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本树妖要去至冬啦

被公子拒绝,觉得很没面子,归终无奈,抱着木柴回到众人休息的山洞里,本就心中不悦,又见到钟离还抱着重伤昏睡的晚星萝,顿时飞醋横来。她把柴放在钟离面前,有些心疼:“钟离,夜深寒重,旁边有些稻草,不如让她睡那边,你也受了伤,应该好好休息,不是么?”

“嗯,你说得对。”

钟离想起前几天在棺材里看到的那一幕,心里有气,站起来把晚星萝扔那堆稻草上了。

“呜……”晚星萝被摔疼了,惊醒,但是好像神志不清,嘴里一直喊“钟离……”。

钟离过去摸了摸,好像发烧了,整棵树像要燃烧起来一样。

看来,她病的不轻……

夜色已经很深了,这一夜的雪出奇的大,大到已经封闭了出谷的路,山洞也随之变得极其。众人三五成群,围着几堆篝火,都想靠着这跳跃的温暖撑过一晚上。

“钟离,钟离……”她昏迷中依然不停嘟嘟囔囔。

钟离无奈,只好把她抱进怀里给她暖暖,这一升温,她好像有些清醒了,一脸茫然地睁开眼,见风雪纷纷落入山洞中,顿时寒意四起。

“咳咳咳……”她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了一会儿,终于吐出些积血。

为了救他,她差点死了凶兽手上。

“唉,”钟离嘴角微微颤了一下,擦去她嘴边的血迹,然后把冰冷的手覆在她滚烫的额头上,“你明明知道,他最后一击就算打在我身上,也不过是普通的受伤而已,而这种程度的伤,魔神战争时期我已经历过无数次。于我而言……也没什么。你还真是喜欢逞能……”

这种温柔的责怪,反而更加动人。

晚星萝心里疼了一下,继续嘴硬:“这有什么的?说不定……先生看到我现在的模样,心里反而有些解气呢。”

“怎么会,”他的语气顿了顿,又叮嘱道,“以后不能这样了。”

他说的“这样”……到底是哪样呢?是和公子的那件事,还是说为他受伤的这件事……晚星萝头痛得无法继续思考。

她无力地靠在钟离怀里,听到了一阵悦耳的心跳声。

不知怎的,她突然鬼使神差地说道:“钟离,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嗯?”

“我、我……真的可以说吗?”

“嗯。”

“对、对不起……”

钟离皱了皱眉:“不是这个。”

“啊?……”她有点开始心慌。

“这算是‘一件事’么?你应该要说别的什么吧。”

哎呀,真是……又被先生识破了。好气好气。

晚星萝疯狂在混乱的脑子里搜寻要说什么,但就是编不出来。

“如实说吧。”钟离一脸认真地低头看着她的眼睛。

但她好像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困意侵袭,话还没说,就又在钟离怀里睡过去了。

就在她睡着之后没多久……开始说梦话。

“钟离,我、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如果是真的话……那么请忘了这件事吧。”钟离的声音毫无波澜——在她露出爱慕之心的时候,他的答复永远只有冷如坚冰的一面。

她迷迷糊糊:“……(呼噜声)”(早就在心里哭瞎了)

众人在极度的低温中熬到了天亮,合力破开封山的冰雪之后,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棵诡异的参天巨树。

“这是……绝尘之树?”归终一眼就认出来了,“在这片大陆上,随机出现,只有有机缘的人才能遇到。”

“这么神奇?”女士凑上去仔细打量了一下,心里美滋滋,“能不能给我结出永葆青春的果实?”

“有人向它虔诚地奉献一些元素力的话,它也许会结果,”归终说,“只不过,它结出来的是一瓶药水,而且每次只能落下一瓶。”

“挖,这么神奇?有什么用啊?”公子也开始美滋滋,“可以提升战斗力吗?”

“那是‘失却之水’。”钟离说。

“哦?钟离先生也知道?”公子问。

“喝下的人,可以忘记过往的某一段情感。”

“诶?什么意思?”公子问。

归终说:“如果你失恋了,喝下它的话,就能立马治愈——你还记得这个人,还记得和他在一起经历过的事,但是你不会再有喜欢他的感觉。”她说完这句,还下意识地瞟了钟离一样。

公子趁机问:“那你要不要来一瓶?”

归终:“……我不要。”

说完又瞅了钟离一眼。

这时,晚星萝从后面走过来,说:“我要!”

众人惊了——这小姑娘还经历过情伤?

她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像神树祈祷,并按照惯例向巨树输入了元素力。神树发出金色的亮光,果然,一瓶紫色的药水落入了她手里。

“喂!你真的要忘记……某个人吗?”公子想阻止她,看了钟离一眼,见他居然无动于衷!

还真是活了六千岁的大石头,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晚星萝甚至没有看钟离一眼,打开药水的盖子。

“喂喂喂!”

公子目瞪狗呆,难以置信地看着这离谱的一幕:晚星萝冲动地要喝这个所谓的忘情水,而钟离俨然一副某得感情的态度,毫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仰起头真的要喝。

这个时候,钟离眼中终于惊起了一圈涟漪,手中一道金光闪过,晚星萝手中的药瓶被打落在地,“吧嗒”一声摔了个粉碎,紫色药水渗入洁白的雪地里。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收回手的钟离,同时吃惊的还有归终。

——他现在的表情,只能用四个字形容:面如死灰。

“问过我的意见了吗?”钟离冷冷道,不怒自威,“我允许了吗?”

众人哗然——岩王帝君,竟然疑似公然告白一小姑娘?

晚星萝走到钟离面前,隐约噙着泪:“不是你说让我忘记的么?”

钟离有点想笑:“原来那时候你没睡着?”

“……”晚星萝突然脸红。

“哎呀哎呀,散了散了!”女士被狗粮呛到了,赶紧吆喝众人,“今日启航回至冬,公子,你和我一同回去吧。”

女士怕自己又在半路把神之心搞丢,有公子在的话,至少没有后顾之忧。

公子也不想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神之心再次被抢,同意和女士一条船回去。

临别之际,他想起之前和晚星萝的约定,说过要带她回至冬,教她钓鱼的,但是提这事,实在不合时宜。

他本不想喊晚星萝的,但晚星萝居然想起这件事了,她扑上来挂公子的肩,笑盈盈:“喂,你是不是忘记啦?说好回至冬要带上我的!”

公子心中的纠结释然了,开心地笑起来:“那……走吧!”

这下钟离真的生气了:“晚星萝!你真的要这个时候离开璃月吗?”(我们才刚和好!)

她停住,飘忽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忍,但最终还是坚定地回过头,笑着对他说:“钟离先生,我只是……”

我只是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只是在璃月呆腻了,想去看看至冬国的风景而已。”她笑靥如花。

钟离依然不悦。

晚星萝走过来,咬唇犹豫了几秒,“昨天晚上,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先生……相信我一次,不行吗?”

“我信,”他说,想了想,又叮嘱道,“至冬不比璃月,那里终年极寒,多带些衣衫。”

“好。”

“吃不惯那边的膳食,就早点回来。”

“好。”

“冰钓跟紧公子,别掉下河里了。”

“好。”

“堆雪人要记得戴手套。”

“好。”

“缺摩拉么?缺的话给你拿一点。”

“公子在,不缺。”

“唔……”钟离想不起还有什么要叮嘱的了,最后只说了句,“去吧,一定记得早些回来……我在等你。”

晚星萝看了一眼钟离先生温柔的眼角,心中欢喜船走了四五天,终于抵达了至冬。

船刚靠岸,托克就兴高采烈地冲了过来,一下扑过来抱住公子。

“哥哥!你可算回来了!”

小男孩长着和公子一样碧蓝色的眼睛,贼溜地上下转一圈,脸上的表情瞬间晴转多云,“呜呜……说好了在璃月给托克买棒棒糖的!哥哥又骗人!”

“哈哈,托克,你看,这不就是?”公子变戏法一样拿出一根棒棒糖。

“呜哇!”托克接过来,喜滋滋地吃了一口,“哥哥,你给我买这个,你旁边那个姐姐不会吃醋吧?诶,挺好吃的,哥你尝一口!”

公子舔了一下。

“哇!哥哥!你旁边那个姐姐要是知道了你和我吃同一个棒棒糖,她不会生气吧?!”托克佯装吓傻了的样子,可爱的眼睛里全是恐惧,“哥哥,明天你陪我一起下海捉鱼,你旁边那个姐姐知道了,该不会劈死我吧?!呜哇,好可怕这个姐姐!不像我~~我只会心疼giegie!!”

公子挠头:??

树妖:→-→……

至冬是当之无愧的冰雪国度,在这里,几乎见不到一寸泥土,所踏之处皆是亘古不化的坚冰,而千层坚冰之上又覆盖着深雪,踩下去已没过膝盖。

璃月已是晚春,而至冬国却还是深冬,这儿的冬天,可真是长啊。

远处连绵不绝的雪山,寂静,冷清得不像人世。城墙外,仍是风雪呼啸。

直到进了城,才有了一些烟火之气。

晚星萝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这里的建筑好奇怪,满目都是七彩斑斓的琉璃瓦,巨大石块堆砌成的高墙,洋葱头样式的屋顶,高处挂满了红蓝相间的旗帜,在风雪中飘扬。

一路上,托克一直好奇地直盯着晚星萝看,盯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托克终于开口问道:“哥哥,这个漂亮姐姐是不是你女朋友?”

公子瞬间脸红了,“呃……”不置与否,只侧过脸巴巴看向晚星萝。

她倒是毫无紧张的神色,恬然一笑,rua了一把托克的脑袋:“你觉得呢,托克?”

托克开心地跳起来:“我觉得是!我一看姐姐的脸,就觉得姐姐长得好像我未来的嫂嫂!你和我哥哥可般配了!”

晚星萝扶额:“呃……啊?这是什么理由嘛,不过你可猜错了哦,我只是你哥哥的好朋友而已!”

公子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失落,同时失落的还有托克,他拽了拽公子的衣角,哀求道:“哥哥,哥哥,你要加油呀!托克一看就知道哥哥喜欢漂亮姐姐,托克早就想要个小侄子啦!嘻嘻嘻嘻……”

“喂……才、才没有,小孩子别乱说……!小心我揍你!”公子一巴掌打托克脑门上。

“呜呜!哥哥,你变了,你以前从来没有揍过我的!”托克捂着头,痛哭,“你看你,还说不是喜欢姐姐,你要是不喜欢,干嘛揍我?呜呜!”

公子:呃啊啊啊!(只想快点找个洞钻进去)

晚星萝咯咯一笑:“你这弟弟和你一样可爱。”

谈笑间,已经穿过了至冬国最繁华的城池,前面就是公子家了——富丽堂皇、熠熠生辉!原来公子还是个正儿八经的至冬贵族……

“哥哥!哥哥!”这时,又一个小女孩从华丽城堡里飞奔出来扑公子身上。

“爱丽丝……”公子一脸宠溺地冲她笑,“好久不见!”

托克把爱丽丝拉开,叉腰认真道:“爱丽丝姐姐,你现在不能随便抱哥哥了,知道吗?”

“为什么呀?我就不!”爱丽丝踮起脚跳起来,抱着公子就在他脸颊上亲了两口,笑嘻嘻,“爱丽丝最喜欢哥哥了!”

“啊哈哈……别这样!”公子当众被亲,无可奈何尬笑。

“下来下来!”托克拽住爱丽丝的脚,把她硬拖下来,“你看看这是谁?”

爱丽丝这才从公子身上跳下来,左看右看,终于锁定目标——一个打扮得很奇怪的……异邦女孩?

“她是……?”爱丽丝眼中瞬间产生了很深的敌意。

托克隆重地介绍:“这是哥哥的女朋友!”

“诶诶诶?”公子差点没晕死过去,又看到晚星萝一脸黑线,急忙摆摆手陪着笑,“晚晚,童言无忌,你别放在心上。”

爱丽丝有些生气了:“哼!哥哥,你别忘啦,父亲母亲说过,不让你带异邦女孩回家的!你要交女朋友只能找至冬国的女孩子……这是我们至冬贵族的传统,不是吗?”

公子摸了摸爱丽丝的头,语气变得极其温柔:“真要是喜欢一个人,我不会在意她是不是至冬的女孩。”

这个看上去约莫只有十六岁的女孩子,懂的东西倒挺多,她反驳道:“母亲说过——我们至冬贵族最讲究的就是血统的纯正!异邦女孩身上流淌的血液都是不干净的,尤其是,璃,月,人!蠢得和猪一样!”

公子脸色微微黑下去,拿开她环抱在自己身上的双手,吩咐家里的仆人:“把爱丽丝小姐送回去,关起来,关到我说放出来为止!”

“哥哥!”爱丽丝眼睛红红的有些想哭,被仆人架走,关进了小黑屋。

托克还担心晚星萝生气,急急忙忙地跟她解释。

“星萝姐姐,你别生气,爱丽丝姐姐就是不想哥哥被抢走而已!”

“我……没事啦!”晚星萝笑笑,甚至和公子开起了玩笑,“我说,你这个妹妹,是不是暗恋你?”

公子呸呸呸:“你说啥呢嗯?”

托克接话:“哪叫暗恋呀,我们全家都知道,爱丽丝姐姐是明目张胆地喜欢哥哥!”

晚星萝噗嗤一笑:“你知道什么叫‘喜欢’嘛?”

托克点点头:“当然知道!‘喜欢’就是想结婚!爱丽丝姐姐天天和我说,她要嫁给哥哥!”

晚星萝:“啊?”

托克悄咪咪地在晚星萝耳边说:“爱丽丝姐姐不是爸爸妈妈亲生的哦,所以她喜欢哥哥是没问题的!”

晚星萝:“啊?!”

原来如此……

公子把晚星萝带回了家里,见,家,长……

公子家世世代代都是至冬贵族,他父母亲都迂腐又死板——不喜欢歪果仁,第一眼看晚星萝就特别特别特别嫌弃。还有别的兄弟姐妹,也不喜欢璃月人。只有托克特别喜欢璃月,爱屋及乌,特别喜欢晚星萝,甚至把小侄子都预定了。

饭桌上,没人说一句话。公子的父母亲都顶着个晚娘脸,闷闷不乐地斜眼瞅着晚星萝。

她每用叉子叉一次菜,全家人的目光都跟着她手里的叉子走。

呜呜,都不敢动了。

公子的母亲终于说了第一句话:“啧,璃月人就是笨,连叉子都不会用。”

公子立马切了一块肉,送到她嘴边:“来,我喂你。”

晚星萝:“唔……谢谢。”

“好耶!”托克高兴极了,“哥哥,你这才对嘛!多努力努力,小侄子就快出来了!”

“嗯????????”全家再次把死亡目光对准晚星萝。

晚星萝:_(3」∠)_呃呃呃……我是谁我在哪我从哪来我要到哪去?

托克鼓掌道:“哥哥,等小侄子出来,就有人陪托克玩儿了,托克就不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啦!”

全家:………………孩子都有了?

,暖暖地笑了:“知道了知道了。钟离先生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啰嗦了?——那么,我先走啦!”

“嗯,去吧。”

告别之后,她转过身,眼里纯真的笑意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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