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灰蒙蒙的清晨伸手不见五指,王家府邸内,已聚集了全部王家在政的官员,一个个脸色灰白、心中惊恐,如临大敌的坐在书房内,频频看向主位上的主心骨。
这怎么办?这可如何是好?!
王侍讲传回来的消息太惊悚,如果是真的……那他们这些天的等待在永平王眼里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
王阁老强自镇定的咳嗽一声,压住众人浮躁的惊慌,心里同样翻滚震惊,想不到当年十二州一役时永平王已经有如此作为,向西十二州是圣国对外第一道防线,将士矫勇善战,将领趾高气昂,打着将在外君命所不受的旗号,狂妄的让皇上咬牙,想不到永平王十年前已经在哪里站问过脚跟!
王阁老深吸一口气,心里何尝没有打鼓,向西十二州几乎涵盖了圣国一半兵力,如果他们真是永平王背后的一股力量,谁能于此抗衡,就算将来皇上的旨意有所偏颇,永平王极有可能凭借这股势力,改朝换代。
一个十年前就已经手握这样的兵力,依然不显山不漏水的王爷,王阁老从心底变的发憷,前些日子的豪言壮语在现实面前如纸一样薄弱的可怜。guwo.org 风云小说网
他们王家竟然自视甚高道等着这样一直猛虎向他们低头,何其可笑,永平王是不屑于他们计较任由圣都的留言论说罢了,人家自始至终就没看上众方瞩目的王家权势。
恐怕在永平王心里,如今圣都频频看戏的人们就如一个个跳梁小丑在他眼皮下蹦跶,他连挥挥手的兴趣的都没有。
中年沉稳的翰林院侍讲,见家主久久没说话,想了想,觉得该把自己没有差实但听闻的话说出来,虽然他觉得这件事不可信,但是能让他好几天睡不踏实,家主也回重新评估此消息的重要性。
王侍讲在众人的沉默中突兀的开口:“家主,愚侄有话不知该不该说。”
不等王阁老说话,立即有人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该不该说!说!”
王侍讲紧张的咽口吐沫,组织了下语言道:“愚侄听说,永安王落马,就是因为永平王不高兴他往自家井里扔了根笋……”
此言一出,书房内王家众亲信顿时哗然。
“谁说的?!”
“你从哪听来的!不要信口雌黄!?”擦擦冷汗,后背一片冰凉!
王家第二掌权人也坐不住了:“这话能乱说吗?永安王现在可是家破人亡,安妃一脉现在都没人敢进圣都!如果这是真的……如果这是真的!永平王岂不是顷刻间能翻天!”
霎时!书房内一片死寂!众人都觉得手脚冰凉、心里发颤!如果那是真的!如果……仅仅这一个如果,就足以撼动圣国一半江土!
王阁老彻底坐不住了,几乎是没有任何威严的询问:“你从哪里听说的。”
王侍讲擦擦额头上的汗,隐约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话至关重要:“愚侄……愚侄……是打听完十二州的事后,经过翰林书斋在窗户那听到的,但愚侄进去看的时候,什么人都没看见,所以愚侄一直没敢对任何人说……”
王阁老闻言险些从椅子上软下来,手心都是汗,嘴角颤颤巍巍的抖着,不停地嘀咕着一句话:“这是在敲打我王家啊,这是在敲打我王家啊……”看不惯王家对永平王高高在上的态度,给他们王家下马威了。
人家放出向西十二州和一件让王家捕风捉影的事,就是让他们王家知道,他们王家在王爷眼里什么也不是,不要以为嫁了一个嫡女就让王府感恩戴德。
王阁老紧紧的抓着古老的红木座椅,才让自己勉强没有下去,他在朝中臣服一辈子竟然老了老了让鹰啄了眼,看不清这朝堂背后竟然隐藏着这样的人物。
都说皇子心中千般窍,他现在算是见识了,什么是真正蛰伏在暗处的皇子!
对方既然敢放出永安王一事的消息,恐怕也是看在王家已经上了他们的大船,不得已顺便敲打敲打罢了,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王家嫁了位让对方人脉觉得过得去的嫡女,恐怕敲打都不会,直接把他们王家扔水里淹死,为王爷再博一个不靠外戚的好名声,更能得皇上欢心。
王阁老想到这里整个人都虚脱了,这次他险些一手把王家送上死路,但心里有隐隐庆幸老天到底保佑王家,让王家走到了这一步。
不管现在敲打他们的人是谁,王爷后院近的可是他们王家的姑娘,如今是侧妃将来就可能是贵妃甚至……
王阁老想到这里平复下心里差点走错路的恐惧,立即调整自己的心态准备大展拳脚。
有孙女在,他王家的错误会立即弥补下去得到永平王的重用!到时候那些人还不是要乖乖的不敢给他任何难看!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他们这次走错了路,就看未来的日子能不能弥补,至于今天之前王家企图给永平王的难堪和责怪,没人敢提一句,如果现眼的事谁还敢再说,还不够丢人!
……
另一边,永平王天还没亮就已经出府,当朦胧的天际微微亮起一缕白光时,元谨恂一身寒霜出现在圣郊的庄子。
赵总管听闻,噌的从床上惊醒,不等家里的婆子喊叫,赶紧披衣服起身。
本寂静的庄子顿时因为此起彼伏的狗叫亮起几盏微弱的灯光,又在过了一会安静后,熄灭。
庄子内惊醒了一些人,赶着出来看看怎么了。
而元谨恂已经进了内院,推开了房门。
但接下来,元谨恂怒火滔天的扯下床帐,杀气腾腾:“你怎么在这里!王妃呢!王妃去哪!”
春香几乎吓懵了,昨晚是王爷的洞房花烛夜啊,娇妻美妾在怀,这时候不该继续风流,可谁能告诉她,他怎么出现在这里?
春香吓的顿时六神无主,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想法和怎么办、怎么办!这个时候天都没亮,王妃肯定跟相爷在一起,如果让王爷知道了!王妃就完了!
纪道听到主子不寻常的喊声,急忙窜了进来,乍然见到春香从王妃的床上滚下来,吓了一跳:“你——”
元谨恂先一步怒了:“闭嘴!”
纪道普通跪在地上,吓的浑身颤抖,完了!这是怎么了!怎么了!好好的一件事怎么变成了这样!
春香慌乱的紧张着,猛然听着外面隐隐传来‘王爷驾到’的骚动声,本混乱的心思顿时清明,平日抵挡王爷压力的练习,一瞬间起了作用。
春香连滚带爬的向前,身披单衣跪在微凉的地上,还不忘颤抖的开口:“王爷,你真的要这样谈吗?如果别人知道王妃不在庄子里,王妃以后怎么活!求王爷先顾及王妃!
求王爷开恩,求王爷看在娘娘多年来服侍王爷尽心尽力的份上,为王妃想想,给娘娘一条生路!奴婢求王爷开恩,求王爷开恩!”
“她做的出来还怕人说!”元谨恂气的介乎没有没有理智!她在哪里!整夜不回来!她在哪里!会汉子吗!那些个必须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底层蝼蚁!
元谨恂想到这种可能,双眼通红,周身散发着浓浓的杀气:“王妃在哪里!”
春香极力让自己镇定,她也必须镇定,王爷现在的情况根不不是说话的时候,也根本不会承认他写的‘休书’,必须等他冷静下来再谈。
春香莫名的相信,王爷一定比她先冷静下来,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春香不断的磕头:“奴婢求王爷开恩,求王爷想想娘娘,求王爷开恩,求王爷放娘娘一条生路,让她没了再入王府的资格,求王爷开恩,求王爷开恩!”
元谨恂猛然惊醒,‘再入王府’打回了他的理智,如果都知道王妃半夜不在庄子住着出去鬼混,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可她都干出来了!还有什么颜面谈脸面!
元谨恂此刻脸色铁青,怒不遏制,就像自己临睡前把心爱的宠物关进了笼子里,第二天宠物已经不见了!
元谨恂说不上心里具体多怒!但恨不得踹死春香是一定的,而元谨恂也没有忍,一脚踢了过去!
春香如一块毫无抵抗力的豆腐撞在椅子上,又带着椅子撞到一边的墙上,哐当一声,痛苦的缩在地上疼痛的扭曲。
“好样的!好样的!敢威胁本王了——”
小香立即含泪的冲过去,本能的开口:“娘娘,娘娘你怎么样,娘娘……”
元谨恂顿时怒吼:“闭嘴!……”那一声声娘娘深深刺激了他,仿佛在嘲讽他的幼稚,他的相信:混账!这种事她也敢作假!“还愣着干什么,让全天下就都知道王妃跑了吗!”
纪道闻言,顿时从王爷的怒火中回神,飞一般的冲出去阻止外面的人入内。
春香捂着胸口,靠在不断掉泪还不敢说话的小香怀里,脸色惨白,还活着?活着就好。
元谨恂怒火滔天的看着春香,如果不是她有用,他现在就能把她处死,林逸衣离开这座庄子多久了,她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汇报,还帮着王妃瞒天过海,这样的奴才,要来何用:“如果王妃有什么三长两短!你——”
元谨恂猛然觉得说错话!他疯了这时候还担心她:“说!她从什么时候离开的!去了哪里!”
想到那一纸假和离书,元谨恂便就浑身发凉,因为那对林逸衣来说肯定是真的,她那个傻姑娘,跑出去被别人骗了恐怕都不知道!她跑去了哪里!是不是拿着它走了!
想到这种可能,元谨恂顿时心里闪过恐惧和害怕,她会去哪里!
那个白痴,就那么在乎这些有没有的,不惜抛弃王妃的位置甚至会到手的后位!她是不是真疯!就为了后院那些莫名其妙的女人!真的放弃他不要了!
元谨恂眼睛通红如血的盯着春香,仿佛要把她碾死:“说话!王妃什么时候走的!去了哪里!不说是不是——”
元谨恂突然指向旁边瑟瑟发抖的陌生女人:“来人!把这人拉出去杖毙!”
小春香立即惊恐的欲抓住娘娘的手:“救我,救我,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春香没了支撑,瞬间狼狈的跌在散碎的椅子上,一根木头戳到腰背,顿时疼的倒抽一口冷气。
整个过程中,春香却不敢看代替她的小香一眼,只因现在不行,不能说,不到早朝,相爷肯定和王妃在一起,挺她们的意思,王妃走是因为相爷不停的派人来问。
如果现在相爷在王妃那里定还没有离开,王爷如果撞见了——她什么都不能说,不能说。
“娘娘救救我,娘娘就我!救救奴婢!娘娘——”小春香害怕急了,她不过是来当丫头,明明把主子伺候的好好的,为什么王爷来要砍她!
小香害怕的挣扎,惊恐的闪躲着来抓她的人,可她到底争不过那些有力量的男人,轻易被那些人制服,强制的往外脱。
小香怕的不得了,勾桌子,桌子跑了,勾椅子,椅子倒了,想抱着柱子,双手根本不是自己的:“娘娘,娘娘!奴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救我救我——”
“拖下去!”
春香含着泪不敢看她一眼。
小香懂了,她们是想牺牲她,她们想让她死,求生的*让小香害怕的口不择言:“王爷是不是那天的衣衣姑娘!奴婢知道,奴婢什么都知道!
王爷饶命,王爷饶过奴婢,奴婢什么都跟王爷说!奴婢什么都说!”
春香瞬间看向小香,她知道什么,她不过是王妃半路买回来的丫头。
元谨恂信:“住手!”
春香立即看向小香,却因太过紧张,不幸扯动了伤口,疼的说不出话来。
元谨恂肃杀地站在床边,指着地上跪着的小香,周身散发着冷寒的杀气:“说!”他的王妃不在庄子,他竟然一直被蒙在鼓里!难道这不足以勾起他的怒火!一群混账!
纪道安排好外面进来,看见地上的两个女人,心里不断的打鼓,安静无声的站到王爷身后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小香跪在地上,把自己来到这里就一直伺候的‘娘娘’的事说了一遍,最后抽噎的道:“那天衣衣姑娘来查看庄子里储藏的所以就住了两天,但就住了两天就走了,奴婢什么也不知道,还有春思姑娘也跟着走了。”
元谨恂越听脸色越难看,火气郁结在心,憋的无处使,让他想亲自处死这些该死的奴婢!“这么说王妃自知之中都没有住在庄子里!”
“如果王爷说的王妃是衣衣姑娘的话,没有,从一开始奴婢伺候的就是她。”小香怯怯的指指春香,见春香看向她,惊恐的急忙缩手。
元谨恂觉的自己可笑透了,这些人暗地里是不是都在看他笑话,是不是都嘲笑他连自己的女人都看不住!
元谨恂其实想多了,春香可不敢嘲笑他。
元谨恂忍着怒火,问:“你知道人去了哪里?”
小香害怕的摇摇头:“奴婢不知道,但奴婢知道她住在城里,她们是回城的。”小香非常害怕,怕王爷听的不满意,又要杀她,可她只知道这么一点,只有这么多。
元谨恂如一头发怒却找不到目标的狂狮,暴躁的情绪直线上升,隐隐有控制不住的情势。
春香胆战心惊的抓着一旁残缺的桌椅,让自己保持半仰的姿势,努力压下嗓子里的腥甜之气,讽刺一笑:“王爷,您不觉得您不该生气吗?
娘娘和春思她们当然住城里,娘娘是常来的一大股东,常来最近要有大行动,娘娘也参与其中,娘娘如此忙怎么有功夫住在这里……咳咳……”
“你说什么!”元谨恂下一秒就是踢死她!蝼蚁!
春香脸色苍白的看眼外面渐渐亮起的天色,心里越来越平静,王爷可是和王妃和离了的,凭什么管王妃的去处,此刻他不在王府与侧妃娘娘双宿双飞,跑到这里做什么!
莫不是还以为王妃还是王妃,就该待在这里等他,未免太可笑。
“王妃忙的很,住在这里王爷去哪拿那天给王爷的银子!”
元谨恂闻言竟然莫名散了些杀心,有种松口气的错觉,刚才他一直提心吊胆怕她真去寻找她心目中一心一意的人,唯恐她被骗,焦虑的想杀人!
但听闻她是为了想赚银子给他,元谨恂的怒火稍稍平息,但这也不足让他不怒,身为王妃不回庄子,她是真不想跟他过了吗!
想到这种可能,元谨恂就不能心平气和:“她住在哪里?你就没想过王妃的安全!”
春香捂着胸口态度平静:“娘娘身边有护院。”
元谨恂闻言顿时如听到好笑的笑话:“愚钝!”
春香不说话,剧烈的咳嗽两声,吐出一口污血,顿时觉得胸口好受一些,忍不住提醒:“王爷,您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天色渐亮,王爷是否该带着侧妃娘娘进宫向皇上谢恩了?”
“放肆!”元谨恂一瞬间被堵着说不出话来,也瞬间想起此行的目的,顿时觉得讽刺无比!
他竟然一大早发疯般的赶过来想告诉她,他没有和王云雪在……多么可笑,谁会相信,他没有跟王云雪在一起,而现在呢,她看起来根本不在乎,说的再好听,也是以跟他和离为前提努力,现在更是狂妄,人都不知道去哪里干什么去了!
元谨恂面容冷酷,没因为春香的话有任何要走的意思:“说话!她住在什么地方!你若不说,本王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春香闻言也豁出去了,倔强的盯着说不通的王爷殿下,心里一遍的重复着元谨恂你也是人,你也有名字,你也只长了一双手两只脚,这是王妃当初教她们减少畏惧心的方式。
“王爷是以什么立场问王妃去了哪里?娘娘不在这里有什么不妥?娘娘甚至还因为顾及王爷的面子,让奴婢留在这里。
敢问王爷,娘娘做错了什么,让王爷发如此大的脾气!”
“放肆!”元谨恂被戳到痛处,恨不得掐死说话的春香。
春香反而不怕了:“奴婢是小姐的奴婢。”王妃都不叫了:“从小卖身给小姐,小姐让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放不放肆奴婢不知道,奴婢只看到小姐在于王爷没什么关系后还一心为王爷着想,让奴婢扮作她,给王爷几分脸面,王爷似乎不怎么领情。”
纪道睁大眼睛惊恐的盯着地上的春香,觉得她是不是想死了,这样的话也说的出口。
春香让小香过来扶她。
小香看眼旁边一动不动的王爷,想了想,怯怯的向春香靠去,艰难的把春香扶起来。
春香站定,忍着身上的痛苦看着王爷:“王爷,春香虽然说话不中听,但句句属实,王爷别忘了王爷对小姐的承诺,小姐一直因此很感激王爷!”
狗屁感激!和离不过是权宜之计,什么用也没有!她还是王妃!
“小香也是小姐买的丫头,要打要杀也是小姐说了算,王爷如果觉得小姐让奴婢留下,为王爷着想的此举没有必要,奴婢即刻离开,亲自向小姐请罪。”
春香怕什么,天已经亮了,相爷早朝了,小姐这时辰定去了常来,和离书她也看过,她有什么好怕的!
春香不断的说服自己,不断给自己鼓劲,才没有在王爷的威压下软下去。
元谨恂就这么看着她,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以前怎么没发现,如今这些奴才们真是长本事了,敢对他叫板!元谨恂目光微眯,神色冷酷:“你想让本王对你感恩戴德?”
“奴婢不敢。”
“好一个不敢,我看你是什么都敢!”
纪道心里咯噔一下。
春香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元谨恂阴阳不定的开口:“你家小姐在哪里?”
“王爷不进宫吗?”
“说!”
春香脸色顿时惨白,忍着突然冲击而来的怒火咬咬牙:“小姐最近在常来第一店三楼办公。”没说住在哪里,没说与谁一起,只是说了一个客观事实。
元谨恂转身离开,大步而去。
纪道见王爷走的快,没来得及训斥春香几句,赶紧追了上去。
春香看着王爷走后,顿时瘫在地上,觉得身体哪里都疼在一起,怎么办!小姐会不会……
小香也吓坏了摊在地上:“娘娘……”不管叫的对不对,她已经习惯了。
春香亦没有纠正她,王爷都没有摆明给外面人看的事,她说什么,王妃如果不回来,她还不是一样要扮演下去。
春香苦中作乐的想,这下不用装病了,因为她真的病了:“扶我上去。”
“是。”
“一会让人把房间收拾一下。”
小香闻言顿时红了眼眶:“娘娘,是奴婢不好,奴婢刚才……”
春香摇摇头;“不怪你,你跟小姐不熟,突然让你面对这一切,害怕是难免的,让你受委屈了!”
小香闻言眼泪掉的更凶,惭愧不已:“是奴婢不好,是奴婢贪生怕死,奴婢给娘娘丢脸,奴婢……”
“好了,说不怪你是真的不怪你。”早晚有这么一天,关小香什么事,小香又知道什么。
小香见娘娘不似说谎,不敢多问,赶紧吸吸鼻子道:“奴婢来收拾。”让人看到了不好。
春香看了一眼杂乱的房间,没有说话,随她去了。
……
元谨恂下马,看也没看迎出来的小二一眼,直接甩下马绳,踏入常来位于太平大道上的主店。
“客官!客官——”新来的店小二赶紧追。
元谨恂冰冷修长的身形往那里一站,顿时吸引了不少食客的眼睛,但因为是早朝期间,在一楼用餐的并不是达官显贵,能一眼认出此人是谁的不多。
而零星几位认出来的,也无权上前攀谈。
新来的店小二,有些焦急,赶紧陪着小脸“客官,您的马小的给吩咐了最好的……”
纪道赶紧把人推开,烦不烦,找死是不是:“叫你们掌柜的出来!”早闻常来宾朋客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才什么时辰,一楼几乎已经座无虚席。
店小二看眼前面傲立的爷,不敢托大,急忙去传。
纪道望着周围的一切,有些尴尬想不到王妃竟然在这里占了分成,真是造化弄人,不过你参与就罢了,还要亲自经营,这不是让王爷跟着着急。
几乎是瞬间,里面走出一位风姿绰约的妇人,后面跟着一位儒雅的老者。
走在前面的美貌妇人,头挽夫人髻,一袭水绿色长裙,目光干练,行走间波光乍然,隐隐有无线风情外漏,看着比那些小姑娘更具吸引力,但她的目光对上王爷时,眼里一闪过的探寻,便知是精于世故的人儿。
“这位爷是……”
元谨恂看都没看这样的尤物一眼,周身冷的足以让纪道从美色中清醒。
纪道立即上前一步,雄赳赳气昂昂的怒道:“我问你,你们这里还不是有位林夫人,我们爷要见她,带路!”
林夫人纵情一笑,迷惑了大厅一半人的眼睛,当真是让人看了赏心悦目,却不觉得风骚涌动,她也姓林,但这句打趣的话面对这位冷爷,她不会说。
“原来是贵客,瞧这事闹的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这位爷请,民妇亲自带这位爷上去,既然是妹妹的贵客就是我林娇的贵客,爷,您请。”林氏背后的手冲下面的人打个手势。
下面的人见状立即有人上楼去通传。
姜老爷子见没什么事,去了后厨。
元谨恂负手而立,扫了台阶一眼,抬步而上。
纪道咽口吐沫,心想常来的老板娘果然漂亮,比传说中漂亮多了,可惜王爷没有外出用餐的习惯,否则天天对着这么一个美人,没有食欲也添了食欲。
可纪道想起此行的目的,瞬间什么旖旎的心思也没有了,王妃娘娘离家出走这么长时间,他们竟然现在才知道,这是没出事,万一要是出事了……
以王爷现在对娘娘的上心成度恐怕他们有几颗脑袋也不够砍……但再上心,是不是也该有个轻重缓急……
纪道看看大亮的天色,忍不住拉住上楼的王爷,在他耳边提醒了一句:该入宫谢恩了。
元谨恂面容冰冷,跟着林娇身后,当没听到纪道的话。
纪道急得不行,这可如何是好。天都亮了,皇上下了早朝如果还没见到王爷岂不是……
林娇带着客人上了三楼,推开雅间的门,风情万种的一笑:“这位爷请,劳烦爷在这里等一下,民妇这就去请——”
元谨恂根本不进去,也不听林娇诱人的唇瓣里说了什么,他站在走廊上,大致看了一眼,便径自向前走去。
林娇慌张的立即出来,这人怎么这样:“这位爷您不能……”
春思正好听了汇报推开夫人办公室的门出来,正好对上王爷寻人的视线。
春思心里吓的狂跳,本能的缩脚、想关门,但还不等她这么做,一道让她畏惧的身影瞬间近在眼前,手掌抵在她来不及关的门上,让她无法再动一步。
春思吓坏里,顿时双腿无力的坐在地上。
此时里面隐隐传来让元谨恂安心又暴怒的声音。
“怎么了?你在门口站着做什么?”林逸衣抬头。
办公室的门瞬间打开,两人的目光即刻撞在一起。
林逸衣的心骤然一紧,本能的有些慌乱的感觉,但下一刻便恢复平静,他们两人已经没又任何关系了,她不过是没有告诉他从庄子里搬出来而已,既然他看到了,也是该告诉他的时候。
但这个时候不合适吧,昨天可是他洞房花烛?今天不是该……
元谨恂脸色难看、愤怒、隐忍的望着林逸衣无辜、无解、疑惑的脸,心里如两军对垒般起起伏伏!最终落定。
林逸衣起身。
元谨恂盯着林逸衣,一直盯着,盯着看了很久很久,直到眼里什么情绪都有又什么情绪都没有了,最后却什么都没说,转身而去。
春思吓的要死,赶紧爬去出门往外看,走廊上哪还有王爷的身影,只有纪道慌忙追出的背影。
林娇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一切:“东家……”
“没事,你去忙吧。”
春思害怕的看样走出来的主子:“夫人……”她现在双腿还抖呢。
林逸衣神色依然冷静:“起来吧,王爷这是有急事,顾不上咱们,你去庄子里看看,春香怎么样了?”
春思想起春香,顿时从地上爬起来,要王外走,突然想到什么回头:“夫人您……”
林逸衣神色如常道:“你去吧,我没事。”
“是。”
……
此时,永平王府的气氛异常古怪。
已经在冷氏的带领下,过来等着王爷和侧妃从宫里回来后请安的众姨娘们,看着还未动身离开的侧妃娘娘,一瞬间脸上什么表情都有。
王云雪就那么坐着,脸色巍然正气,心里却酸涩难看,她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父亲母亲,让父亲母亲为她今日所受的屈辱做主!
没等众人多看一会笑话。
元谨恂回来了,匆忙去换了一身衣服,拉着被纪道塞进轿子里的侧妃入宫了。
王府内的姨娘们瞬间笑开了郁结半个月的眉眼。
韩氏最先带头开口,柔美温柔无害的表情,依然无害:“这是怎么了?王爷一大早去哪了?又这么匆匆忙忙的走,侧妃妹妹不知身体受得了受不了。”
吴相怡立即笑着借口:“就是,就是,王爷现在可是越来越不怜香惜玉了。”
“谁说不是呢?”
众人眼里一片幸灾乐祸,沈千梦眼里也含了一丝笑意,虽然众人都做好了王爷被分享的准备,但看着分享中的人,也比她们幸福不到哪里去,不禁浑身上下哪里都舒坦了,连看哪位美人侧妃也多了几分欣赏的赞美。
众人含笑的坐着等着,不知谁的丫头打听了一个什么消息,顿时众姨娘脸上的神色又开始变幻莫测。
王爷昨晚在侧妃殿待了一个时辰就走了?今天一大早又天没亮匆匆出去的!
这可有意思了,这一个时辰能做点什么呢?若说什么都不能做是不可能的!若是做了些什么,就一个时辰,这王侧妃可够‘粘人’的,这么快就让王爷食髓知味后走人了。
众姨娘的笑容瞬间多情起来,连日来的苦闷可谓真的烟消云散了,以为来了个什么难伺候的祖宗,原来大家都是一样的。
不在乎朝堂争斗,只看眼下一亩三分地的众女眷,瞬间就不把这位皇上下旨,尊贵无比,传的神乎其神的侧妃娘娘当盘菜了,不要说后院历来是王妃说了算,就凭王爷只在她哪里待了一个时辰,现在才回来接人进宫就够她们知道这位王侧妃在王爷心里有几斤几两。
而在永平王心里没有斤两的人,在后院就没有斤两。
韩氏巧妙的舒展下懒腰,弱弱的道:“来的时候匆忙,才想起来没有用早饭呢,这会王爷和王妹妹才走,看来还有的等,姐姐我老了,不吃饭可受不了,众位妹妹先等着,姐姐先行一步。”
“妹妹陪姐姐一起,姐姐一说我们也饿了呢。”
冷氏看着众人陆陆续续的都回去‘吃’饭了,想想院中三小姐也该起床用膳了,也跟着走了。
一瞬间侧妃殿空空荡荡的,富贵中带着一股萧瑟的凄凉。
另一边,王云雪哭都不敢哭,此时哭花了装怎么向皇上谢恩,心里对他的旖旎全部化成委屈,种种的不公在心里一点点的扩大,成为心底的痛。
马车赶的很快,王云雪偶然要紧紧抓着水鸳才不至于被飞驰的马车冲的东倒西歪。
奶娘和水鸳死死的抓着车上的横木,没人敢哭,唯恐勾起小姐的伤心事。
但即便如此赶路,元谨恂和新娶的新娘子还是迟了一步。
元晰一直等着没有先召见任何朝臣,知道外面通报,王爷来谢恩了,元晰方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让人进来。
元晰现在彻底迷惑了,这个儿子是什么意思,想不想娶都娶了,现在在闹哪一出,他不知道这已经成为事实,王家在等着看他的表现,他还敢如此作为!
元晰一方面恨铁不成钢、一方面就欣慰儿子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恼他不懂抓住机会的同时也欣赏他不操之过急的性情。
尤其在元晰看到元谨恂依旧沉稳无波的面容时,真是又满意又生气,满意他的镇定,气他不懂轻重缓急,进宫谢恩这样的大事也能耽搁了。
元晰简单的吩咐了两人两句,就让他们去给太后谢恩,毕竟不是王妃,多说到是不给林家脸面。
元晰想到林家的女儿就一肚子气,没教养。
殊不知临近中午后,他会对这位没教养的林家小姐升起强烈的好奇之心,甚至想一睹她的真面目。
元谨恂带着王云雪去给太后请安。
淑妃娘娘和寿妃娘娘已经到了。
淑妃那个高兴啊,自从侄女进来,就一直陪着太后笑,有什么比她得偿所愿更令她痛快的。自然是不予余力的夸这对金童玉女,让老对手寿妃看的到摸不到,心里痛快的不得了。
如今皇上看中永平王,自家孙侄女又嫁给了永平王,永平王手里的筹码不见得比永寿王少多少,到时候储位之争,还不知道花落谁家。
淑妃越想笑的越开心,看下面的两个孩子也越喜欢,瞧她高兴的乱想话,元谨恂可是皇后的嫡子,尊贵无比,永寿王算什么东西!若论名正言顺,谁有永平王名正言顺!
寿妃看着淑妃的样子就来气,罗红颜也不争气,让她办件事一点消息都没有,实在可恶:“咦、王氏这是怎么了,我瞧着怎么哭过啊,瞧着眼睛肿的。”
淑妃脸上的笑容一僵立即看向半抬起脸的孙侄女。
王云雪闻言心里不禁一阵痛快,‘偷偷看向’一旁的永平王。
永平王不知在想什么,仿佛没听到周围的人说了什么。
寿妃抓住一点,丝毫不打算放弃这一话题:“王氏快过来让本宫看看,明明本宫上次见你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哭成这样了,可是永平王欺负你了,告诉太后娘娘,娘娘给你做主。”
淑妃也立即发现孙侄女脸上的不自然,本来如花似玉的小脸在重粉的遮挡下依然无法掩盖其中的痕迹,反而越发显得凄美可怜:“快抬起头让姑奶奶看看。”
王云雪怯生生的抬起头,在众人真心或假意的目光中,瞬间红了眼眶,她没想哭的,只是忍不住,她的委屈,她的隐忍,谁又能安慰,谁又能为她做主,更何况这时候还有一个寿妃在,她真的不想哭,不想,可她忍不住,泪水越掉越凶,越掉越忍不住。
太后娘娘终于也坐不住了,心疼的从淑妃手里牵过这惹人心疼的孩子:“这是怎了?好好的怎么哭了,云雪可是受了什么委屈?过来,到太后这边来,太后为你做主。”
寿妃烟嘴冷笑,看向下面还不在状态的永平王心里万分得意,哼!看你这回怎么跟本宫斗!
淑妃亦顿时冷下脸看向永平王,虽然她不想让寿妃看了笑话,可云雪一直这样哭,她就是想装作看不见也可能。
淑妃只能佯怒的质问:“永平王你可知罪!”
元谨恂现在心里什么滋味也有,为林逸衣离开他的事实百感交集,现在谁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但还好知道他现在身在哪里,该做什么。
元谨恂直接跪下,也不辩解:“谨恂知罪,求太后娘娘责罚。”
淑妃闻言吓了一跳,顿时被弄蒙了,这……起来的话她不敢说,焦急的对永平王频频使颜色。
王云雪见状也懵了,没料到他会直接跪下来请罪,顿时什么也不顾了,赶紧退下去,与永平王一起跪下下面,焦急的申辩:“不是那样的,回太后娘娘,淑妃娘娘、寿妃娘娘,不是那样的,是云雪不对,是云雪感情用事,不禁哭了与王爷没有任何关系。”
王云雪说着,还不禁看向太后娘娘,脸上盛满了羞涩和幸福,心里却在暗暗的得意,永平王我如此救你,你还能不看到我的大度和既往不咎。
王云雪擦擦眼泪:“太后娘娘,王爷对云雪很好,是云雪看到了太后娘娘和淑妃娘娘太激动,才控制不住,云雪逾越了。”
寿妃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控制不住能哭成这样,王氏可想好了,有什么话就说,今日可有太后给您做主,太后她老人家向来心善,可是回向着你的。”
王云雪早已料到寿妃会这样说,早已想好了对策,她就不信,永平王这时候还不会再不注意她,她可不是普通的深闺小姐也会给他在太后面前制造机会。
王云雪眼里道:“回太后,臣妾知道太后疼爱臣妾,是臣妾太激动了,其实昨晚昨晚……”王云雪脸上升起一抹掩不住的红晕:“昨晚云雪才发现,云雪是见过王爷的,不单见过王爷还救过臣妾,臣妾不禁感慨人生无常,臣妾竟又几乎与王爷做成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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