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不曾有这样的觉悟,今日遇到了黄珊和乜九凤,才算意识到这一点。
北阳王勾唇:“朽木可雕也。”
她不悦道:“你才是朽木。”
他哂笑,递来一把瓜子。
她伸手接了,发现都是剥掉壳的。
她一颗一颗的吃进嘴里,等着他说话。谁知道,他根本无话。
她一愣,马车已然停下。
御林军在外头道:“请萋萋姑娘下车步行。”
她不过是个三等宫娥,没有资格坐车进宫。
武威大帝接迎她的马车,自然遵照规矩。
她扬声道:“好的。”忙将手里的瓜子放回碟子里,提着裙裾下了马车。
北阳王跟着她。
车夫驾车离去,萋萋一面走,一面接受着御林军的目光。
明明是一辆接送她的马车,怎么回来的时候,上面竟捎带了一个人?
她低着头,不必想也知道大家如何猜想。
“温萋萋。”
他站在后头唤她。
萋萋戒备道:“干嘛?”
他走上前,与她并肩而行。
并肩而行,萋萋没说话,只低着头闷声走着。他也没说话,不快不慢地跟着她步伐。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恰恰合适。
一路去,草木萋萋,波光粼粼。
春日的皇宫,四处透着热闹嫩绿。
他道:“你还在生本王的气吗?”
萋萋一愣:“没有。?
脱口而出之后,她才明白过来他所问何事,不由得涨红了脸。
他淡笑一声:“你果真不生气了?”嗓音迷幻温柔,透着朦胧和慵懒。
宫道上四下无人,草木又深,萋萋不由得戒备道:“你敢!”
“哈哈……”他难得开怀,忍不住大笑一声。
笑完摇摇头,沉吟道:“好了,不和你闹了。今日抓住乜九凤和黄珊,本王自有话对解连城说。你……不必再担心有人害你。”
萋萋从不与人结怨结仇,哪里会担心有人害她。
她嘟囔一声:“我才不担心。”
他点点头:“往后,听风楼可以去走一走。温茂游上任之后公务繁忙,温夫人一个人在家,也是无聊。”
可她只是个宫娥,哪里能说回去就回去的。她不出声,眼神中却微微黯淡。
他笑道:“反正你在这宫里也住不了几日了。往后,你想去哪儿便去哪儿。”
她一愣,没被喜悦冲昏头,而是迟疑道:“为什么?”
北阳王没有告诉她。甚至,他将她送回御膳房之后,就再也没找过她。直到双儿按礼制回门,她才得了机会,坐上马车去长昏侯府见双儿。
算是第二次自由出宫。
长昏侯府依旧是双儿出嫁那日的模样,一路进了飞鱼轩,见双儿正拿着汗巾子擦脸。
萋萋眨眨眼,没瞧见广都王的人,迟疑道:“听说,回门是要你带着夫婿拜见侯爷的,你怎么独自在此?”
双儿一笑,将汗巾子递给丫鬟:“王爷正跟干爹说话呢,我偷个懒回来洗洗脸,热得。”
成婚三日,双儿还跟从前一样狡黠。萋萋一笑,放下心来:“今日回门,算是正式拜见母家,你可有通知你宫外的亲人?”
双儿闻言一怔,挥手吩咐丫鬟出去,走到窗前,看着窗台上一盆翠叶水仙,淡淡道:“忘了跟你说,我无父无母,根本没有亲人。现在,干爹和干娘就是我的亲人。”
没想到竟在双儿回门这日,触动了双儿的伤心事,萋萋忙道:“我不知道……你是这个情况,都怪我不曾问你。”
双儿回头:“你早就问过了,是我不肯告诉你罢了。”
二人对坐,喝了一会儿茶,吃了一碟子点心。
一时都没说话。
有丫鬟在门外唤:“王妃,侯爷请您过去。巳时已到,开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