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乘月跟着郑三娘来到他们家的帷帐, 这地方看着远,其实后面有一条小径可以直接通过去,距离非常近。
只是这路有些偏, 不熟悉这地方的人很难找得到。
郑娘兴冲冲地一把掀开帷帐的帘子,高兴地说, “阿娘,你看儿将谁带来了?”
围坐在里面的人听到她的声音, 齐齐转头望去。
郑娘身边跟着两个小娘子,一个是刘家二娘, 另一个有些眼生。
认人是世家子女必备的本领, 万一哪天在社交场合遇到不认识的人, 不知道怎么称呼, 岂不是会很尴尬。
好在有国公夫人解围, 她问郑娘,“这位小娘子是?”
“阿娘,她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许娘子啊!”
许乘月随着她的话,行了一礼, “郑夫人好。”
“你这孩子太多礼了。”郑夫人热情招呼她坐下。
郑夫人自然是知道许乘月此人的,自从郑娘上次的事情结束后,她已经将此人念叨了无数遍, 整天挂在嘴边, 吹捧得天上有, 地下无。
对于她救了女儿的事非常感激, 郑夫人听多了郑娘的夸奖,心中更是好奇。
当下不动声色地打量她。
穿着打扮只是寻常,甚至称得上朴素,跟时下小娘子喜好的华丽且鲜艳夺目的风格不同。
难得的是一身的气度, 来到这里也不见半点局促,坦然大方。
郑夫人目露欣赏。
刘二娘与在场人都认识,熟门熟路行礼问好。本以为他们也认识许乘月,见到这种情况却有些讶然。
看样子郑家人里,除了郑娘外都不认识这许娘子。
这下更摸不准对方的身份了。
郑娘向来不羁,难道是从什么穷乡僻壤里认识的人?
许乘月又与其他几位似乎是郑娘堂姊妹、嫂嫂的年轻女子见过礼,在郑娘的呼唤下坐到她身边。
她暗暗观察着,这些娘子的穿戴有些许乘月在后世的图册中见过,有些很是陌生。
其中郑娘喜好亮眼的颜色,绿色上襦配红色石榴裙,头上簪着绢花与绒花、白玉钗并宝石簪子,繁复却并不杂乱。伴着主人行走的步伐一颤一颤,好不生动,在一众娘子中最为俏丽。
郑夫人衣着较沉稳,身着绛紫色宝相花纹的衣裙,很是端庄典雅。
大多数人都是穿红戴绿,可以明显地看出唐朝的时尚风向。
帐内的陈设也颇有讲究,散落的雕花红木食案和坐塌围成一圈,其上摆着果盘点心等吃食。婢子们站在一旁侍奉。
许乘月将有用的没用的东西全都暗中记下,连她们的对话也不放过。
很好,写作素材又增加了。
许乘月虽然不善交际,但硬装也是能装出来的,不过她不愿累到自己,更想要顺遂自己的心意行事,所以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只看着别人嬉闹。
在别人眼里就是她自矜持重的表现,不由高看她几分。
要不说世家长袖善舞,这几人虽然对她的身份很好奇,但也没有过多打听,聊得热闹也不忘拉上她,话题不外乎是胭脂水粉、钗环首饰的事儿。
但一直聊下去也腻味儿。
忽然间有一人说,“不然我们来玩击鼓传花吧,输的人要么罚酒一杯,要么唱歌跳舞,要么吟诗作赋或其他。”
立刻有人附议道:“好啊,好啊!”
大家都同意了这个提议。
许乘月不想玩,因为她什么都没有,但是大家都很高兴的样子,她也不好扫兴不玩。
她们准备得很是齐全,吩咐下去之后,有几个仆从搬来一面鼓。
郑夫人也不拘礼,跟他们一起玩。
众人严正以待,游戏开始。
一名婢子背着着众人击鼓,鼓声阵阵传来。
许乘月惊讶地抬头,没想到啊,郑国公府的婢女都有两把刷子,鼓点都是带着节奏韵律的。
那传递的是一朵红色的牡丹绢花,模样逼真,从郑国公夫人开始传,每个人依次接过快速地传到下一个人手中,生怕在自己手中的时候鼓声停了。
许乘月从前面的人手中接到花,然后传到郑娘手中,恰在此时,鼓声停了。
郑娘也不怯场,大方一笑,“那我就来为大家舞一曲。”
这舞也不是干巴巴地只跳舞,还有婢子乐伎在旁边奏乐呢!
世家出行一趟还真是浩浩荡荡,来这么多人,排场不小吧?
年轻耀眼的姑娘在场中央翩翩起舞,裙摆如花绽放。
一舞结束之后,围观者纷纷鼓掌叫好。
接下来的几场都幸运地没轮到许乘月。
上场的女郎皆是能歌善舞,诗词歌赋手到擒来。
优美的舞姿,动听的歌声,豪放浪漫的诗赋,简直是视听的极致享受。
许乘月也被这热闹的氛围感染,兴致盎然地观赏着,激动得脸蛋红扑扑的。
她跟着众人一齐叫好,将婢子送到手边的鲜花扔到中央的女郎身上,花瓣零落,有的沾在小娘子的衣裙发髻上,有的飘在地上,铺了一地。
真是太精彩了!
许乘月又一次接过牡丹绢花,一脸单纯地准备送到郑娘手里,鼓声猝不及防地停了,她的手僵在半空。
她茫然地左右望望,见众人都盯着自己,知道不是自己的幻觉。
郑娘尤其兴奋,期待道:“许娘子要表演什么呢?”
许乘月呆滞了,她哪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呀,要不然还是喝酒算了,反正古代的酒度数不高,醉不了。
“我不像诸位娘子多才多艺,还是罚酒一杯。”许乘月准备端起桌上的酒盏。
“许娘子,别啊,喝酒多无趣,不论表演什么都行的。”郑娘略失望,鼓舞着怂恿道。
“什么都行?”许乘月凝眉思索,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了自己的特长——编故事。
郑娘笃定点头。
“那我来为大家讲个故事吧,献丑了。”许乘月说道。
刘娘子听到这话撇了撇嘴,诗词歌赋一样都拿不出手,想来不是什么贵胄出身。看来是她之前想多了,郑娘真是荤素不忌,什么人都看得上。
郑娘听闻此言,挪着自己的坐塌靠近了些。她最喜欢听别人讲故事了,许娘子讲的故事肯定要更精彩些。
哪个小孩小时候没有被鬼故事吓过呢?许乘月短时间内想到了好几个小时候耳熟能详的鬼故事,凑在一起随便编了一个古代背景的。清了清嗓子,开始缓缓讲述。
“一个乡下的小村子里住着一家农户,其中的男主人姓张,名叫张。”
她声音压得低低的,故意营造出一种安静,低沉的氛围感。
其余的人还没有什么感觉,继续期待她讲下去。
“俗话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张此人最好面子,不论什么人家跑到他家来借钱。他都乐意把钱借出去,甚至不顾自己家的钱是否够用。妻子几次抱怨他都不理会,说妻子小家子气,骂她妇道人家见识短。”
听到这里众人都失去了兴趣,看来是一个讲夫妻矛盾的乡间故事。但给客人几分面子,大家还是耐心听下去。
只有郑娘胳膊支在案上拄着下巴,沉浸其中,在心里暗暗想着这张真是太过分了,没有尽到丈夫的责任。
“张的儿子自小有不足之症,经常说些胡话。有一次张又把给孩子看病的钱,借给他姑姑家的时候,张的妻子实在忍受不了,与他大吵一架,甚至说要与他和离。”
对呀,对呀,就是要赶紧和离,这样的郎子嫁给他还不如去喝西北风。
郑娘肯定地点点头,支持妻子的想法。
“张是个窝里横,不能忍受妻子的违逆,情急之下,抓起地上的一块巴掌大石头,往妻子头上一拍。”
“妻子额上血如泉涌,当场没了气。”
什么?这就死人了?!已经幻想到妻子和离后,遇到可心郎子,过上美好生活的娘精神了。放下胳膊,坐直身体,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张一下子慌了,怕被人发现,连忙将现场的血迹收拾干净,并趁夜将妻子的尸体埋到了后山上。唯有那块儿石头,上面的血迹怎么也擦不干净。吸收了鲜血之后,那石头变得鲜红如宝石。”
“他觉得害怕,将这块石头也扔了。”
原本听得漫不经心的众人都精神了起来。这石头有些诡异啊!
“张怕儿子回家找不到阿娘问他,觉得心虚,编了好几个借口,准备在儿子问他时应付他。没想到儿子行为如常,依旧是每天上学念书,回家吃饭,没有半点异样。”
“他觉得不对劲,但又不敢问。”
“不久后有一天他干完农活回家睡觉,躺在被窝里的时候,脚却触碰到了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
“张拿出来一看,竟然是那块血红得鲜艳欲滴的石头。”
“嘶!”众人倒吸了口冷气,郑娘也不敢再靠近许乘月了,跑到她阿娘身边,硬是挤进阿娘怀里,颤颤巍巍的。
许乘月面不改色,声音低沉,将这明明阳光普照的帐子里的温度都拉低了几分。
“张又将那石头扔了。然而每当他扔了之后,那石头总会回到他们的屋子里。出现的地方也不同,可能是被窝,灶台,水缸,张被吓得几欲崩溃。”
刘二娘毛骨悚然,手哆嗦着,和旁边的娘子紧紧的牵在一起,两人抱团取暖。他们都感到害怕,却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又一次从家里的米缸里捞出那块红色的石头,张承受不住崩溃地大喊大叫,跌跌撞撞地跑去官府,说是他杀了妻子,他要自首。在他跑出去之后,他儿子捡起那块石头说‘阿耶好坏,怎么老是把我捡的漂亮石头扔了呢?’。”
众人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他儿子捡回来的,不是鬼怪。小孩子什么也不懂,可能把那些地方当做藏宝的地方了,不想吓到了他父亲,也是这张活该。
郑娘从阿娘怀中钻出,重新支棱起来,就是个误会而已,她才不害怕呢!
“儿子把那石头擦干净,爱惜地放在枕头下。又对他阿娘以前常坐着做针线活,此时空无一人的蒲团露出甜甜的微笑,撒娇道‘阿娘,你说对不对?’”
许乘月也跟着牵起嘴角,做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
大家刚拍着胸口放松,又被这骤然来到的神转折给惊到了。
众人吓得失声,只感觉帐内的温度低的如同寒冬腊月,直让人哆嗦发抖。
郑娘看到许乘月脸上的表情,仿佛真的看到了那个微笑的小男孩,吓得惊叫一声,重新钻进阿娘怀里。
这故事后劲极大,众人迟迟缓不过神来继续下一轮击鼓传花。
不多时,有人在帐外唤道:“郑夫人,敢问出了什么事,可需要帮助?”
应当是旁边帐子里的人听到声音,出来看看。
郑夫人使眼色让婢子出去解释。
“好了,就是个故事而已,看把你吓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怕人家笑话。”郑夫人拍拍郑娘的背,让她出来。
郑夫人手心里全是汗,但被郑娘这一出弄得也不怎么害怕了。
郑娘身形一僵,慢吞吞离开阿娘的怀抱,假装无事发生,好在其他人也被吓得不轻,魂不附体,没闲心关注她。
众人念头纷杂,还在想那个故事。
怪不得那小男孩没问过他娘,是不是因为他觉得他娘一直都在?
还有他经常说胡话,是不是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
那红色的石头真的是他捡来的,与他阿娘无关吗?
许乘月看到众人的反应,略有些心虚,但不多。
好吧,她承认自己有那么一丢丢的坏心思在,最好让众人都不要再让她表演了。
没想到她们这么配合。
她错了,下次还敢。
这故事说来没有多恐怖,至少没有血腥的肢体,可怕的妖魔鬼怪,唯一诡异的就是那块石头。
它的精彩之处在于它的细节不完整,只给出大致的线索,留下相当大的想象空间。
加上出其不意的反转,让人防不胜防。
细细思索,简直不寒而栗。
即便是懂得套路的现代人听到也会打个哆嗦,更何况是对此一无所知的古人了。
“许娘子,那小孩真的看到他阿娘了吗?”郑娘恢复力强,听的时候她最害怕,听完之后好了伤疤忘了疼。
似乎忘了刚才的恐惧,颠颠地跑到许乘月身边厚脸皮地追问。
众人竖起耳朵。
“我不知道啊,你觉得看到了他就看到了,你觉得没看到他就没看到。”许乘月理直气壮地回答。
这故事原本靠大家的想象嘛,那自然怎么想都可以了。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郑娘也不气馁,“许姐姐,你再讲一个,好不好呀?”
她眨着大眼睛,拿出向阿娘撒娇的本事,还亲近地直接叫许乘月姐姐。
这谁顶得住?许乘月思索着要不再讲一个?这种故事她有的是。
然而郑娘话音刚落,就有一双白皙柔软的手毫不客气地一把捂住她的嘴,一边将她往后面拖,一边对许乘月说:“许娘子,娘她太放肆了,你别介意,不用听她的。”
说罢,歉意地对她笑笑。
郑娘扒拉着她的手,想要拿开,嘴里发出呜呜的嚎叫声,“唔——阿姊,我要听——你别——”
反抗无果,被她表姊强行镇压了。
接下来继续击鼓传花。
虽然气氛有点冷,但在众人有意的捧场之下,又恢复到最初的热闹。
只是许乘月身边换了个人,这花每到许乘月手中的时候,就飞快地别人夺走了,好像没有送到她手中一样。
许乘月茫然的盯着空空如也的掌心,暗想这后劲还真够大的。
唯有又菜又爱玩的郑娘,每见花到许乘月手中时鼓声没停,就一脸失望。
又玩了一段时间,眼见太阳将要西斜,众人这才散场。
还约着下次一起玩儿。
许乘月将这精彩的表演看了个尽兴,还挺意犹未尽。
这种不带目的,单纯玩乐的社交很有意思。
虽然花样不多,但人很有趣,尤其郑国公一家没什么架子,不装腔作势,为人处事周到极了。
跟他们相处没有一点不自在。
郑国公闷闷不乐,这中秋出行跟他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原本只打算和娘子游玩,没想到家里那几个歪缠着要跟他们一起。
娘就算了,年纪比较小。几个孩子都有了的好大儿,一大把年纪了还跟耶娘撒娇,什么德行!
没奈何,只能带着他们,谁料这些逆子呼朋引伴带来好多人。
出行队伍不断扩大,到了地方,只好男丁和女眷分开。
这群小子是玩得尽兴了,吹牛侃天,卖弄风骚,好不得意。只有他,孤家寡人一个,看什么都无趣。
郑国公臭着张脸,看谁都不顺眼。
他与郑家儿郎骑着马在山脚下等女眷下来。
“阿耶快看,阿娘他们下来了。”郑大朗喜悦地说,他等了好久,下来的好几波人都不是他家的,现在终于看到人影了。
山路上几个戴着帷帽的女眷在仆从的簇拥下,缓缓下山。
下山不如上山艰难,没多久众人就下来了。
收拾好东西,准备归家。
郑娘精力旺盛,玩了一天也不累,迈步到郑国公的马前。
“阿耶,你知道儿今日看到谁了?”她卖着关子,脸上写着快问快问。
郑国公掀开眼皮,无精打采,毫无感情地说:“谁啊?”
郑娘不介意,有人捧场她就开心,“是许娘子!”
“哦。”
郑娘没得到想要的反应,泄气了,嘟着嘴说:“阿耶一点也不可爱,哼,我刚才听许娘子讲了一个特别特别精彩的故事,你肯定没听过。”
故事?什么故事?郑国公好奇了。
“哇,原来是许娘子啊,为父惊讶极了!”郑国公摸着胡子,语气夸张。
这话逗乐了郑娘,她嘻嘻笑着,“阿耶想听?”
郑国点头。
“那阿耶将那张美人画像让给儿,儿就讲给阿耶听。”郑娘精打细算,连她阿耶也算计上了。
她说的就是那张话本主人公罗慕清的画像。
郑娘肖想已久,奈何她阿耶没有“尊老爱幼”的美德,不肯让给她。
现在终于被她逮到机会。
郑国公抚在胡子上的手一紧,揪断了好几根,心里直呼逆女。
好事难成双,郑国公陷入了两难境地。
“娘,磨蹭什么,还不快上车。”郑夫人见她迟迟不来,催促道。
“阿娘,儿想骑马。”郑娘嫌在车里憋得慌。
“不行,天凉了,吹冷风生病可怎生是好?”郑夫人坚定地回绝道。
“好吧。”郑娘只好乖乖听话,上车前,对还在纠结的郑国公说,“阿耶,你慢慢想,儿回家后再听你说。”
郑国公回府后,最终决定忍痛割爱,好画常有,好故事难得,没关系,他可以从别人手中再买一张。
于是当天晚上他失眠了,脚在被窝里一伸,感觉像是碰到了冷冰冰的,石头一样的东西,吓得人寒毛直竖。
掀开被子一看,什么都没有。
如此反复几次,被郑夫人赶了出来叫他去睡书房。
郑国公孤零零一个人待在寒冷寂静的书房,哪能睡得着?
只好去后花园散步,然后就遇见了他的几个好大儿。
一个个在那里舞刀弄枪,挽弓射箭。
郑国公有五个儿子,如今都已成婚,最大的这个孩子都会跑了。
娘是唯一的女儿,本来应是郑大娘,但郑国公夫妇爱重她,为了免得老天爷收走,给她序齿降了两位,让前面那莫须有的姐姐顶在前头。
“你们几个,干什么呢?”郑国公突然出声问道,将几人吓了一跳。
“阿耶,你也被吓到了?”郑大朗见怪不怪,同情道。
他是最先来的,紧跟着几个弟弟陆续过来,现在阿耶也来了。
“什么吓到?我才不像——你们几个都听说了?”郑国公不可置信,他以为自己是独一份。
五人齐齐点头。
郑国公:可恶,被这小丫头片子给骗了!他的画!
与郑国公家的彻夜难眠不同,许乘月睡了个好觉。
接下来的几天不是在家琢磨新吃食,就是到洛阳有名的旅游胜地去玩。可惜八月不到牡丹花开的季节,不然她还想去欣赏欣赏繁花盛开的盛景。
这样欢乐了大半个月,能玩的地方都玩遍了。
许乘月开始感到无聊,唐朝的娱乐活动真的太少了。没有手机好难受!
这时薛珍瑞带着个大箱子上门来了,她是带着任务来的。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她敲响了许乘月家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