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所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还不到晚上这件事就已经在整个村子里都传开了,人们都在讨论着“李刚意图对小丽如何如何,又如何如何被牛怀金撞到”“又是如何如何李刚将牛怀金打倒在地,牛怀金又如何如何摔在了台阶上……”。其实事发的时候只有牛怀金、李刚、小丽三人在场,可每到这种时候人们总是能展现出一种属于侦探家的睿智和机敏,也总能通过风吹来的只言片语和一点点的蛛丝马迹去推测出整件事情的经过,然后“描眉画眼”的将这个模特一样勾人的故事推送给身边的每一个人。
我曾经不止一次的思考过,为什么人们对于没有真相的事情总是能抱有如此之高的热情。我想现在我大概可以猜到其中的一点缘故,那大概是因为一个画家和小说家的梦吧,在这个故事里,在真相浮出水面之前,人们可以凭借自己的想象去自由的发挥,将这个故事描绘成一个符合自己或是更符合大众口味的样子,这对他们来说总是有些裨益的。当然,很多事在很多时候可能从始至终也是没有真相的,这大概就是神秘的魅力吧。
牛怀金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多流了点血。医院的医生们都夸赞牛怀金的身体好似二十八九岁的小伙子一样强健。可李刚就惨了,他一时间成了村子里过街老鼠一样的人,人们在批判李刚的时候总是能详述出李刚在牛怀金家的岁月,总是能替李刚记起牛怀金对他的恩情,这样一来李刚简直就成了一个过街老鼠和白眼狼相结合的典型代表。
李刚这两天都躲在屋里,虽然不曾出去,可他也已经预想到了村子里正在刮一场什么样的风。但是相比起丢人这件事,李刚懊悔更多的是他的急切让自己失去了一棵大树,一棵可以遮风挡雨,青云直上的大树。眼看着天已渐渐黑下来了,李刚的肚子也饿的咕咕叫了,现在他准备出去买点吃的东西了,想到此处李刚竟有些无奈的苦笑,现在的自己还真点过街老鼠的意思了。
李刚正走到屋门前,还不待他的手摸到门把上,就听到那残破的院门吱呀一声开了。这开门声差点要把李刚的胆子都吓破了,他跑到西屋卧室里,可西屋除了一台土炕和一把破凳子什么也没了,他又跑到东屋里,可东屋里那两个破水缸也容不下他那庞大的身躯,现在的李刚几乎想要挖出一个地洞来钻进去,想不到在自己家里居然也没有自己的退路了。此时此刻在李刚的想法中,这必然是牛怀金带着人来报复自己了,自己今天就算是不被打死,也要折掉一条胳膊或是一条腿了。就在李刚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而惶恐时,那残破的屋门也吱呀的一声开了,李刚紧紧盯着门口的方向,他的脑子里却是在不断地构思着各种求饶的方式和言语。
“在家没啊二刚。”武二宝说着就走了进来。李刚看着武二宝和李长久走进屋里,竟一时缓不过神来,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为什么不是牛怀金呢。武二宝见李刚愣着,又看他那满头大汗的样子,随即上前拍了李刚一把,
“喂!入定了?”
被武二宝这样一拍李刚才缓过神来,
“啊!”李刚被惊得大叫了一声,又看了看眼前的武二宝和李长久两人,那呆滞的目光中才渐渐透出了一丝光亮,随即大声欢呼道,“哎呀!怎么是你们俩呀!哈哈哈,我还以为是……”李刚说到一半却停顿了下来,可武二宝像是已经猜到了后面的话,随即接着说道,
“以为是牛怀金?还是以为是小丽啊~哈哈哈哈哈……”说着武二宝和李长久都大笑了起来。
“你们快别说了,我不出门你们还来家里挖苦我。”李刚红着脸说道。
“唉~你可别狗咬吕洞宾,我们哥俩哪是来挖苦你,看看我们带什么来了。”李长久说着就将手往起一抬。
李刚睁大眼睛看了看,他实在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李长久左手提着一只烧鸡和一袋猪头肉,右手提着三瓶怀山老窖。短短两分钟里李刚已经两次质疑自己的眼睛了,什么时候见过武二宝和李长久这两个人精出血拔毛啊,今天这是怎么了。见李刚迟迟不说话,武二宝就开口了,
“我们哥俩听说你受了委屈,特意买了吃喝来看看你,你还不欢迎是咋的。”
李刚中午本就没吃东西,此时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又见武二宝这样说,随即大笑着说道,
“欢迎,哪能不欢迎啊,哈哈哈。”李刚说着就要擦桌子摆凳子,可找遍了这几间屋子也没凑出两把凳子来,无奈三人只能围坐在炕上,就这样喝了起来。
三个人推杯换盏,两杯酒下肚李刚的脸就红了起来,此时武二宝率先开口说道,
“二刚,我们可是听说你那天差点就把小丽……啊~有没有这个事啊。”
“胡说!这是哪个王八羔子给我造谣!”李刚骂道。
“还不承认,一两个人这样说是造谣,全村人这样说也是造谣吗?就算是造谣,那牛怀金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武二宝接着说道。
“这……”
“还不是你意图不轨,被牛怀金撞上了,哈哈哈,不过你也是胆子大,牛怀金你都敢打。”李长久笑着说道。
李刚的脸上红通通的,也不知道是被武二宝和李长久的话羞红了脸,还是因为酒精刺激的缘故,可他心里认定了一点,跟这两个人说话嘴上绝对不能输,要不然今天肯定要被他们两个笑话死。想到这里李刚一口闷了杯子里的少半杯酒,将杯子啪的一声蹲在小炕桌上,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那是去见义勇为,伸张正义去了,你们知道什么!”
“是吗?你看看你胳膊上的伤,都被打成这样了,还伸张正义呢?哈哈哈。”李长久接着挖苦道。
“你知道什么!我这是因为撞破了牛怀金的丑事才被打的,我是去伸张正义,我是去捉奸才被打的。”李刚振振有词的说道。
“捉奸?”武二宝和李长久听到李刚这样说都是一愣,随即让李刚展开说说。
“我刚出来的时候不是去玉山家看小丽和连凯嘛,我正进门,就见牛怀金衣衫不整的从小丽屋里出来,他和我走了个正脸,屁都不敢放就匆匆忙忙的出去了,你们说!这是不是不正常!这是不是有情况!”李刚说的一板一眼,绘声绘色,好似这一切都已经真实的发生过了一样。
“让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恩,有可能。”武二宝和李长久都随声附和道。其实在他们心里谁对谁错并不关什么紧要,他们只是在听一个乐子罢了,所以谁真谁假也就更不当紧了。而李刚见武二宝和李长久肯定了自己的话,心中也升起了十几分的自信,随即接着说道,
“那天我听说牛怀金回来,想着他也是先去小丽那里,我又正好去跟他汇报汇报去天津的情况是不是,谁知我一进院就看到牛怀金正搂着小丽,那老家伙见被我撞破了奸情,这才抄起棍子来打我。而我呢,我念着他对我这么多年的恩情,我连手都没还,我这两天没出门是在家养伤,村里人不知道情况,居然说我是坏人,二哥,老九你们可得给我做主啊。”这话说的恐怕李刚自己也不信,可他现在又能说些什么来挽回自己的尴尬呢。
其实今天这一席话不过是李刚为了在武二宝两人面前找回面子的一番胡侃,可这些话所能掀起的风浪却不是李刚所能预见和控制的。武二宝眼看着李刚此时已醉的深了,又伙同李长久给他多灌了两杯,直喝到李刚醉倒在那里,又响起了浓浓的鼾声。武二宝看着李刚酣睡的模样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随即起身叹道,
“好家伙,见过能胡说的,没见过这么能胡说的,快找找,看看这小子把钱都藏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