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擎宇微怔了片刻,随即明白过来,不由发出一声极低的轻笑。
安然愠恼地瞪着他:每次都拿霍言吓唬她,看她害怕了,他还笑!
这个男人太可恶了!
聂擎宇拿过她手里的杯子顺手放在桌子上,然后将她拉到他的怀里,圈着她的双臂看似没用什么力气,却让她挣脱不得。
“跟你开玩笑的!”他贴着她的耳畔,忍不住笑。“那些话你还当真了!”
原本就是吓唬她的话,没想到竟成了她的心理阴影。改天他需要专门跟霍言聊一聊,这种情况应该怎么解决。
安然有些懵,疑惑地看着他,搞不清楚这个男人究竟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你乖乖听话,我不会把你送到霍言那里去。”聂擎宇向她承诺。
但安然紧崩的神经一点儿都没有放松,他的言下之意,如果她不乖乖听话,他就有可能把她送到霍言那里去。
“放松点,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聂擎宇捏了捏她的肩膀,安慰她:“你只要别碰我的底线,我不会那么做。”
许久,安然听到自己的声音很小很小地问道:“你的底线是什么?”
聂擎宇想了想,给她列了两条不能踩的红线:“不许勾搭野男人,不许偷偷跑掉。”
这两条红线不能踩,否则他收拾她绝不手软。guwo.org 风云小说网
安然沉默了好久,低声提醒这个男人:“卓佳萱给你戴绿帽子,你还奖励给她五百万。”
聂擎宇:“……”
安然幽怨地瞪着这个双标的男人。
许久,聂擎宇才开口:“她跟你不一样!”
“她跟我哪里不一样?”安然愤怒地追问。
如果搁从前,聂擎宇根本就懒得跟她解释这么多。他做事全凭心情,至于她满意还是抗议,他完全不放在心上。
但现在……他希望能跟她改善一下关系,不要总是如此剑拔弩张的。
所以,他考虑了好久,才给出一个他认为已经很接近真相的答案:“因为她长得像我……我的救命恩人。”
“你的救命恩人?”安然眸子里的愤怒变成了诧异,更不明白了:“你的救命恩人是谁,你什么时候有过生命危险了,为什么我不知道。”
聂擎宇隐约有些头疼。他就知道这些事情解释起来太麻烦,还不如不解释。
他哪里知道女人的想象力超乎他的预料,给她冰山一角,她能幻想出一整座南极大陆。
“你的救命恩人是一个年轻女人……她是谁啊!为什么我不知道!她是你的白月光吗;是你的初恋吗;你对卓佳萱那么好,哪怕她害死了你亲骨肉都不追究。如果换成你的恩人本尊,是不是她杀了你妈你也不追究……”
“闭嘴!”聂擎宇终于火大。同时后悔自己鬼迷心窍,怎么就试图跟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做一些多余的解释,简直画蛇添足。“没完了是吧!”
安然却不再害怕了。她睨着他冷笑:“心虚了吧!虚伪的男人!”
聂擎宇:“……”
他连连深呼吸才能控制着自己别上火,算了,不跟这个头脑简单的女人一般见识。他的人生那么复杂,她个局外人懂个屁!
手机在这个时候震动,他压着火气,接通了电话。
是公司打来的,关系到一个跨国的重要客户,似乎要求今晚应酬,但聂擎宇原定日程今天一直陪安然的。
“……你准备一下,我马上过去!”聂擎宇果断做出了决定。
他还是忙正事吧!花在这个女人身上的时间精力感情已经超出预期,该往回收了。
对她的宽容耐心全部看在她流产的份上做出的补偿!毕竟她被卓佳萱害得差点儿丢了性命,又失去了孩子,他仍然坚持把卓佳萱送走了,这对安然的确不公平。
但他对她的补偿也仅仅到此为止。
这个女人如果敢蹬鼻子上脸,他就该让她明白什么叫自找没脸。
“公司有急事需要我过去处理,待会儿让阿豪过来接你!”聂擎宇说完,抄起车钥匙,头也不回地走了。
安然:“……”
这才是真实的他!哪有什么改变,不过因为他包庇了卓佳萱那个凶手,做贼心虚的他给她一点儿封口费而已。
她唇角挽起讥讽的笑意,泪水却大颗大颗地滚落。
泪水滴落在手上,溅湿了他亲手给她戴上的戒指。她一直看着这枚戒指,想再摘下来,但手指触上去,却轻轻摩挲着璀璨的钻石。
罢了,反正已经决定离开,就留着吧!这是他留给她的,唯一的爱情信物!
至少这段感情结束时还留了件纪念品,经年之后再回忆,不至于一片贫瘠荒芜。
龙湖山庄别墅,深夜。
安然以为聂擎宇今晚不会回来了,没想到半夜时分他醉醺醺地摸进了卧室。
也许是怕打扰她休息,他没有开灯,直接摸上了床。
一股酒味扑过来,安然有些恍惚。
她记起上次他喝醉酒的时候,还是他让她签离婚协议书的那晚。从那以后,他好像再没喝过酒。起码,他没再让她看到他喝醉过。
刚结婚的时候,他三头两头喝醉酒。每次喝了酒就喜欢折腾她,事后也没有任何温存安慰,直接倒头就睡。
那时安然体谅他因为医疗事故伤到脑子,把他所有混账行径都归咎于那个外国医生的身上,仍尽力照顾他。哪怕他喝醉了酒比平时还要混,她还是会给他倒一碗养胃解酒的蜂蜜水。
这么久了,他都没再喝醉过,她以为他戒酒了。
聂擎宇醉醺醺地扯开领带,解开袖扣,倒没打扰旁边的安然。
安然却自觉爬起身,下床出了卧室。过了片刻,她端着一碗蜂蜜水进来的时候,聂擎宇已经脱衣躺下了。
她打开床头的一盏橘色壁灯,柔和的暖光驱散了黑暗,她将蜂蜜水递过去。
聂擎宇睁开狭长的眸子,那双黑漆漆的眼瞳完全没有任何醉意。
安然早就习惯了,这家伙任何时候都警觉得很。哪怕睡得很熟,只要他睁开眼睛就立刻恢复绝对的清醒状态,很反人类的那种。
有时候她也会奇怪,一个人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如此警惕多疑。那场被她诟议了无数遍的治腿手术究竟对他造成了多大的毒副作用!
每当安然绝望的时候,她都有一种难以遏制的冲动:她想找到那个该死的外国医生,然后掐着他的脖子问他究竟对聂擎宇的脑子做了什么!
聂擎宇喝完了蜂蜜水,将空杯撂在床头柜上,重新阖起眸子,一条手臂搭在额前,似乎嫌灯光耀眼。
安然忙熄了灯,然后轻手轻脚地爬上床。
整个过程,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这一晚,他没碰她,连她的睡衣角都没有碰。
第二天,安然睡醒的时候,聂擎宇已经走了。
他昨晚回来一趟,似乎就是在向她证明,他没有夜不归宿。仅此而已。
安然也懒得计较这些,反正她就要离开了。他是否夜不归宿,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不过离开之前,她打算去探望鲍元清的弟弟。
鲍元清的弟弟小新半个月前做了心脏移植手术。手术很成功,算是治愈了鲍元清多年的心病。
安然见过那个孩子一次,因为被病痛折磨,瘦小得像棵发育不良的绿豆芽。
她去医院之前给鲍元清打了个电话,询问小新所在的医院地址和病房楼号等等。
鲍元清似乎很惊讶:“你现在来这家医院吗?”
安然倒是被她的语气给弄得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我现在过去不方便?”
好半天,才听到鲍元清便秘一般的声音响起:“方……便……”
安然感觉奇怪,刚想再问几句,却又听到鲍元清催促她快点过去。
“我刚好有件重要的事情想跟你商量,你赶紧过来吧!”鲍元清挂断了电话。
安然觉得这个家伙不对劲,就赶紧出门了。
后来她才明白过来一个道理:曾经出卖过你一次的人,怎么可能只出卖你一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