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代们应该多加强交流,否则以后不好用。江奕一个念头闪过:“兄弟姐妹们,这个周末,大家彻底地给自己放个假,出去玩去?”还有什么建议比这个更好的呢?呼啦都来了,吵吵着让江奕出主意。
“去孔子老家?”
“老土,还有人没去过吗?”看来除了江奕,大家都去过了。
“爬泰山?”一天不够。
“峄山,可以看看秦始皇碑。”这个去过的不多。
“那就说定了,午餐我包了,想去的都可以。限15个人,家里有摩托车的优先。”
有人提议乘坐长途汽车,江奕呵呵一笑:“你可以去参加老年旅游团了。”青少年们就喜欢追风的感觉了,你一个温室里的瞎参合什么?
最后大家报名,宁岩也来了。韩菲凡想报名,宁岩一句“你身体方便吗”被怼回去了。宁岩贡献出了家里的摩托车,排到了前十位,妥妥地可以去了。
分配组合的时候,问题来了,女魔头咋办?李健凑上来了,还没开口,宁岩就很嫌弃:“就你这身板,风一吹能飘十里地?滚!”
现在江奕的身高上来了,已经和前世的身高一致,只是还有些单薄。宁岩这么三下五除二的胡乱定制标准,最后只剩下江奕一个人能跟她一起了。大家一堆羡慕的眼神:这待遇,不一般啊。江奕也无语:这算是摩托车选择了我吧。
早上8点在青少年宫集合,总有人迟到,当然不包括宁岩这种不爱化妆的女生。这女生的性格更像男生,一上车就抱住了江奕,还把头靠近了,引得大家一阵骚乱。江奕也吓得一哆嗦,赶紧放慢速度到了最后位置,尽量不让大家看到“少儿不宜”的一幕。
宁岩得意了:“小样儿,我就这么让你讨厌么?”
“没有,怎么会呢。你是个独立、自由、漂亮的女生,也挺…性感的,大长腿啊。”不知道为什么,从来没有在宁岩这里成功地开过一次玩笑。
“是嘛,哈哈,其实也我挺喜欢你的性格的。奔放、无拘无束,聪明,关键我姨父还说你稳重、大气,我咋就没看出来呢。”
“大气,长大了气人。老师都被我气坏了吧。”
“那就别长大了,你就这样最好,以后不要变化太大。”二人世界里宁岩的言论,让人不敢听却又想多听。
“小心别靠太近啊,靠久了出不来可就麻烦了。”是提醒她,也是提醒自己。
“放心吧,你的肩膀不够宽厚,只够挡一挡风。我怎么会馋你的小身板呢。”反正告诉过你娃娃亲的事情了,反正我是男的不吃亏。随你吧。
爬山的时候,大家依旧是延续原有分工模式。最轻松的就是江奕这边了,这女生是自带运输机,一路上就不怎么大喘气的,身体素质堪比特种兵。
江奕实在走不动了,也不管女生怎么样,直接坐下了。宁岩勾勾手:“嘿,靓仔,这就走不动了?”
“不走了,大家都在后面,离我们八百米远呢,我们等一下他们。”
宁岩一边嘲笑,一边在旁边的树桩坐了下来:“江奕,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你会怎么做?”重点来了。
“我啊,喜欢是一个人的事情啊。肯定要考虑对方的情况,比如是不是结婚了、是不是有女朋友了,以及还要考虑有没有娃娃亲之类的。”
“啰里啰唆,喜欢了却不说出来,算什么喜欢?既不喜,也没有欢快,那叫自虐。你说的倒是有点儿像韩菲凡的回答。你们两个都是被动型的,看来是注定走不到一起了。”
“少扯到韩菲凡,影响人家的名誉。”实际上,宁岩问过韩菲凡以后,韩菲凡就悄悄地收拾起自己的一切和江奕有关的东西,包括心理,藏在一个隐蔽的角落。宁岩是她的死党,也是罩着她的,她不会去做一个选择题。
“我要是喜欢一个人,比如这个人要是叫江奕,我就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惊喜、我欢乐。”
还好现在旁边没人,江奕还可以打点儿擦边球:“咱们华国人分不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就像华国人分不清情人和爱人一样。你知道2月14号吧,明明是爱人节,非要翻译成情人节,以后要是被小三小四们利用了,多搞笑?哈哈哈。”
“一点儿都不好笑。”
“华国人说起‘喜欢’,就要承担责任,男女朋友的责任,结婚的责任,这是‘爱情’的责任。实际上,喜欢是任性,爱是责任。或许你说的‘喜欢’是任性;可是大部分人说的,都是责任,是出发了就要到终点,启动了就要长相厮守,甚至同年同月同日死。华国人的词典里,还没有浪漫这个词。”人们说的大部分人,大多包括了自己。
宁岩哈哈一笑:“没看出来啊,你这奔放的心还受这些条条框框的约束?”她还想继续说些什么,这时候大部队跟上来了。
终于抵达了“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的地方,可是没人还遗留下远眺的兴致,都去照顾自家的双腿了。当然,除了宁岩。
江奕也稍微好一些,因为没有弱者需要自己照顾,不过也需要去靠着岩石休息一下。
宁岩失去了同类,闲着无聊,正好整点时分,远处传来音乐声。宁岩站开脚步,一个人跳了起来。
看着宁岩一个人的舞步,江奕忽然想到自己又何尝不是在人群中,在这场青春的舞会上,没有舞伴,一个孤单的舞者?
想起了痞子蔡的一首小诗,轻轻地哼了出来:
“我轻轻地舞着,在拥挤的人群中;
你投射过来异样的眼神,诧异也好,欣赏也罢,并不曾使我的舞步凌乱;
因为令我飞扬的,不是你注视的目光,而是我年轻的心。”
“这首诗好好听呀,”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击碎了江奕感慨的心理。
“什么诗?说来听听。”刘伟凑了过来。
“峄山访秦碑,断裂无完笔。惟有筑城词,哀怨如当日。”江奕打算拿刚刚看到的陆游的《古筑城曲》应景,就刻在摩崖上。
“不是这首,是那个‘轻轻地舞着’,还有‘年轻的心’,你少来糊弄我,”女生不依不饶。
“那首啊,就在刚才的那个摩崖上面,待会儿你们如果还有劲的话,可以走回头路来看一看。”
“哼,才不信呢,谁家摩崖石刻有现代诗?赶快从实招来。”招,怎么招?互联网还没传到华国来呢。
“好像是看得汪国真的诗,”这时候最火呢,推给他应该没问题。
“汪国真的诗里才没有呢,我家有他的书。”
“前几天好像刚出了一本,你去查查。”
“我家也刚买了,就是没有。”江奕一贯的耍赖模式不管用了。
看来小看了女生对于一首诗的热爱啊,直到江奕答应把这首诗写下来才肯作罢。结果,女生转手送给了宁岩。“宁岩,这是江奕送给你的礼物。你在跳舞的时候唱出来的。”宁岩也有小粉丝?
“我听到了,确实挺好的一首诗,我很喜欢。”宁岩微笑着看着江奕:“是不是还想着送给你的娃娃亲呢?”乱了,都乱了。
宁岩给江奕的感觉,自由、聪明、漂亮却又不失妩媚,却又鬼使神差地跳起了婉约派的轻舞;韩菲凡给他的感觉,娇弱、含蓄、纯洁却又隐藏着艳丽,生日那天跳起了奔放的自由舞。乱花渐欲迷人眼,让人无所适从。
“看,被我说中了吧?”宁岩似乎想起了什么,放过了江奕。
返程的路上,一个个像是去势的公牛,包括宁岩。刚才她从江奕的眼睛里,看到了另一个女人。那个人不是娃娃亲,却又是哪个人呢?
夜深了,宁岩还没睡。她拿出画笔和画板,很快地,勾出了一个山顶跳舞的女生形象。摇摇头,女生的牛仔裤换成了长裙,挺好。可是又觉得缺了点儿什么。嗯,一个男生,倾斜在大石头上、单腿完成了三角形。可是,还缺一点儿神韵,哦,一支烟,他应该在抽烟。可是,他明明不抽烟啊。
宁岩想到了什么,却又抓不住。又画了一张,追风少年吧:微风、白云、摩托、男孩、女孩抱着他、歪头,都有了。男孩在笑、在说话、在皱眉?好像都不是,那应该是什么表情才对?先留下吧。
再画一张。图书馆里,侧面轮廓,一个躲在角落里看书、手里拿根笔的少年,哦,还有耳机,周围的人里面,有我、有她,还有几个小屁孩。韩菲凡没去。
再画一张。课堂上娓娓道来的男生,手里夹着一根粉笔,台下泱泱人群,他大声喊着:“这个女生,你刚才笑得很开心。”
地摊少年,在校门口微笑着,同学们在推销衣服。
大厅里,男生在和一个小小孩开玩笑:难看死了,谁活了?我和妈妈在厨房,还有爸爸,他在哪儿呢,在角落里假装看书。角落,这么多角落?
越往后,她画得越快,渐渐地只剩下轮廓。还是一无所获,校门偶遇、课堂碰撞、追风激情、我为君舞,该有的元素我们都有了,为什么你还要对我这样?
夜很深了。宁妈妈看到依然亮着的灯,又看到依然趴着的宁岩,想要叫醒她,却看到了系列画。和宁岩注视着自己的得失不同,她看到了角落、独自,看到了粉笔教化、钢笔写意,看到了距离、远处。哦,一个看起来很开朗的男孩,怎么会有一颗孤独的灵魂。应该是我想多了吧?
宁妈妈叫醒了宁岩,帮着她收拾一下画板,两人没有针对画的内容进行交流。画板的最外面留下了江奕在家做客那一幅,画面的一角,宁爸爸角落里注视着,似乎在默默解释着一切。
等待不是宁岩,坐视更不是御姐。她提前请假下课后,跑到了江奕的住处,正好那个有点儿直肠子的江凤华在,若无其事地问她一下:“江奕说,你从小订了娃娃亲。”
“娃娃亲?我没听说过啊。”
“说是你们的爸爸妈妈帮着定的,是不是有亲戚朋友在江城?”
“从来没有过,别说亲戚了,我爸的朋友那么多,也没见过有鄂省的呀。去也没有去过,江奕就更不用说了,齐鲁省都没出过。我妈虽然没读过书,肯定也不会订什么娃娃亲,那都是什么年代的事情了?再说了,要是给我订的,我肯定比他知道得早。我能保证,肯定没有影儿的事。”
只是知道人家是一中的,就能把江奕的老底抖搂出来,也真是太“江凤华”了。
“我觉得他肯定是故意陷害你的,他还说你是传统女生,三从四德的。有点儿落后于时代了。”
“这个熊孩子,你可别听他的,净在那儿瞎说。他才落后于时代呢,你看他身上一点儿时髦的衣服都没有,又不是买不起。别看我小时候就不在家里,大家可都告诉我了,他从小就是傻不拉几的。这个弟弟就是这点不好,有些谎话随口就来,我也被他蒙过好几回了。”
“是吗?这么说他经常说谎的啦。”
“那倒也不算。”江美华忽然一惊,这个小姑娘问得可有点儿多啊。
宁岩赶紧打住:“没事儿,我就是有点儿好奇。你说你这么朴实的一个人,怎么就摊上一个这样的弟弟呢?唉!”
“江奕,这个孩子死哪儿去了,净给我造谣,害得你同学找上门来笑话我,看我饶不了你,”等你来了我非得跟你对质不可,就说是那个女同学说的。哎呀,这个女同学叫什么来着?是说了还是没说,不记得了。那怎么办?
傻姐姐慢慢地闷过弯来了,这是被人骗了一回。
没过多长时间,江奕蹦蹦跳跳地回来了。二姐看了看,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敢把自己暴露江奕的事情说出来,唯恐在姐弟俩相互攻击对方谁更傻的时候给对方更多的证据。
更开心的是宁岩,这次她没有和死党分享自己的发现。每次提起江奕时韩菲凡眼睛里亮起的光彩,让她紧张。两个人的友情开始隔了一层个男生的小秘密,比较开朗的宁岩也开始有了不能与死党分享的小秘密。
其实,敏感的韩菲凡早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