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和若水他们听得食客们的胡乱揣测,不愠不恼。
“墨兄,咱们已经各自喝了五坛,还要继续比吗?”小七扬眸,眼神深幽清亮,看向墨白。
“不比了,不比了。”墨白一摆手,站起身来,身体居然没有半点摇晃,“再比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七兄,你是属水牛的?喝了这么多的酒,你就不想去那个啥?”
他虽然没醉,但是肚子胀得厉害,早就坐不住了。
“店小二,带我去一个地方……”他低声在店小二耳边说了两个字,脸色微红,一眼也没敢看向若水。
虽然他没有明说,若水也已经猜到他要去哪里,微微低头,抿唇一笑。
“小七,你就不要去方便方便么?”等墨白离开了,若水抬起头来,略带戏谑地对小七说道。
“不需要。”小七摇摇头,“就算再喝十坛,我也不用。”
“为什么?”若水觉得奇怪,她好奇地看向小七的腹部,见他平坦如初,没有半点隆起,更是诧异。
“你再往下瞧。”小七抬了抬右足。
若水低头一看,只见小七的足边不知何时,多了一滩水迹,那水顺着地下的青砖,正不停地渗进砖缝里去,她顿时恍然大悟。
“好啊,小七,你作弊!”她笑了起来。
“嘘!轻声,要是让那个疯子听到,又该找我拼酒了。”小七狡黠地对着若水挤挤眼。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要是论酒量,自己无论如何不是墨白的对手,可是一口气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输了,否则墨白就会蹬鼻子上脸,抓住自己这个弱点再三奚落自己。
所以他用这种法子,也是无奈之举。
既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还能堵上了墨白那张臭嘴,让他以后再也不敢找自己拼酒。
墨白一心求胜,全没留意小七竟然会耍滑头,所以被蒙在鼓里,完全不知。
只不过,小七是用了点小小的诡计,而墨白却是实打实的硬拼,那五坛烈酒是货真价实地全都进了他的肚子,他能忍到现在才去方便,小七对他也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为什么要和他拼酒?”若水压低了声音,对着周围瞄了瞄,刚才那一场拼酒,几乎惊动了整个酒楼的食客,大伙儿都围了上来瞧热闹。
这可不符合小七处处行事低调的作风。w/w/www.youxs.org
若水相信,小七这么做,一定是大有用意。
他这么做的目的,分明想要引人注目,让所有人都注意到他们。
刚才看热闹的食客们见两人不再拼酒,就慢慢散了开去,现在两人的周围并没有什么客人。
小七的目光闪了闪,但笑不语。
“喂,小七,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为什么连我也要瞒着?”若水不满地嘟起了嘴。
“隔墙有耳。”小七淡淡说了四个字,声音极低,只有若水才能听得到。
若水点点头,不再多问,笑吟吟地挟了一筷子菜,送入口中,嚼了几下,赞道:“这临江楼厨师的手艺果然不凡,做出来的菜倒真不比皇宫中的味道差呢。”
“是吗?那倒不可不尝。”
小七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刚才一坐下来,墨白就找他拼酒,两人你一碗我一碗,直到现在,连一口菜也没来得及吃。
他伸出筷子,正准备尝尝这里厨师的手艺,忽然听到一个苍老略带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而且就在二人的身边。
“这位姑娘好大的口气,难道你吃过皇宫御膳房的菜?”
小七和若水闻言抬头,只见面前站着一名年老的乞丐,满头白发脏乱不堪,遮住了大半的脸,肤色黝黑,鹑衣百结,一双眼睛浑浊不堪,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若水。
一看到这老乞丐,若水心中蓦地一动,只感觉似曾相识。
难道是他?
她突然想起某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神秘前辈,他也是做乞丐装束,却如神龙见首不见尾般,自己就是因为他送给自己一只神奇的碗,才解了体内的奇毒。
可仔细一瞧,却又不像。
她虽然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那老前辈曾经救过她的命,他的容貌举止、一言一行她事后回想,却是印象深刻。
不是,眼前的老乞丐和那救过自己一命的前辈并非一人。
“喂,哪里来的叫化子,赶紧出去!出去!别惊扰了贵客!”
旁边的店小二见状吃了一惊,他们谁也没看到这老乞丐是何时进来的,又是何时出现在他们眼前,忙伸手赶他出去。
“且慢!”小七出言阻止,抬头看了那老乞丐一眼,道:“他是我请来的客人,小二,在旁边开上一席,备上和我们一模一样的酒菜,请他入座。”
“什么?”店小二和闻讯赶来的葛掌柜倒抽一口凉气。
他们瞪着那老乞丐,说什么也无法把他和小七联想到一起。
那衣着华美的贵公子,怎么会和这要饭的乞丐扯上关系!
若水睁着一双妙目,一瞬不瞬地看向小七,眸中透出疑问:你真的认识他?他是你请来的?
小七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眼眸下垂,却不说话。
“掌柜的,再给我准备几张桌子,很快我还有几位朋友也要一起过来用饭,他们都不喜欢和旁人同桌,你们要好酒好菜替我招呼好,别怠慢了客人。”
小七不理会掌柜和小二惊异的目光,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
“是,一切听凭公子爷的吩咐。”葛掌柜赶紧答应下来。
他现在已经看出来,这桌上的三位压根就不是自己想象中的财神爷,而是三个自己根本惹不起的人物。
单单就看小七和墨白二人拼酒,整整十大坛的酒,转眼间就进了二人的肚子,而二人都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这岂是常人能做得到的?
这酒是他店里酿出来的,这酒性有多烈,别人不清楚,他还能不清楚么?
寻常人别说是喝一坛了,只要喝上三碗,就得马上躺倒在地,醉得人事不知。
店小二把老乞丐安置在小七旁边的一张桌子上,他虽然不敢违背小七的吩咐,可是眼中的鄙夷之色还是流露出来。
这个又脏又臭的臭乞丐,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吃饭?没的糟蹋了酒楼大师傅做出来的好菜!
那老乞丐也不推让,大模大样地坐下来,枯瘦的手指在桌上叩了两声,翻着一双混沌的老眼道:“店小二,上酒,上菜!”
那店小二不耐烦地道:“要什么酒,什么菜?”
老乞丐指着小七道:“那公子爷不是说过了么,和他们那桌一模一样的酒菜,还不快去上菜!”
说完,怪眼一翻,露出白森森的眼球。
店小二不知怎的,心里猛地打了个突,不敢多言,下去准备酒菜去了。
说来也怪,这老乞丐往这桌上一坐,翻着怪眼往周围一扫,附近的食客们都觉得心里产生了一种诡异的感觉,再也坐不住了,纷纷起来结账走人。
不一会儿功夫,在小七和老乞丐的附近就空出好大一片地方来。
原本人声鼎沸、热闹无比的厅堂瞬间变得安静下来,针落可闻。
这下连离得较远的客人们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们对着老乞丐瞄了几眼,也悄悄站起身来结账去了。
转眼间,偌大的厅堂中就变得空荡荡的,只余小七和那老乞丐两桌客人。
葛掌柜心中暗暗叫苦,知道今儿个是惹上了不该惹的麻烦,他缩在柜台后面,一个劲地默念:菩萨保佑,观音保佑,可千万不要在楼里闹出什么大事啊!
“咦?人呢?怎么我才去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些吃饭的人怎么全都不见了?”
解决完个人问题的墨白从后堂走了出来,一脸的轻松,可很快他的眼睛就睁圆了,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真是奇了怪了,自己不过就是去方便了一下,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所有的客人们都吃完走人了?
小七只是瞥了他一眼,并不说话。
“喂,这个老乞丐是哪打儿来的,为什么坐在咱们旁边?臭也臭死了,这还能吃得下去饭么?”
墨白一眼看到了那突如其来的老乞丐,顿时一脸嫌弃的表情。
“店小二,你们家酒楼是怎么开的,什么苍蝇臭虫都放了进来,这让客人们怎么用饭啊?”他用力一拍桌子,大声说道。
那店小二脸露尴尬,支支吾吾,不时地偷眼去瞧小七,不知如何作答。
他总不能说,他也巴不得把这臭乞丐赶出去呢,没见这臭乞丐一来,满大厅的客人都被他给恶心走了吗?
也不知道那穿淡绿长袍的公子爷是怎么想的,居然有这种乞丐朋友,还好酒好菜地请他吃饭!
看到桌子上那一道道精心烹制的菜肴落进了老乞丐的肚子里,他直为自家的大厨师叫屈。
墨白的话毒舌之极,不给人留半分情面,直斥那老乞丐为苍蝇臭虫。
要是换了旁人早就按捺不住地破口大骂了。
可是那老乞丐却像是压根没听到一样,自顾自地喝酒吃菜,吧唧着嘴,露出黄澄澄的板牙,吃得唾沫星子四溅,把墨白恶心得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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