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各种引火的东西在圣都城的城防仓库中是备了很多的,聂闻天用起来根本就不心疼。
就算这围城战旷日持久,专门的火油用完了,还可以去城内搜集民用油料和烈性白酒。偌大的帝国都城之中,一时半会儿还是不会缺少这些引火之物的。
这些军用的特制火油,刺激性气味并不大,而烟尘滚滚的战场上本就有着大量燃烧带来的浓烟和刺激气味,所以叛军士兵们就算已经来到护城河边,紧张之中一时也没有发现满地的火油。
很多人甚至在架设壕桥的时候还在地面上蹭来蹭去,沾了一身火油而不自知。这时,他们就成了最悲惨的人,这种火油就算满地打滚或者跳进水中都难以熄灭。
站在城墙上的汉军士兵们很快就从城下传来的凄惨哀嚎声中,又闻到了烤肉的“香味”。
杜千林看到护城河两岸突然燃起的大火,知道那些壕桥已经完了,便立即命令已经出击的步兵方阵停止前进,两个原本在两翼待命的重甲骑兵旅则迅速被调动了起来。
不过那些原本操作壕桥的士兵们在逃回本阵的路上,基本被城墙上射下的箭雨消灭干净。
就在这时,叛军的两个重骑兵旅向着护城河快速冲了过来,这些骑兵每人都在马背上驮着一袋沙子,看起来是准备利用重骑兵的防护与速度优势迅速冲到护城河边,然后用沙袋填平护城河。
重甲骑兵的集群冲锋会给对手带来巨大的威压,城头的汉军士兵不等吩咐,抛石车和强弓劲弩就纷纷发射了。
但面对这些身披重甲快速移动的对手,石块和箭雨所取得的战果很少,尤其是叛军的投石车还在不断打击着城头,制造着伤亡、火焰和混乱。
“所有抛石车立即停止发射石块,马上把铁蒺藜换上弹窠,快,快!”聂闻天大声下令道。
“将军大人,已经准备好了!”
聂闻天平日里对部下的训练还算到位,这些官兵们对于命令的执行速度还是很快的。
聂闻天盯着下面迅速接近的重骑兵,喊道:“准备——发射!”
城头上的抛石车再次发出震慑人心的碰撞声,铺天盖地的铁蒺藜被抛洒了出去。
这些铁蒺藜呈黑色,在天空中如同下了黑雾,每一个都要比成年男人拳头大一点,每个都有着4根长而锋利的尖刺,落在地上后肯定有一根尖刺朝上。
很快,城头的抛石车一口气抛洒了七轮铁蒺藜,这些数以万计的铁蒺藜最近的落在了护城河附近,最远的已经落在了正在冲锋的重骑兵阵型之中。
远远看去,像是给城墙外的地面铺上了一层黑色的铁地毯。
那些正在快速奔跑中的战马根本无法躲避遍地都是的铁蒺藜,一匹接一匹的战马因为踩中铁刺而马失前蹄,栽倒在地。
聂闻天计算的时机很准,几乎就在这铁地毯刚一铺好,重骑兵方阵就冲进了铁蒺藜最为密集的地区,根本没有给骑兵们提前准备和临机反应的时间。
于是,刚刚还威风凛凛的重骑兵们瞬间人仰马翻,一片狼藉。
那些战马和士兵倒在地上后,由于冲锋的巨大惯性,还会在地上滚上几圈,自然又是被几个铁蒺藜狠狠地扎进身体里,运气差的被扎在要害甚至会当场毙命。
整个冲锋中的骑兵部队不得不减缓速度以躲避地上的铁蒺藜,很快变得就像冲进沼泽地一般缓慢难行。
“哼,这是看在以往都是自己人的份上留了情面,不然的话,我肯定在这些铁蒺藜上面喂上毒药招待你们。”城头上的聂闻天坏笑着说道。
“聂将军不愧是武神之后,这东城墙有你在,老夫就放心了。此次若平叛成功,老夫便上奏陛下,辞官养老,将军团交托给你。我去另外几面城墙看看,免得被叛军钻了空子,玩声东击西的把戏。”
苏云清一直在旁边看着聂闻天指挥作战,完全没有插嘴干涉,此刻更是赞赏了他一句,之后便准备带着亲卫去另外三面城墙巡视了,算是对聂闻天的认可和信任。
“督帅谬赞了,属下绝不会让叛军占到便宜。”聂闻天向苏云清施礼道。
城外,一直在中军督战的崔坚皱着眉问道:“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铁蒺藜,兵部从未给红盾军团配发过这种东西。”
“主上,各军级建制都有一些可以自由调配的经费,用于自行购置军需装备的。这些铁蒺藜应该是聂闻天的第八军自己买的。”
杜千林看着前面的战况,心中也是非常郁闷,这些伤亡的士兵可都是他的部下,也是他获取权势地位的根本保障,每一个士兵倒下,他的心都在滴血。但面对崔坚,还是要毕恭毕敬地回话。
“这笔自由使用的经费竟然被聂闻天用在这上面,还真是难得。”崔坚闻言说了这么一句。
其实每个军团与军级建制都会有一笔自由支配的经费,原本是因为各部队驻地与任务各有区别,需要根据自身需求自行购置一些装备军需。
但发展到今天,这笔钱已经成了各高级军官的小金库,基本都直接被以各种名目装进了军官个人的口袋,这甚至已经成了军中默认的潜规则。以至于崔坚这位身居相位多年的人,都忘了还有这样一笔可以用来自行购置军备的钱。
像聂闻天这种表面上整日泡在酒坛子里的贵族军官,竟然没有贪墨这笔钱,而是用来购置了这么多的铁蒺藜,自然是难以想象的。如此清廉尽责的将领,在如今的大汉实在是打着灯笼都难找了。
“命令骑兵撤回!步兵趟地而进,填平护城河,架梯攻城!”杜千林咬着牙下令道。
既然能想到的招数都被破解了,那就只能采取最笨的办法,用人命去硬攻了。此刻,他们最大也是唯一的优势就是人多了。
在这城墙外,以营为单位,杜千林一口气派出了六个旅,共三十个方阵向城墙冲过来。
这些士兵们进入铁蒺藜密布的地带后,便只能两脚趟着地面前进,轻易不敢抬腿走路,以免踩中铁蒺藜。
可是这样无疑大大减缓了攻击的速度,更要命的是这些步兵们还要扛着沙袋或者推着云梯、冲车、楼车等等攻城器械,行动就更加缓慢了。给城头的防御武器提供了足够长的打击时间。
随着这些可怜的步兵们逐渐接近城墙,城头的抛石车、弩箭、长弓陆续开始发威,一波波石雨、箭雨倾泻在叛军步兵的头上。带起一阵阵血浪与哀嚎声。
“命令投石车加大攻击力度,给我压制住城头的敌人。”杜千林看着那不断增大的伤亡,焦急地命令道。
他眼看着对方的攻击力度越来越大,但己方的投石车似乎攻击力度反而还弱了一些。
“督帅,现在投石车已经是满负荷攻击了,这些大型器械机构复杂,长时间饱和投射很容易出问题,现在已经有四分之一的投石车出现故障,正在修理中,暂时无法继续攻击了。
而且咱们的步兵已经快要冲到护城河了,到了那个距离,投石车继续攻击就有可能误伤自己人了。还是让弓弩手上吧。”一名副将向杜千林禀报道。
“命令弓弩手前出,跟在步兵后面,压制城头的弓箭手,掩护步兵填河攻城。”杜千林只得下令道。
对于一个重骑兵军团的都统制来说,让他指挥这样一场步兵攻城大战还真是不太擅长。
整三铁卫军团不愧是原大汉帝国的主力军团,战斗力与战斗意志还是很强的,虽然这一路的进攻完全是用尸体和鲜血铺出来的,但他们还是咬着牙冲到了护城河前,没有任何一个方阵崩溃后撤。
这些步兵们冲到护城河边后,立即将一个个沙袋填进护城河中。
此刻,两岸的火大部分已经熄灭,河中的水位也已经很浅,与其说是填平护城河,不如说是填平一个大壕沟更形象。
这三十个攻击方阵很快便冒着城头倾泻下来的箭雨,用沙袋和尸体填出了三十个通道,然后冲到了护城河对岸。
不过,当他们真的冲到城下时,叛军的投石车便也无法再发射了。因为这个时候继续投石的话,对于城下攻城部队造成的伤亡可能会超过城头的守城部队。
聂闻天见到对面的投石车终于停止了攻击,自己手下的士兵们便也可以更有效率地组织起来了,他立即下令道:“弓弩手列队,三排循环射击!”
只用了两个呼吸的时间,刚刚还被那些不停砸到头上的巨石弄的鸡飞狗跳的弓弩手们,整齐地在城头排列成了三排。
“准备——放!”
随着聂闻天的命令,重新调整好队形的弓弩手们再次开始了攻击。
第一排弓弩手瞄准放箭,第二排弓弩手拿着已经装好弩箭的弓弩做好射击的准备,第三排弓弩手则迅速填装箭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