹭饭就行。”老四整个人呈大字型拦在门口。
“一切都是为了能准时赴约。”白礼指了指包围解析的二人,无奈解释道。
解析随遇而安,语气毫无波动:“孔易没来吗?”
“学校有事。”白礼打开菜单,随口答道。
他翻了翻,然后把菜单丢给徐朝他们:“想吃什么自己点啊,不用客气。”
元和拿着菜单似笑非笑:“你倒是会做好人。”
白礼跟着出门:“难得让你出次血,怎么,不舍得?”
“舍得。解析高兴,我就舍得。”元和透着一条门缝,看着乖乖坐在椅子上听徐朝二人交谈脸上露出淡淡笑意的解析。
“今天,解析怎么说?”白礼迟疑着问,“这件事,还有你的处理方式,她的反馈是什么?”
“看上去一切都好。我的处理方式她也能接受。前几天她对我说,她在我身上学到与其防微杜渐,不如永绝后患。一开始我有些惊讶,现在觉得,可能这就是潜移默化吧。她一早知道我是这样的人,和她心目中的不一样,无所谓看法了。”元和边走边说。
“她心目中的你是什么样的?”白礼好奇地问。
“一个君子。很可惜,我是个小人。”
“不可惜。哥哥先小人后君子,是坦荡的君子。”饭后,元和与解析和白礼一行人分道扬镳。走去商场的路上,解析突然对元和这么说。
广场中央有一个五颜六色的灯光喷泉,光束每隔几秒变换一次颜色,缤纷色彩落在路过的解析脸上。元和垂眼看去,有破碎和璀璨的光。
元和牵着解析的手继续往商场走,克制着问:“白礼告诉你的?”
“嗯,他不想哥哥不开心,我也不想。”
解析盯着脚下绵延的方格,一步一步朝压线处踩,接着说:“我一直知道,世界不是一个人的,即使是我的世界,也不是以我为中心。意外的事情总是被动发生,保护自己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主动接受。接受莫名其妙的交集,接受全部的事实,认清表象之下的真相。接受一切,认清一切,然后可以忍耐一切,不会受伤。我没有受到伤害,哥哥不用担心。”
元和依旧默不作声,过了好久,蹦出一句:“白礼太多话了。”
临近中秋,商场里张灯结彩,到处都是打折促销的标语。
二楼专卖童装,元和带着解析一家家逛过去。
走进店里,元和大手一挥:“去挑吧,看上哪件买哪件。”
解析四处打量,导购站着不动。
元和狐疑道:“又不是我买衣服,你跟着我干嘛?”
导购露出礼貌的微笑:“您的要求是?”
“哦,稍等。”元和恍然大悟,“可以借我一根软尺吗?”
导购不明所以,却还是根据顾客的需求去前台的收纳筐里取了一卷软尺。当她走到沙发时,却发现元和不见踪影,她左右环顾,最后在门口的体重秤上锁定目标。
元和嘴里念念有词:“体重,二十二千克。身高,一百一十七厘米。”
他接过导购手中的软尺,又朝对方微微点头,笑着说:“麻烦您再拿一张白纸和一支笔,可以吗?”
导购是个年轻女孩,元和的笑容晃花了对方的眼。
导购的心跳倏地漏了一拍,晕晕乎乎地又去拿纸笔了,丝毫不记得自己应该做什么。
“好了。”几分钟后,元和呼出一口气,把笔和软尺递给导购,展开写满黑字的白纸,朗声道:“性别女,身高22千克,体重117厘米,购买秋装及少许冬装,布料以舒适为主,不易褪色,方便穿脱,可手洗机洗,不要干洗类。不拘价格,不拘品牌,不拘布料种类,常穿棉亚麻。肩宽……”
元和跟进行朗诵演讲似的读了许久,最后问道:“记住了吗?”
导购愣愣地摇头,又试探着问:“您再说一遍?要不您把这张纸给我?”
解析了然地点点头。
元和把纸递给导购,摸摸解析的头,称赞一句:“解析真棒。现在跟着这位导购小姐去挑衣服吧。”
不是很棒的导购小姐:“……”
之后每去一家,元和一进门就像个大爷一样坐在沙发上,塞给殷勤的导购一张纸,下巴朝解析的方向一抬:“一切标准以她满意为主,结账叫我。”
店里的其他客人和站在一旁的导购小姐:这位家长心真大啊。
由于这套标准太过详细,在起点上就筛下了许多衣服,解析挑选地十分轻松且特别高效。
不过也不是所有的店员都这么好说话,有时一家店里找不到一件合心意的,元和拉着解析抬脚就走,几个导购却蜂拥而上,七嘴八舌地推销其他商品。
元和不厌其烦,握着笔在白纸的最上方又加了一行大字:但凡有一条不符,绝不购买,请勿推销。同意后进店详谈,反对者请事先说明。
“哥哥,这一条我也要记住吗?”
“可以记住,不过你自己一个人出来买东西时就不要说出来了。”哥怕你被人揍,元和相当有自知之明地想。
“哦。”解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周末的时间总是很短暂,兄妹俩在洗衣房里洗洗刷刷地度过阳光明媚的周日后,转眼间又迎来了朝气蓬勃的星期一。
朝气蓬勃的是清晨六点的紫外线、震耳欲聋的广播声,还有充满求知欲的……李婳。
元和踩着预备铃一进教室,李婳就像蓄势待发的猎豹一样,死死地盯着元和:“你老实说,你还隐瞒了我多少事?我早就知道,你有事瞒着我。你以为你藏的很好吗?你是不是……”
“没错,我不爱你了。”元和把肩上的书包往李婳身上一扫:“大清早的演什么苦情剧?赶紧给我起开,回你自己座位嚎去。”
“你果然不爱我了!你说,你的新欢是谁?是哪个培训班,还是哪个补课老师俘获了你的芳心,让你对我弃之不顾?”李婳一手捂着胸口,作西子捧心状。
“妄想是病,得治。”
荀子言把前排传过来的两张答题卡丢到元和的课桌上,加入控诉队列:“元桌儿,真人不露相啊。你说,你的芝麻汤圆里是不是还装着千层馅儿?”
数学145,理综295。
元和瞅了一眼,不可思议道:“理综竟然没满分?”
李婳哽住:“荀子,你评评理,他说的是人话吗?”
荀子言推推眼镜,两手交握,小臂上青筋爆出:“我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冲动。”
元和仔细地翻着答题卡找扣分点,眼都不抬,随口应道:“跪下认哥的冲动吗?”
“我想揍你。”
李婳连忙让出位置,鼓励道:“荀子,大胆地上吧,兄弟绝不拦你,把这个狂妄自大的鬼魂从元和身上赶走,然后我们还能做兄弟。”
“悠着点,早读是班主任看班。”元和不紧不慢地说,声音越来越低,像是在自言自语:“答案都勾起来了,为什么还扣分?”
“我出的是压轴大题,不是填空题。”林临不知何时走到了元和身边,敲了敲桌子:“现在是早读时间,把英语书拿出来。课间操到办公室来找我,我给你补习一些步骤分的知识。”
元和一手抽出英语书,一手把答题卡往桌洞里塞,嘴比手快:“repent——忏悔;beatsb’sservice——听从吩咐……”
林临忍俊不禁,无可奈何地走到讲台上。随着她的脚步,教室里的朗读声越来越大,隐隐有整齐划一的趋势,还有…装乖的嫌疑。
周六考试,周日晚自习成绩出来,周一早上分答题卡。教室里人心浮动,总有人搞小动作,不是问左邻右舍的成绩,就是偷偷摸摸地借着课本的遮挡翻答题卡。
站在讲台上的林临将一切看在眼里,下课铃响后又多呆了五分钟。哪怕心都不知飞哪去了,众人表面还是一副认真学习乖乖读书的好学生模样,不敢乱动。
林临前脚刚走,后脚物理老师就拿着公文包出现在教室后门。
李婳等人还没沸腾起来,就被一声巨响喝住。
“闹什么闹?以为个个都考的很好是吧!要上厕所的赶紧出去,这节课不下课了,我们把这张试卷讲完。”
“还有你。”物理老师走到元和身旁敲他的桌子,“课间操来我办公室一趟,我们好好谈谈步骤分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