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鸭叫绵绵起伏,吵醒了吴萌。
吴萌睡眼惺忪推开了窗:“大爷,你这鸭子嘎嘎叫啥呢?求偶嘛?”
大爷有些尴尬:“额,其实这是只母鸭子,正孵蛋呢!马上就孵出来了!”
大爷笑呵呵的,给吴萌端来了早餐——
雪白大馒头,小米粥,两个咸鸭蛋。
筷子往咸鸭蛋里轻轻一戳,滋滋直冒红油。
吴萌揣兜里一个,准备带回去给林凡凡尝尝。
吃饱喝足,吴萌出了门,在村里乱逛。
乡间的美景,让人陶醉。
天蓝得透明,空气清新。
一潭碧水从山上奔流下来,如鸣佩环。
水里鱼儿畅游,看得吴萌诗兴大发——
“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
转着转着,吴萌来到了村口大槐树那儿。
大槐树下,支着个小摊,旁边插着个小旗:“算命看相,测字取名。”
一个精瘦瞎老头坐在小马扎上,带着个墨镜。
他左边脸跟癞蛤蟆一样,长满了红红的癞疙瘩。
这怎么又冒出个大师来?
他是江湖骗子吗?
吴萌来了兴趣,凑了上去。
瞎老头跟前坐了个憨憨男,一脸期待:“大师,我媳妇怀孕了,能不能帮我算算男孩女孩?”
吴萌不悦:咋的,听这意思,有点重男轻女呗。
瞎老头很谨慎:“现在早就不是封建时代了。政府说了,生男生女都一样,妇女能顶半边天!”
憨憨男很懂,掏出二十块,塞进瞎老头手里。
瞎老头摸了摸纸币右下角的纹路,呲牙一乐:“民间传说,酸儿辣女,非常灵验。”
“你媳妇怀孕以后爱吃什么?酸的还是辣的?”
憨憨男不假思索:“她爱吃酸辣粉。”
酸辣粉……
吴萌捂嘴狂笑,咋的,像蚯蚓一样,雌雄同体嘛?
瞎老头脑子转得很快:“恭喜你小兄弟,你媳妇怀的是龙凤胎!”
吴萌愣了:真他妈能扯!
憨憨男高兴坏了,又扔给瞎老头50块钱,欢天喜地小跑回家了。
吴萌摇了摇头:小笨蛋!
酸儿辣女,一点科学依据都没有。
咋的,难道怀孕期间狂吃辣椒,就能把X性染色体,活活吃成Y的?
瞎老头生意很火,憨憨男刚走,包着素色头巾的老大娘就来了。
老大娘面色恐惧,神神秘秘开口:“上个月,俺老伴刚没了,就埋在俺家西瓜地里。”
“昨天晚上,俺刚摘完西瓜,经过俺老头坟前,那坟头呼呼冒蓝火!”
“那蓝火还长腿了,撵着俺追了好几里地!俺吓得赶紧往家跑!”
大娘都快哭出来了:“你说,是不是俺老头在下面寂寞了,让俺下去陪他?”
瞎老头摸了摸胡子,开始鬼扯:“没错,你家老头确实想你了,他这是派小鬼给你报信呐!”
他从兜里摸出一个小瓷瓶:“我这有一瓶上好的新鲜童子尿。”
“小鬼是至阴之物,童子尿是至阳之物。这玩意儿专克邪祟,你把它泼在你老头坟上,保管有效。”
“一瓶500,我给你打个6折,收你300……”
大娘一听要300,有些犹豫。
瞎老头正在忽悠,吴萌忍不住了,蹭得站了起来。
这大娘裤子上打着补丁,一看就不富裕,这死老头坑人300?
卖多少西瓜才能赚回来啊。
再说了,坟头蹦迪已经够损了,你还忽悠人往坟头泼尿?
吴萌拳头硬了。
他打开手机,开启了录像模式。
他走到大娘身边,耐心解释道:“大娘,你听我的,你看见的蓝火,才不是啥小鬼呢,就是很普通的化学现象。”
“你家老头埋在地底下,骨头里的磷化钙被微生物分解成磷酸氢。”
“磷酸氢沿着坟土的孔隙跑到空气里。这玩意儿燃点极低,遇到氧气就能着,发出蓝色的火焰。这就是你看到的蓝火。”
吴萌拾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了行磷化氢燃烧的化学式——
2PH3+4O2=P2O5+3H2O↑
接着,他一脸认真对老大娘说:“至于你说的蓝火跟着你跑,那是因为你快跑起来的时候,带动了周围空气流动,蓝火被气流推动,自然跟着你了……”
“这是很常见的物理现象……”
大娘听吴萌说完,又有些纠结:“小伙子,你说得俺一个字儿都听不懂。”
“不过俺儿子在外头上大学,跟你一样有文化。要不俺跟他商量商量……”
瞎老头一看到手的生意要黄,猛地一拍桌子,大喝一声:“你个小傻b,哪个村的?!”
“你懂个P!说了些啥鬼东西?”
吴萌理直气壮:“我说的是科学。现代化学,现代物理!”
瞎老头气急败坏:“去他妈的现代化学!去他妈的现代物理!”
“都是些洋鬼子骗华夏人的鬼话!”
“化学给老子死!物理给老子死!”
吴萌火气蹭就上来了。
这死老头骂自己也就算了,竟然侮辱自己最爱的物理?!
吴萌快步上前,想薅住他的衣领,把他提溜起来狠狠揍一顿。
但是理智劝住了他。
要是打这老东西一顿,赔钱不说,肯定要蹲局子。
到时候留下案底,考编制肯定没法通过政审。
大娘看这两人剑拔弩张的气势,早吓得一溜烟跑了。
瞎老头看生意彻底黄了,脑袋一歪,舌头一吐,矫揉造作倒了下去。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胶囊样的东西,放在嘴里轻轻一咬,大口大口“鲜血”吐了出来。
“救命啊,这小伙子打我!”
“救我啊,我快被他打死了!”
“好心人帮帮忙,疼死我了……”
吴萌火了:死东西,设备还挺专业,专业碰瓷的吧?
还想讹我?
吴萌晃了晃手机:“老头,你这套没用。我一开始就多了个心眼,在这录着呢!”
瞎老头一个鲤鱼打挺,火速从地上弹了起来,恶狠狠扑向吴萌,伸手去夺手机。
好家伙,这老东西还装瞎呀!
“鲜血”流了一脸,打湿了脸皮。
吴萌惊诧地发现,他左边癞蛤蟆脸边缘,竟然翘起来了!
吴萌眼疾手快,摘掉了他的墨镜,撕掉了他的假脸。
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吴萌面前——
正是衡电大忽悠高大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