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中那个女人穿着一身灰色带着补丁的布衣,抱着刚出生的她,低着头哭泣着在孤儿院门口徘徊了好几趟。
最后一跺脚,一狠心,将还在襁褓中的她放在了孤儿院门口最后一次亲吻了孩子的脸。
然后她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用力的敲响了孤儿院的大门。
「来了。」一个清亮的女声从里面传来。
穿着灰色布衣的女人听见有人前来,她慌乱的躲进了旁边树林子。
孤儿院的门开了,出来的正是顾安然最喜欢的杨老师,杨老师这个时候好年轻啊!穿着浅蓝色的上衣,子晃啊晃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荡漾着水波。.
顾安然像个窥探者,紧张的盯着这一幕。
她现在无暇欣赏杨老师的装扮多么青春洋溢,她只想看清楚那个将她丢弃在孤儿院门口的那个女人的脸!
杨老师抱起门口地上哭闹的孩子,在附近看了看,没有发现丢弃孩子的大人。
于是她轻轻掴着孩子,低头端详着怀里抱着的婴儿叹气道:「多么漂亮的小宝宝啊!你的父母怎么忍心抛弃你呢?可怜的小娃娃!唉!不哭了啊,以后杨老师疼你啊!」
顾安然看着小娃娃时期的「自己」被年轻的杨老师抱了进去,许久,那个藏在树林中的身影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她又走到了刚刚把孩子丢下的地方,跪坐在地上,摸着空空如也的地面,肩膀一抖一抖的,哭的非常伤心。
顾安然朝着她走去,站在她身后冷声问她:「既然这么伤心,为什么还要将亲生骨肉抛弃呢?」
她知道她是处在梦中,也知道对方是看不到她也听不到她说话的。
尽管如此,她还是忍不住要说。
她原来以为她根本不在乎自己被丢弃的事情,她当时那么小,根本不懂得母爱是什么就被丢弃了,没有感受过母爱,自然就不会对母亲有任何期待。
可当她自己当了母亲,当她现在亲眼看到生了她却不养她的「母亲」跑来将她丢掉时,她的内心竟然翻滚起愤怒和不理解的情绪。
「你是因为穷,养不起孩子?所以要将孩子送人的?」
「你知不知道孩子不在乎父母有钱没钱,她在乎的只是父母对她的关爱和陪伴。」
「你们既然不想养,为何要生下她?难道就是为了图一时快活吗?」
顾安然攥紧拳头,对着那个颤抖的背影厉声质问,对方听不到她的话,自然也不会回答她任何一个字。
那个女人缓缓起身,她要离开了。
离开之前,她要好好的看一看这家孤儿院的大门,她要把这里牢牢记住,因为她的女儿以后就要在这里生活了。
在她转过头来凝视孤儿院的时候,顾安然也站在她身侧凝视着她。
看到她的侧脸时,顾安然依然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女人虽然穿着粗布衣裳,侧过身来看,身材玲珑曲线优美,尤其是那张脸,肌肤白皙滑嫩,侧颜精致华美,眼睛和鼻尖都红红的,丝毫不显得狼狈,倒是让人见了就不自觉的从心底生出怜悯的情感来。
顾安然愣住,倒不是惊讶于她粗布麻衣下竟然裹着这样一副美人骨,而是因为这个人,她认识!
这不就是陆凤舞吗?!她的生母,竟然就是她?!
所以说,几年后陆凤舞来孤儿院工作,为的就是能经常见到自己的女儿?
顾安然心里有好多问题。她要去哪里才能找到陆凤舞?她的父亲又是谁?
这些问题,显然眼前的陆凤舞不能回答她。
她眼见陆凤舞依依不舍的深沉的注视了一会儿孤儿院的大门口,然后低着头转身伤心的离去。
焦急的顾安然伸手去抓她的胳膊,两人的肢体接触的瞬间,顾安然的手竟从陆凤舞的身体穿透了过来。
啊,她拦不住她!
她愣在原地泄气的想:这两次的提示梦不给力啊!倒是告诉她该去哪里才能找到陆凤舞啊!
这时,她的梦境中,天空的颜色这发生了变化,由刚才郎朗清晨变成了浓雾弥漫的夜晚。
一下子什么都看不清了。
滚滚浓雾中裹带着阵阵凉风吹向了她,她置身浓雾中,低头看不见脚下的路,环视四周也看不见自己身在何处。
一声声嘹亮又深远的动物叫声传入耳中,她还感觉到自己的周围好像有无数双冰冷的眼眸在注视着自己,吓的她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的喘气声大了,黑暗处那些怪物就会被吸引过来吃掉她。
这该死的梦境!她最是害怕黑暗,更何况还是这种透着神秘和阴森的黑暗!
莫北……莫北呢……莫北要是在身边就好了……
顾安然惊悚的在原地转圈圈,她觉得要是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话,会从浓浓的黑雾中窜出什么东西来偷袭她。
她气喘呼呼,冷水吹来,透心的凉。
身上的衣服被冷汗浸泡着,紧紧的贴在身上让她很不舒适。
她拧眉抬手去扯背上的衣服,衣服黏在身上的感觉太难受,让她觉得像是有人趴在身上一样,怕怕的。
手指捏上背后的衣服一扯,纯棉的小衬衫被冷风吹起一个鼓包,发出轻微的风声。
嚯。衣服干着呐!
抬手去擦额头,额头也干着呐!
对啊,我在梦中,梦中怎么会真的出汗?而且在梦中,就算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又不能真的伤到我!
想明白这个,顾安然的胆子就大了起来,她攥紧拳头往前走。
路很难走,硌脚,还好像在爬坡,走着走着,浓雾散了些,天上皎洁的月光照了下来,她才看到自己身处树木林立的山上!
一路上她遇见许多恶狼,凶神恶煞的朝着她扑过来,直接穿过她的身体而去,还有好多吐着信子的毒蛇从她脚面上爬过。
毒蛇和饿狼?她忽然想起了阿诺说的话。
她驻足片刻朝着旁边歪头看去,果见一座和脚下这山高矮相近的山。所以,脚下这山是凌驼山?那边就是阿诺他们生存的大苍山……
终于到了山顶,几处木屋出现在眼前。
一股无形的力量指引着她走到一处房屋的门口,她俯身从门缝中朝里面看去。
一个粗鲁黝黑的汉子,正掐住一个纤瘦女子的脖子将她按倒在床想要强行与之发生关系。
那女子奋力反抗,终是力量悬殊,敌不过男人的凶猛,女人最后筋疲力尽,认命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任由男人在她身上撒野。
女人歪着头目光没有焦距,泪眼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