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荣心里听了太不是滋味了。
他可从来没看过这样的秦墨。
在他的印象中,秦墨天不怕地不怕,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倒他。
窦遗爱想进去,却被柴荣给拉走了,“秦大哥这会儿正难受呢,咱就别进去烦他了。”
窦遗爱烦躁的挠了挠头,低着头就离开了。
秦墨也不敢离开方莼,虽然龙庭被捣毁了,冒顿也被抓住了,但这场战争,仍然还没有结束。
他在军帐里,排兵布阵,让斥候去送信,加强了周边的防御。
这一战,足足击杀了六万八千人,俘虏仅剩下万人。
那些受伤的,根本没救治,直接被送去见狼神了。
大乾人的狠,深深的印在了这些北奴人的心中。
让他们再也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心思。
北奴的精锐被彻底的击败了,他们的脊梁也在这一战中,彻底被打断了。
然而大乾人对待他们依旧很恶劣,动辄打杀,让他们衣不蔽体,甚至不给他们吃的。
整个营地充斥着怪异的肃杀之气。
他们脸上看不到喜色,每个人都在找茬,但凡找到了问题,刀子毫不犹豫的就落在了他们的脖颈之间。
这让他们更是恐惧,日夜都被死亡笼罩着。
下午,方莼一直高烧不退。buhe.org 非凡小说网
秦墨连忙拿出了昝赢秘制的救命药,据说是用许多昂贵的药材制作的,关键时候能救命。
用温水化开后,他小心翼翼的让依旧处于昏迷状态下的方莼送服下去,然后一边用温水给她擦拭降温。
方莼为了秦墨吃了太多的苦,受了太多的罪。
秦墨每每想起,都觉得心里揪着疼。
她脸上的涂料已经被擦拭干净,半点血色都没有。
军医给她输了多少血?
秦墨不知道,但他估计不会少于上万毫升,几乎将她浑身的血液换了两遍。
秦墨特别的庆幸自己未雨绸缪,发展医学。
否则现在只能瞪着眼看着。
“老天,我过来这边,也六七年了,虽然杀了很多人,但是救人更多吧?
也算是改变了这个国家的命运了吧?
不说功劳多大,最起码也算是活人无数了。
你让我师姐活下来,真的,我感谢你八辈祖宗。”
秦墨心急如焚,针也打了,药也吃了,怎么就是不降体温?
“少爷,子时了,您白天大战一场,至今滴水未沾,休息会儿吧!”高要说道。
“来,小高,你来鼓风,我吃点东西!”
秦墨其实半点胃口都没有,但他必须吃得饱饱的,他要守着方莼,直到她醒过来。
如果把自己熬垮了,还怎么照顾师姐?
高要连忙过去接替了秦墨。
秦墨囫囵吞咽起来。
又灌了一口水,这才作罢,“小高,让我来!”
“少爷,你已经忙了一天了,我来吧,您休息会儿!”高要红着眼睛道:“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少爷,没能及时反应过来!”
“跟你没关系,是我太大意了,不用什么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没有你,少爷我,几年前说不定就嗝屁了!”
秦墨拿过她手中的装置,说道:“刚开始觉得她太可恶了,欺负我,压榨我,还揍我。
不仅矫情,还特傲娇。
所以我就故意气她,做弄她。
可到了后面,我听不到她唠叨我,管我,揍我,我这心里啊,就跟少了什么似的。
别提多难受了。
小高啊,我知道你怕少爷怪你,可是我师姐这个人执拗的很,有时候我都说不服她。
她不让你告诉我,也很正常。
我秦墨这辈子运气很好,能有一个你这样舍生忘死的兄弟,还有我师姐这样的爱人。
我很满足了。
等师姐这次醒了,我以后就不气她了,我就让她管。
要是以后我师姐揍我,骂我,甚至让我跪搓衣板,你可千万别跟她顶牛。
我怕她气的肺疼。
你看我岳父,中了一刀,身子都不行了。
咱让着她点,知道不。”
高要吸了吸鼻子,“嗯,小高以后不跟她作对了!”
“这就对了,咱们俩兄弟,能伸能屈,这才是大丈夫嘛!”
秦墨笑了笑,又盯着方莼,“小高,你说我师姐咋这么漂亮,这睡美人,谁看了不迷糊?”
“臭......女冠是挺美的,就是傲娇,其实心里可喜欢听少爷夸赞了。
每次都偷着乐,被人发现了,又故作镇定。”
高要擦了擦眼泪道:“少爷,我后悔气她了,我跟她本来可以相处的很好的!”
“以后机会多得是。”
秦墨说道:“等我师姐醒了,我就一直牵着她,不松手,再也不让她从我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秦墨难受啊。
他总算明白方莼当初问他,如果骗了自己会如何。
他心甘情愿呐。
秦祥林都憋了一肚子话没地儿说去。
“争气点,咱得活着。”
这一夜,秦墨没有闭眼,一直忙活到凌晨,方莼才出了一些细密的汗。
就是这一丝汗意,让秦墨欣喜若狂,“发汗了,终于发汗了!”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看着方莼,一天一夜了,也该醒了吧?
他连忙叫来了军医,军医把脉后说道:“脉象还是很乱,这一次伤的太重了,但现在发汗,如果能把烧退下来,就说明在逐渐好转。
这几天还要继续用药,只要伤口不化脓,逐渐愈合,肯定会转危为安的!”
秦墨点点头,“用最好的药,无论如何救活她,只要你救活她,我保你家三代,平步青云!”
军医可太知道秦墨这句话的分量了,可秦墨是谁,不说他在朝堂的地位,从医学上来说,他终结了天花,攻克了风寒,发扬外科医学,妇产科,就值得每一位从医者的尊重。
“您言重了,这是卑职分内之事!”军医给方莼用了药之后,退出了营帐。
而秦墨则是继续守在账内照顾方莼。
整整两天两夜,秦墨没有合过眼睛。
在第三天的凌晨,方莼第六次发烧降下去之后,终于嘤咛了一声,随即缓慢了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双眼布满血丝,满脸疲倦的秦墨,用沙哑的声音道:“妙云,我做了一个好长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