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子伦摇摇头:“两位,虽然俗话说,喝酒不喝醉,等于搓澡不搓背,但我看你们俩喝酒的境界不行啊。”
扑哧一声,慕容芷兰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问道:“元老头他们喝多了,心有所悲、所感,这样有什么问题?”
“有,他们这种倾诉苦难的方式就是错的。”
“他们酒后感叹一下,发泄一下,怎么就错了?”
“这你就不懂了。”
“我哪里不懂了?”
“我告诉你,就算咱们再苦再难,也不要说我太难了,不行了,要完了,更不要动不动就叫穷卖惨,随便把自己的苦难给别人倾诉。”
“为什么?”
“这样只会让别人把你作为谈资笑料,最关键的是,你越这样讲,就越会陷入这样的困境,导致自己走不出来。”
慕容芷兰若有所思地问道:“这又是什么道理?”
“因为,人的语言是有能量的,它不仅是心理暗示,还会和现实互相吸引,你这样哭诉自己,贬低自己,只会让你的气运越来越差。”
慕容芷兰狐疑地问道:“这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
“那自己心中曾经有苦,过去有难,现在该怎么诉说才对?”
“以往的苦难,过去就过去了,云淡风轻地一笔带过就好。”
“怎么带过?”
“对于无法改变的过去,你就说一句我现在很好,接受发生在你身上的一切,那你以后的路就会越来越顺。”
“那如果现在遇到了不公或磨难呢?”
“就算是遇到了天大的事,你也不要惊慌,要说没事,问题不大,可以搞定,一切都会好的。”
“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我刚才说过,语言是有能量的,当你这么想、这么说的时候,现实或许就会映照你,让你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慕容芷兰点点头:“你这一番话很有道理,但喝酒境界又是什么说法?”
“饮酒有三种境界,分为雅,俗,仙,你知道吗?”
“你这是在鬼扯吧?说来听听呢?”
“若三五好友,忆峥嵘之岁月,话未来之短长,情之所致,小酌薄饮,这就称为雅。”
慕容芷兰闻声笑了,这家伙用词雅致,似乎还真没鬼扯:“那俗境呢?”
杨子伦冲奔波象那边努努嘴:“俗境,就是他们这个样了。”
“为什么?”
“要么划拳拼酒,要么高谈阔论,一喝就必喝多,喝多了或哭或笑,指天骂地,跟个娘们似的。”
慕容芷兰不禁撇撇嘴:“你说就说吧,这关女子什么事?”
“呵呵,我随口一比。”
“那仙境呢?”
杨子伦举起酒囊喝了一口,指了指自己:“仙境,就是我这样的了。”
“你这样?是怎么样的?”
“举觞吟诗,酩酊赏雪,或邀清风,或请明月,雪夜书千卷,花时酒一瓢,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
慕容芷兰突然笑了,别说,这家伙形容的意境挺好。
元火猿醉意茫茫地看向杨子伦,伸手说道:“老板,你再给我一囊酒。”
“元老头,你已经醉了,你知道吗?”
“老板,你不懂。”
杨子伦递了一个酒囊过去,问道:“我不懂什么?”
元火猿仰头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酒,自言自语起来。
“我很后悔,后悔当初的一切,也后悔找回了记忆,还不如像以前那样懵懵懂懂地活下去。”
“一想到自己害死了老娘,害死了大哥托付给我的遗孤,我就觉得自己真是该死。”
“我是一个有远大志向的人,想要炼出一个前无古人的东西,可是没人能懂我。”
杨子伦拍了拍他的背:“元老头,要是这世间每个人都懂你,那你得多平庸啊?”
“什么意思?”
“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真正有主见、有才华的人,是活在自己心里,而不是别人眼里。”
元火猿叹了口气:“就是因为被人嘲笑讥讽,我心里很难受,所以才不管宗门,想炼出完美的造化鼎,让他们闭嘴。”
杨子伦摇摇头:“你这样想又错了。”
“为什么?”
“不管你炼的东西有多好,世界上有一种人,就是喜欢专门为难别人,以此来找自己的存在感。”
“这种人得意时就踩人,失意时就骂人,有钱时就败家,没钱时就求佛,花几块铜币买香,去许几千万金币的愿,当他们为难不了别人时,就去为难佛祖。”
“老板,为什么会这样?”
“我只能说,树坏在根,人坏在心,良知这种东西,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人魔妖都一样。”
“哦。”
杨子伦摸出无相灵轮递给元火猿:“老元,既然想起了往事,就不要再逃避,擦干眼泪,勇敢地去面对。”
奔波象说道:“元老头,你报仇的时候,一定要叫上我。”
“也一定要叫上我。”
慕容芷兰不紧不慢地说道。
元火猿伸出了双手,只见手一直在剧烈颤抖。
“大师兄,老板娘,你们有心了,可你们看,我现在这个境界、这个情况,怎么报?”
奔波象向他使了一个眼色,说道:“怕什么?你现在可是有老板的人。”
元火猿看向杨子伦:“老板,你也会帮我报仇吗?”
杨子伦一脸平静地说道:“会的。”
“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你的老娘,因为你的侄儿,也因为我心中意难平。”
“可沙钵天那边至少有三个渡劫期,还有数百名魔修,就我们几个,行吗?”
“如果对方实力很弱,那就不叫报仇了,你放心吧,嫩草怕霜霜怕日,恶人自有恶人磨。”
奔波象忍不住插话道:“老板,你的意思,我们是恶人?”
杨子伦微微一笑:“我们是恶人的恶人。”
元火猿突然哽咽起来:“谢谢老板,谢谢大师兄,谢谢老板娘。”
他咕咚咕咚地将酒全部喝光,突然一歪头,倒在一边睡着了。
杨子伦笑了笑说道:“奔波尔灞,干正事了。”
“什么正事?”
“你难道不知道,清理战利品是很快乐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