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岛,梵莲神殿。很安静。
风吹过神殿四周的帐帘,遗落下徐徐风声。
王座上的帝释天大人,似乎有些困扰。
而倾身跪在殿内的空染,一语不发,几乎是用尽全力与神祗之眸散落的冰冷相抗衡。
终于,他忍受不了了,再这样下去,他绝对要被帝释天的目光冻成冰柱子。
“帝释天大人,请您降罚于我。”
『执梦』镇守灵玉遗失,是他的不慎。虽夺下敌人之命,却仍给天空岛造成了不可弥补的损失。
帝释天斜倚在王座上,冷幽幽地开口:“先人侍奉的灵玉而已,无妨。本座倒想看看,他们能搅出什么大风大浪。”
“所以大人忧虑的是——”
“你利用镜像世界所杀之人……”
“是位璃月仙人。”空染腿一软,慌忙答道。
他知晓帝释天的情绪一向阴晴不定,说话总是此一时,彼一时。
上回明明说过,晚星萝身边的人,他可以随便杀,可等他真的动手之后,帝释天的奇怪反应又很令人费解。
他问:“那位仙人与晚星萝是什么关系?”
空染捏了把汗,迟疑几秒:“她喊他哥哥,应该是从小都在岩神身边,一起在璃月港长大的。”
帝释天果真沉默了很久。
空染彻底是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那她呢,现在如何了?”帝释天叹了口气,他懒得去看监控提瓦特的那些画面,不想看璃月港,不想看讨厌的黄头发,也不想看那个死丫头。
“她在璃月港海边找到了那仙人临死前传送回去的灵玉,自然也知道了他的死讯。她害死岩神与魈上仙的谣传突然闹得满城风雨,那日,愤怒的璃月民众把她围在璃月港码头……”
“哦?”帝释天抬手撑起脸,冷冷道,“然后呢?他们动手了么?”
“动了。”
“怎么动的?”
“扔菜叶,扔鸡蛋,扔石头,抡扁担,抡铁锹……”
“够了!”
帝释天突然怒喝着打断他的话,空染吓得心头一震,低头噤声不语。
“一群刁民!”他敛起眸光,嘴角若有若无地抽动,浑身绽出的莲风拍打在王座的玉色上,让四周空气微微颤抖起来。
“那她呢,现在在哪里?”
空染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镇静回答他:“已被赶出璃月,随那个叫公子的执行官去了至冬国。”
“这样,似乎更好。”
“我们……要对至冬出手么?”
“不了,暂时别碰至冬,”帝释天临时改变了主意,“至冬以后再说,本座现在要好好治治璃月港那群野民!殿外之人,进来吧。”
在空染惊愣的目光下,一位戴着面具的黑衣人走进梵莲神殿,向帝释天下跪行礼。
帝释天抬抬手:“起身吧,穆切将军。”
那人声音低沉:“多谢大人。”
空染怔怔地盯着身边的怪人,明明是少年身形,却一身黑衣,戴着帽子,蒙着脸,一丝皮肤都不露于人前。
帝释天的眼眸转向空染,冷冰冰道:“不该看的,别看。”
“……是!”空染一惊,立即低下脸。
王座上的帝释天低着眉眼,将淡淡的目光倾落于二人头顶,像极了神明的垂怜:“明暗双子已不复存在,所以你们二人,如今就是本座的左膀右臂。今后,切记不可勾心斗角,不可自相残杀。不可阿谀谄媚,不可好大喜功。都听明白了?”
“明白了。”二人被高压的寒冷所震慑,声音都有些发颤。
帝释天望向穆切将军:“至冬上空的结界,破得如何了?”
“回大人……刚破开一道口子,晚星萝就来了至冬。现在已经被她修好了。”
“算了,由她去吧,”帝释天扶额,“先别管至冬了,本座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
“大人请说,在下必当鞠躬尽瘁!”穆切将军俯身道。
“我要你即刻前往云来海,杀了魔神奥赛尔!”他的声音比寒天的朔风还要冷厉,让所有人都能听明白他的决心。
“这……”那人一时错愕。
“怎么,你是不愿意呢,还是认为此事于你而言,力所不能及?”帝释天的神色缥缈而恍惚,“璃月港东南方的那片海域,你理应很熟悉。所以,你可不要让本座失望啊。”
他并非不愿,只是惊诧于神明大人的雷厉风行,他沉吟半晌,道:“我当然愿意为帝释天大人做任何事。”
“即刻动身,本座一刻都不想多等!”
“是!”
见穆切将军疾步飞离了梵莲神殿,空染忙问道:“那我呢,帝释天大人,我该做些什么?”
“天空岛的西之极,有山谓之『魇』,乃镇压无数魔神之地。你拿此物,放出旱魃,”帝释天空手化出一道敕令,凌空抛下神座,“将其,投入璃月。”
“是,谨遵大人之命。”空染虔诚下跪,接住敕令。
帝释天从神座起身,穿殿而过的清冽莲风吹起他的衣摆,又飘然落下。
他转身,望着满天风云诡谲,眸底燃起暴怒的烈火。
“呵,山野之民,胆敢欺凌神祗,那么,你们就都好好看着吧。看看这个无神的国度,如何抵挡本座亲手降下的这场,空前绝后的大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