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拉着她,低声道:“姑娘,该做决断了。”
徐宁听后,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霜降很有耐心,一直握着她的手,静静等着。
唯有叨叨一脸状况外,全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但气氛又僵持着,她根本不敢问。
如此静默了好一会儿,徐宁才轻声道:“之前我以为是二房和三房的人图谋不轨,谋财害命。如今细细一想,又觉着若不是这府里有人默许,他们如何敢对朝廷命官动手?”
霜降微微睁大了眼:“姑娘的意思是……”
“我还得去见见温老太太,”徐宁沉思道,“另外,你再去帮我打听打听,今日到温家来的人里,可有裴衍。”
霜降是个极聪明的人,心思转换间,就已明白她的打算:“姑娘的意思是说,裴尚书此次去泗州,很有可能查的就是这件事?”
徐宁点点头,扶着叨叨的手,走下台阶:“朝廷命官无端遇匪身亡,上面不会放着不管,不然圣上也不会亲派了裴衍到泗州去。”
以裴衍如今的身份来看,许多事情他只要吩咐一声,底下就有的是人去做,何至于叫他亲自跑一趟?
除非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事。
“若真的是他,咱们这边不妨好好利用一下,”徐宁忽然笑了起来,神情多少有些漫不经心,“若我猜的是真的,温家始终是个隐患。就这样接了明若妹妹到京城去,只怕将来也是后患无穷。”
霜降很难不认同地点了点头:“姑娘说的是,还不如彻底断了与温家的联系,让她干干净净的到京城去。”
温家这一晚上格外热闹,先是温家二老爷和三老爷直接下了狱,温老太太听说后,又吐了回血,再是二太太和三太太为求自保,要与温家二老爷和三老爷和离。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最新章节。
一群仆人更是作鸟兽散,连夜逃了不少人。
徐宁就没着急去见温老太太,先去探望了一回温明若,问了她一些事后,方告辞离去。
等到了卯正,霜降便回来跟她说,裴衍确实才扬州后,才简单洗漱一番,提了提精神气儿,往温老太太院中去了。
徐宁只带了叨叨,霜降替她办别的事情去了。
到了温老太太院中,原以为要费些功夫才能见到她,不成想才院,丫鬟就替她打了帘子:“姑娘来了?快些进去吧,老太太正等着您呢。”
徐宁进了门,绕过四扇紫檀木雕春夏秋冬座屏,就见着了一脸病容的温老太太斜依着床柱,在婆子的服侍下吃着药。
听闻脚步声,温老太太睁眼将她看了看,随即收回视线继续喝药,并不理她。
徐宁倒是谦虚有礼,上前对她拜了拜,柔声问道:“老太太可好些了?”
温老太太仍闭着眼,不咸不淡地接话道:“劳徐姑娘记挂,好些了。”
徐宁笑了一声,道:“那就好。”
老太太前后态度判若两人,她也不是感觉不到。
但徐宁并不在意,仍做谦卑有礼之态:“昨日温家出了事,我嫡母因此受了惊吓,兄长担忧她的安危,便带她先走了,如今还未好,不能来探望老太太,还请老太太见谅。”
温老太太轻哼一声:“她是究竟是受了惊吓,还是怕受牵连,连夜跑了?”
徐宁听她这语气,发现其中竟带了些怨怼,不由笑出了声。
但她仍语气亲和:“老太太这是什么话?如今的温家,会连夜跑的,才是正常人。”
温老太太倏地变了脸!
有那么一瞬,徐宁以为她要撑着自己坐起来。
奈何年纪大了,昨夜又受了不小的刺激,有心无力,才动了一下,又觉天旋地转,忙重新躺了回去。
徐宁怜悯地看了她一眼,复又上得前去,从婆子手中强硬地接过了药碗。
她舀了一勺药汁,亲手喂给温老太太,乖顺的模样,不知道的该以为那躺着的人是她亲祖母!
温老太太没动,目光死死盯着她,那眼中噙着的精光,可不像一个将死之人的目光。
徐宁随她盯着,并不收回手。
两厢对峙之下,温老太太败下阵来,一挥手打发了左右伺候的婆子。
徐宁侧头,对叨叨轻轻一抬下巴,道:“去外边等着。”
叨叨授意,欠身退到了门外。
等屋里只剩她们二人了,温老太太才道:“我原以为你同明若一样,是个不经人事的笨丫头,不成想低看了你……哼,你祖母倒是会养人!”
前有徐漪,后有徐宁,她如今算是见识到了。
徐宁见她并不喝药,便顺手将药碗丢在了床头,淡淡道:“三姑姑到底还是手软了些,若换了是我,早在你们打我嫁妆的主意时,便先闹得你们鸡犬不宁了。”
温老太太眯了眯眼:“你几时发现的。”
“您误导的好,昨个晚上才发现。”徐宁一面说着,一面又拿手帕擦着手上的药汁,“若不是你家二太太三太太闹和离时,说了一句宁愿什么也不要,也要离了这无底洞时,我还想不到这一点的。”
徐漪还算聪明,临死前知道自己死了,温明若在温家也就完了,便将她存放嫁妆的库房钥匙给了温明若。
她问温明若借了钥匙,连夜清点了库房,发现同嫁妆单对不上,大多铺子田产都变卖换了现银,然而这现银还没落到徐漪和温明若手上。
温家在扬州是富商,徐漪又是知府夫人,这样的身份,究竟落到了怎样的田地,才会变卖她在婆家的依仗?
温老太太笑了一声,神色见并不见慌张害怕:“那又如何?温家没了,她温明若又且能独善其身?我是不怕死的,只要有那笨丫头在,你们就不得不替我想办法,救温家渡过难关!”
徐宁一时没出声,拧着眉盯着温老太太,目光中带着些挣扎,像是认了命,无法反驳。
温老太太一时好不高兴,满脸都是压不住的得意!
这时,徐宁听得外面叨叨叫了一声“霜降姐姐”。
她微微一歪头,脸上就多了些疑惑:“我有些想不明白,三姑姑都变卖了嫁妆补温家的窟窿,你们又为何还要害她和三姑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