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7节

陈子轻受不了庄予恩,他很想说行了行了,演得他都要吐了,跟个小学鸡似的。

“虽然那药效稀释掉了,却还是给我带来了影响,”陈子轻表情严肃,“我一到晚上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心理思维,想要……”

庄予恩会意孝顺地接话:“打人?”

陈子轻见他已经跟自己面对面,就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其实是我在酒店产生死后被鞭尸的幻觉留下的后遗症。”

庄予恩沉默了下来。

“就是这么一回事,创伤后遗症。”

陈子轻心里七上八下,这次能打发了吗?可以了吧,毕竟庄予恩年纪小好糊弄。

“爸,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误解你。”庄予恩懊恼自责地握住他肩膀,低着头看他,“周秘书没给你安排心理师吗?”

陈子轻说:“安排了,结果是没有病,心理健全。”

【什么他妈的庸医。】

陈子轻脸上都是少年热烘烘的气息:“所以宝贝,爸爸那么做是在治病。”

庄予恩再次沉默,他不开口,手掌严丝合缝地贴着扣着面前人单薄病弱的肩膀。

陈子轻咳嗽,唇色发白。

庄予恩眉心一跳:“那我有什么能帮到爸的吗,只要有能用到我的地方,我什么都愿意。”

陈子轻还没反应过来,扣着他双肩的力道一松。

少年眼神黑亮,坚决道:“爸,你对着下属发病会被当精神病的,你对着我发。”

陈子轻:“…………”

庄予恩被赶出去,他顶着张臭脸下楼,调整好面部表情后敲开庄矣的房门,倚着门框说:“矣叔,隙哥,我爸也表扬我了。”

立在窗边抽烟的严隙没反应,他领了个看着庄矣的差事,因此才没走。

庄矣在给自己注射第二支药物,动作滞住:“什么表扬?”

“别明知故问,”庄予恩咧嘴,“以后有我陪着我爸,你们看着就行。”

庄予恩高傲地转身走人,庄惘云压根就没抽他,他胡说八道。

至于为什么特地下楼搞这出,庄予恩拒绝思考。

庄予恩从敲门到离开也就两三分钟,却好似是在平静的湖里抛下陨石,湖水剧烈荡开,溅起的水花犹如利剑,能让湖边草木变成残肢。

“小少爷随口说说而已。”庄矣打破难言的寂静,他将药物推进血管里,随手丢掉针筒,额发潮湿淌着汗。

严隙夹着烟,缓缓吐了个烟圈:“七爷的奖赏是什么?”

庄矣若有似无地笑了下:“我认识你这么久,这是你第一次好奇一件事。”

严隙不再开口。

陈子轻不知道庄予恩没事找事,他躺到床上,给周今休发信息说自己明天不上班。

做老板的三天晒网两天打鱼,活都让秘书干。

周今休在回公寓的路上,他把车停在路口,等红灯的功夫找薄荷糖吃,却发现了一块真丝帕子,拿起来又丢进去。

十多分钟后,周今休搭着方向盘开车,食指在唇上蹭一下,隐隐嗅到有丝丝缕缕的檀香。他面色一沉,下车就把帕子扔垃圾桶。

真下了车,周今休却犹如失忆,忘记帕子的事,他犯困地垂着眼皮走进公寓。

方跃年底活动多,不进组了,这晚他跟一群朋友从酒吧转战场来到他这边,打算玩通宵。

一朋友大着舌头朝身高腿长的美人喊:“周,周先生晚上好。”

没得到一个眼神。

朋友喝多了脑子不清醒,跌撞着拨开其他人凑到隔壁门口。

周今休被一具气味混乱的身体碰到,他骨子里常年藏着掩着的戾气浮出来一丝:“滚。”

嘈杂声骤然消失。

方跃暗骂,他拉住那朋友悄悄说了周今休的喜好,在朋友匪夷所思的眼神中把人推进房子里,其他人陆续进去,谁也不想在假期闹不愉快。

快到零点那会儿,一伙人叫了另一群朋友来玩。他们刚玩起来就被不知道从哪杀出来的警方敲开门。

方跃第一个站出来,他从容诚恳道:“我们没违法,就是一群朋友喝喝酒打打牌。”

“麻烦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警方走流程,一波带走。

陈子轻被方跃经纪人的电话吵醒,瞌睡虫在听到电话那头所说的内容后一哄而散。

方跃才签进畅音没多久,还没公开,这就摊上事儿了,能怎么办,只能通过关系悄悄把人拎出来。

一个家庭作坊的童星走到今天这地位,谨慎不是最基本的吗,怎么还进局子。

虽然是在家里度假,没去公众场合。

不是,方跃在自家吃喝玩乐,他怎么被举报的,谁举报的啊,以什么名义啊,警方还那么迅速。

陈子轻想不通,他打给万能的秘书:“今休,方跃出事了,你现在去警局一趟。”

周今休嗓音带着慵懒:“七爷,我睡下了。”

陈子轻这时顾不上被好听的声音迷惑:“你就是死了也要给我诈尸爬起来。”

周今休把手机丢一边,翻身趴在枕头上面。

陈子轻换个路数:“今休,这件事我相信你能办到的,对不对?”

周今休掏了掏耳朵。

通话另一头又传来声音,比刚才还要轻柔,尾音上翘,不知想钩住什么。

“今休……”

周今休某根平时藏匿在角落的神经动了下,促使他回应:“对。”

他捏了捏鼻梁,周身气压很低:“七爷,我现在穿衣服,马上出门,好吗。”

“那你去吧,有情况跟我说。”陈子轻好像是听不出他隐忍着情绪,“狗仔有蹲点吗?”

周今休人还在床上:“目前没收到这方面的情况。”

陈子轻说:“不能让狗仔拍到。”

周今休轻笑一声:“七爷您又不缺钱。砸进湖里的那些,都能摆平娱乐圈所有肮脏事了。”

陈子轻差点没忍住地说“那么值钱啊”,他让周今休快点。

“好,我快点。”周今休说着积极的话,面上表情十分不快,“我尽量把事情处理得让您满意,ok?”

“行。”陈子轻叮嘱了声就挂了。

周今休带着一身寒气去警局,在方跃经纪人信任的目光里把事办了,消息封了。

方跃什么也没干,可他朋友们玩嗨了,地点是他家。他被经纪人带上车接了一脸口水,心里就是后悔。

“周秘书,我给七爷添麻烦了。”方跃闷闷不乐。

周今休站在车子几步之外:“七爷那边我会说,你们先走。”

“那行,我跟经纪先回去了。”方跃把头缩回车里,下一刻就又探出头,“周秘书,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周今休左手插在口袋里,右手假肢抬起来拜两下:“睡不着了,找个地方吃宵夜。”

……

狗仔从面包车里下来,他背着相机边刷手机边进楼道,嘴里哼小曲,发财了,不枉他跟踪方跃这么久,今晚让他逮了个大货。

接下来就是放料让“畅音”主动找过来谈价钱。

狗仔美滋滋地上楼,他脸上得意的笑容在看到门口的身影时凝固住了。

手机“砰”地掉在地上,狗仔撒腿就跑,连手机都不捡了。他刚跑到楼道口就有一股大力扯住他外套,按着他的头抵在墙上,重重一磕。

狗仔头晕目眩地跌坐在地,他仰起脸,入目是七爷身边的亲信之一,周今休,一个容貌胜过明星的秘书,上流群体挂在嘴边的人物,却是他们圈子里惧怕的存在。

“你,你为什么在,在我这……”

狗仔问完就是眼皮狠狠一跳,肩膀沮丧地垮下来,今晚不但白干了,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他感觉额头有湿润的液体流下来,伸手抹了抹。

“为了防止你不安分,我只能让你失去乱跑的能力。”周今休慢条斯理,“真是抱歉,下手重了点。”

接着就丢给他一张纸巾:“擦擦。”

狗仔身子发抖,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

周今休抬脚踢了踢他背上的相机,微笑道:“擦好了就起来,请我进去喝杯茶。”

狗仔抖得更厉害,这回是吓的。

十几平的出租屋里脏乱不堪,周今休抱着胳膊立在门边,等狗仔带伤把屋里收拾了一遍才进去。他说他饿了,让狗仔叫外卖。

狗仔不敢得罪他这尊大佛,掏手机下单。

周今休支着头:“我不吃动物内脏。”

狗仔把打勾的两个菜取消,恭敬道:“那周秘书喜欢吃什么?”

周今休道:“我吃素。”

狗仔在心里骂他神经病,手上不敢耽误,麻利儿的点了几个素菜。

大半夜了,外卖照样来得快。

周今休夹了一筷子清炒莴笋叶吃掉:“怎么没点两瓶啤酒?”

狗仔忐忑之际,听到他说:“没酒是对的,酒可不是好东西。”

你也不是好东西,狗仔无声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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