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白晓,远白扬,白晓一直认为这个策略是白麒的一己私心,然而他现在有些明白,其实这其中的割舍,是他父亲心里说不出的痛。
何时自己成了父亲最爱的小辈?白晓心中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想了许久他得到了一个答案,在自己归国以后,而这段时间,正是叔叔白麟与兄长白扬的辉煌时期。
一个被遗弃十三年的亲生子,从来没有得到过父爱,而那时做为侄子的白扬,却时时刻刻的被带在身边,出席各种各样的会议,见各种各样的人,这些人都是成功人士。
看来,出国的四年里,白氏发生了太多的变化,父亲白麒的观念也一改再改,虽然白晓不知道这四年白氏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从白麒的话里,白晓已经推测出了一二。
叔叔白麟五年前回国,一直在白氏做事,四年前,同样远赴海外的白扬回来了,白麒开始让白扬去做一些事,然后白扬却一次又一次的让白麒失望,所以白麒又把维护白氏的这个重任交给了弟弟白麟,白麟也没有让他失望,带来了一份道德理念,然而当把一些事交给弟弟白麟的时候,白麟却没有做好,所以白麒的目光才转移到了惟一的儿子白晓身上。
违背家人的意思,转专业去学习心理学,回国之后不肯回到家里,不打算依靠这个大靠山成长,想要创立自己的事业,不问家里要一兵一卒,只是借了一笔只有一千万的创业费用,选用人才,看到机会绝对不会让其流走,这一切在普通家庭里或许叫做叛逆,然而在白麒眼里,确实很了不起的做法。
然而对于白晓来说,他何尝不想拥有一个强大的背景,然而这个背景在他那里,确实永远都不敢想象事,在他那里只是压力。
和杨溪分手,他伤心痛哭,看见白麒的车,他抱怨过,为什么别人姓白,家财万贯,而自己姓白,却过着穷苦的生活。
种种打击,他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即便白老爷子出现那一刻,他都没有一点兴奋。穷苦惯了,过不了奢侈的生活,远离家族,远离父亲,不会被别人说三道四,这有什么不好,至于任用何景熙这样的穷人,任用不得志的游戏开发员,只不过是他懂得这些人的无奈而已。
父与子对坐了半个小时,白晓几次想开口说怕是难以胜任,然而都咽了回去,心里暗自叫苦,暗道:“父亲,只怕我比二叔更加优柔寡断,我比白扬更容易误入歧途啊。”
虽然与白晓接触不多,但是白麒明白,自己的儿子有些胆怯,这是上千亿的大家族,不是孩子的过家家,他笑着道:“木家的事和虔锡的事,所有人都把你当成坏人,但是你始终没有让正义失望,难道不是吗?你在明处,我的人在暗处,我对你的一举一动都很了解,知道为什么你有危险我却不让我的人出手吗,因为从你离开白家那一刻,我们就为你求了一块保命符了,这块保命符可从来都没有让我们失望过。”
白晓道:“如果我不是出淤泥而不染,而是与那些人同流合污,父亲,您会怎么做?”
“白旭升一脉,永远都不可能让危害社会的人存在,如果你污染了这一脉,我会毫不留情的杀了你。始念大师送给你那块神符的时候,同样送给我一个除魔神器,一旦你入魔,我便会亲自处理掉你,”白麒道。
自古伴君如伴虎,古之君,将相王侯,帝王如此,同样家族也是如此,家族出了武逆的人,会被通之为不孝,轻者逐出家门,重则侵猪笼以告后人。白氏的家风是什么,白晓并不知道,白旭升一脉的意志,靠其每代传承,白晓也不知道,不知是何种意念,让其为家族付出,但是今天是法制社会,白麒这么一说,倒是给白旭升一脉屠生了许多神秘,但是白晓转念又想,私自杀生,绝对是不可能的。
莫非白清峰的死,真有什么隐情,难道白扬的不作为,真是为了报复吗?或许从还未离世的白长喜与白长福那里可以得到答案。
白长喜已经不问世事十几年,白晓多番打听,才知道,他家虽然还持有白氏的股份,却没有一人给白氏效力。白长喜有一儿一女,儿子白镇河做了老师,育有一子一女,儿子白清羽,是个大学教授,比白麒小八岁,女儿白清露,比白清羽小二岁,在机关单位工作。
白长喜本是一个落魄的浪子,整天无所事事,亏得白旭升为其谋了一份股份,曾经也是执事团成员,但是白穆倒塌之后,就宣布退出董事会了,不喝茶,不喝酒,说是怕有一天管不住自己的手,手人家的礼物,唯独喜欢下象棋。
为此白晓还专门学习了两天的象棋,才干登门造访。白长喜的股份不多,但也不少,住得却很普通,一间一百二十平米的小区商品房,三室一厅。
白晓敲门,过了许久,老爷子才打开门,看了白晓一眼,道:“请问你找谁?”
“您是白老太爷吧,我是白晓,白麒的儿子,”白晓自我介绍道。
白长喜已经八十几岁,头上的白发掉得所剩无几,耳朵却还很灵光,听了白晓的介绍之后,道:“我以为一切都可以过去了,但是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白家还是有人找来了,不过来的确实白麒的儿子,还真是意外啊,小儿啊,进屋说话。”
白晓进入屋中,白长喜倒了一杯水,道:“想必来时你已经打听清楚喽,这些年本该有的习惯都戒掉了,家中没有半片茶叶,这白水就将就着喝吧。”
“已经很谢谢您了,本来晓儿应该亲自动手的,但是第一次来老太爷家,找不到谁在哪里,老太爷,每年您都会有一份分红,怎么不买一个大一点的房子,”白晓问道。
“坐吧,”白长喜到冰箱里翻了翻,拿出几个苹果,放在桌上,拿出一个递给白晓,道:“你是除了我的儿子孙子,第一个来看我的白家小辈,真是有心了。我是可以住大房子,白家的持股人都可以住大房子,但是有很多人都住不起房子,吃饭是问题,学习也是问题,我这寻思着,虽然帮不了所有人,但也可以进一份微薄之力,帮他们一帮。
想当年啊,集体结束,分了些土地,但是我这人懒散习惯了,不愿意去种,整天里蹭吃蹭喝的,还亏升叔是个老好人,不嫌弃我什么都不会,教我识人心,算算术,给我一份股份,帮我做媒娶媳妇,让我成了个家。他这份恩情大着呢,所以趁着自己年轻,就帮着升叔干事,。
这升叔一去,岳哥待我也不错,可是到了你爷爷那辈,就不行喽,你爷爷做事也心狠,连自己的侄子都不放过,这些年我虽然没有证据,可还是惦记着呢,铲除白穆,不过是因为他想害白家,要说你爷爷厉害,就是生了个好儿子。”
白晓道:“太祖为人如此好,不知太爷爷可不可以给我讲讲他。”
白长喜坐了下来,道:“升叔啊,生于清末,那时候的人还留着长辫子呢。那时候的白家,也是大户人家,但是为首的却不是升叔,他只是个放牛娃,真真厉害的是白穆的祖辈。
后来闹革命,白穆的祖辈搭上了军阀,一跃成为纷陵的大户人家,为了躲避战争逃了,就留下白穆的爷爷,文化人。升叔也只是个种地的,几十年的风风雨雨,经历了辛亥革命,转载开国,动荡年间,不过却是默默无闻,大概穷怕了吧,这白杞一掀杆子,升叔第一个出头来干,一家人筹了足足五块钱,这可是他常常讲的。
后来生意做大了,之前为了活命,也学了些经验,本是个老好人,见不得别人亏本,就买下了别人的份子,自然就占股多了,老年人稳重,我这一吆喝,大家都觉得有理,就让他做了掌事,你还别说,他真是辛苦,八十多岁的人依旧站在家族前头,就备受尊重了。可是终归年龄太大,只是几年就走了。要说他留给家族的,就是他的事迹,事事为大家着想和一句话,撸着袖子大胆干,干出名堂了不饿肚子,干不出名堂啊,咋就接着种地。”
白晓道:“那太爷呢?太爷这个人怎么样?”
白长喜想了想,道:“岳哥啊,老实本分,每次评公分都是最好的,为人孝顺,最听升叔的话了。对于白家,他有的就是传承,按着升叔的老路子,事事为家族着想,也是说干就干,识不了几个字,不过算术很好,他命好,生了两个好儿子。一个是你大爷爷白镇猿,一个是你爷爷白镇飞。
镇猿生在抗战时期,吃的苦头也不少,和村里的教书先生学了些知识,白家刚做生意啊,他起得很早,又与修房的师傅学了些技术,知道修房需要那些材料,哪些材料上等,自然接手这一块了。
镇飞这个人狡猾得不得了,那时都是他去放哨,能把管家耍得团团转呢,娶了周家的女儿,这周家小姐可了不得,能写诗做句,还做得一手好手工,是镇猿的媳妇不能比的。
也是因为这周家,你镇飞才有机会去沿海,才有那些鬼点子,本来百姓几年不买一套衣服,没想到他这一变通,就让百姓一年买两三套了,若不是心太狠,我还得让我的孙儿向他学习呢。
不说这些了,会下棋吗,陪我下两局。”
白晓点点头,白长喜将他那象棋拿出来,这摆上之后,一连下了好几盘。天色已晚,白晓只好起身告辞,刚下楼,王德俊的电话就来了。
王德俊告诉白晓,他们找到了那个黑人,和他们掌握的资料进行对比,发现那黑人就是消失了的老k,最近他们活动于那个发现尸体的小镇。
白晓告诉王德俊,莫要亲举妄动,如果他猜得不错,那个实验基地就在那做小镇上。王德俊接了电话也不含糊,立即加派人手,紧盯小镇上所有人的动静。
白晓收了消息,开着车,立即往那个小镇赶去,到了目的地,已经天黑了,白晓随便找了一家饭店,让店家抄了两个小菜,自顾着吃起来。
吃下一碗饭,只见这店门口围了三五个行人,其中一老妪道:“最近不知着了什么鬼,我家后山里的山洞整天嗡嗡的响,不时还会少几只鸡。”
这时另一老妪道:“今年不是太平年,王家那姑娘,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就惨死路中,听说是地府里的恶鬼出来作怪,市里的警官都来了,可是解决不了这件事呢。”
白晓明白,这些老妇从旧社会中来,一直都是鬼怪的忠实信徒,然而他们的话也并非毫无作用,最起码给白晓带来两条可靠的消息,这第一就是王警官没有抓到害人的凶手,第二就是这里有一座山有古怪。
白晓付了钱,走出饭店,看着远处的山影不断的摇头,他在叹息,或许自己不该来到这里,他也在祈祷,祈祷这次能够抓到那个幕后主使,能够为白家清除败类。
这一夜,天更加冷了,白晓住进酒店之后,钻入被窝里,一点都不想离开暖床。看着白晃晃的天花板,情不禁的来了句,晚安了全世界,老k愿你这次好运连连,撞到我这只恶鬼。
风越来越大,吹得窗户呜呜作响,白晓翻了个身,被突入起来的尖叫声吵醒,接着街道想起了各种声音,有人在喊,快往那边,他跑了,今天一定不能放过那害人的怪物。
赶紧给这姑娘止血啊,打电话叫救护车,救人啊,吵闹声越来越大,救护车来了,之后又走了,然后警车来了,来了之后很久直到白晓睡着了都没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