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陈子轻不信的样子,占雨有些不满,当场就要演示一变,她速度地打开衣柜门,猫着腰蜷缩进柜子的角落里。
占雨在里面伸手反关上柜门,在衣柜里自信满满满地喊道:“南星哥,怎么样!我藏得是不是很完美?”
“哦,确实……”
连陈子轻也得承认,占雨藏得确实很好,因为她的体型本就娇小,加上柔韧也不错,她这样缩在衣柜角落里,再有衣物遮挡,确实很难被发现。
既然是挨户抢劫,那么多房间,那些劫匪也不可能翻找得很仔细。
“是吧,连你也要承认我的理智吧?”柜子里传来占雨自信得不得了的声音。
“可是……”
陈子轻认真地上下打量着衣柜,眼中闪过一丝迟疑。
“有什么问题吗?”占雨询问。
“你没发现……”陈子轻看着一截被夹在门外的长发,“你有头发被夹在外面了吗?”
占雨听他这么说,一下就没了声音。
房间里陷入沉默,空气有种莫名的压抑和冰冷,明明有两人存在的房间,瞬间没了一点生气。
不知道为什么,陈子轻忽然如坠冰窟,心里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感觉他太熟悉了……
陈子轻盯着柜门,瞪着夹在外面的那截长发,只见那垂落的漆黑发丝,忽然像有了生命一般,一根根的疯狂扭动起来,然后钻进了柜子里,消失不见。
“占雨?”陈子轻小声试探。
“吱嘎……”
没人回答,只有木制的柜门缓缓的打开,开门的声音在沉寂的房间内回荡。
柜子里一片漆黑,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占雨……”陈子轻对着幽暗的衣柜,又呼唤了一声。
“原—来—是—头—发—”
低哑的声音从柜子里幽幽地传出来,说话的人嗓子仿佛被撕裂了一般,根本不像是人发出的。
一只苍白手臂沿着柜门,从幽暗的柜子里伸出,惨白的手指在柜门的边缘胡乱抓绕,发出刺耳的指甲与木头刮擦的声响。
“咯咯……”
随着手臂的伸出,这人的肩膀终于露了出来,可陈子轻却清晰的看见,连接手臂的不是肩膀,而是脖子。
而原本脖子上的头——却不见了。
没有头,也就无法辨认对方的身份,陈子轻希望这个“人”不是占雨,可如果不是的话,那柜子里的占雨又去哪了?
“人”从柜子里缓缓爬出,双腿被诡异的连接在了原本手臂的位置——肩膀的两边。
“原来是头发啊……”又是一声叹息传来,透着一丝后悔和坦然。
“占雨,是你吗?”陈子轻还是无法确定。
接着,他就在这“人”原本腰的位置,看见一颗耷拉着的头颅,漆黑如瀑的长发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另半张清秀而熟悉的容颜。
“占雨!”陈子轻无比的心痛。
占雨眼珠小幅度地转动,随后而来的是神经质的崩溃哭叫。
“我明明藏好了的……呜呜我藏得那么好……我躲在衣柜里面,一点声都没出……怎么会有头发夹在外面……”
“咚”
她的头掉在地上。
歪倒着,一双眼睛看着陈子轻。
第177章 寡夫门前是非多
陈子轻一眨眼的功夫,地上的头没了,占雨七拼八凑的身体也没了。
衣柜的门是关着的,柜门的边沿没有指甲抓挠过的痕迹。
刚才的一切好像只是他的幻觉。
陈子轻提着气走到衣柜前面,小心翼翼地把柜门打开,里头只有三两件衣服挂在角落。
衣服静静地垂挂着,衣角不见丝毫晃动的弧度。
宿舍里徒留一丝阴气。
陈子轻后心湿冷汗毛倒竖,占雨死了,是凶杀,她身上的各个部位都有错开。
分尸。
占雨被分尸了!
陈子轻晃着腿后退了一小段路,腿撞到椅子发出刺耳声响,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面,一坐就是很长时间。
“扣扣”
敲门声突如其来。
陈子轻的神经末梢猛烈一抖。
宿舍门不是开着的吗?他记得自己进来的时候没把门带上。
陈子轻恍惚地走出房间一看,大门紧闭。他的神经末梢抖得更厉害了。
门外隐约有说话声。
“看吧,我就说占老师不在里头吧。”
“那动员的表格怎么办?今天就是截至日期。”
“干着急也没用,找其他老师问问看有没有他的电话号码。”
“诶,你听说了吗,占老师下个月就要出国深造了,真好,我也想出国。”
“听说了,好像是他妹妹留学,他过去照顾,哥哥当到他那个份上也是没谁了,妹妹十九岁,又不是九岁,什么都要管着陪着,我要是他妹妹,我真要烦死,一点自由都没有。”
“比我哥强多了,我哥就知道找我借钱害我丢脸,我要有个什么都为我着想,业务能力出色长得还有个人魅力的哥哥,做梦都能笑醒。”
……
说话声没了,脚步声渐渐走远,门外陷入寂静。
陈子轻抠着手指上的小突起,刺刺的疼,他垂头看是一根木刺,这是给楼上老师搬东西的时候戳进皮肉里的,现在才发觉。
占尧生知道他妹妹被害了吗?
陈子轻用牙咬木刺,怎么都咬不住,口水把手指打湿被他蹭在裤子上,就一个礼拜天的时间,一条鲜活的生命戛然而止。
他跟占雨认识的时间不算短,相处得也很不错。
尽管她哥大概率涉及到支线任务二,涉及周彬的死,但她本身没有什么阴暗面。
陈子轻通过她的鬼魂得到她的死讯和死因,心里堵得慌。
太可惜了。
悲剧本该可以避免的。
转而一想,可能这世上超过九成的悲剧,都是惋惜。
陈子轻一下一下地抠拨手上肉里的木刺,把那块皮肤抠得发红,梁津川这会儿在上课,梁铮上外地跑生意,占尧生几天没回宿舍了,那他能找谁说呢?
他张个嘴就说自己见鬼了,是占老师的妹妹,她惨死了,这谁信啊?
会把他当疯子控制住的。
陈子轻抹了把汗涔涔的脸,他不在占尧生的宿舍坐着了,他打开门出去,顶着大太阳走在校园里。
施工地的操作声响被炎热天气衬托得越发让人烦躁。
陈子轻气色不太好地望了望盖到一半的商店,不知怎么的,他想起去年有个工人被浅埋在那里,又想到了那个差不多时间死的音乐系女生。
两起命案都没结果。
报纸上没刊登,学校里没人关注后续,就那么画上了个句号。
陈子轻穿过大半个学校站在一栋教学楼底下,浑身湿透了,他像是从水里爬上来的,又渴又热。
还没下课。
陈子轻索性坐在台阶上等着。
“叮铃铃——”
下课铃响,教学楼里瞬间活了过来,跑步声走路声说笑打闹声连成一片。
陈子轻头晕眼花手脚没有力气,他感觉自己有点中暑,想从台阶上爬起来,几次都没成功。
“梁津川!你快下来!你嫂子来接你了!”
有阳光张扬的男声在喊。
很快的,陈子轻的头顶就投下来阴影,伴随一道熟悉的声音:“怎么坐在太阳底下,不知道进楼道里吗。”
“是不是傻子。”梁津川一手拿着书,一手去拉眼皮底下的人。
陈子轻被他拉起来,脑袋往他肩窝里一磕。
这是公众场合,楼里出来了很多学生,一双双眼睛看过来,梁津川却不遮遮掩掩,他自然地摸上嫂子的脸颊,触手都是冷汗,眉头紧皱着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陈子轻嘴皮子干巴巴的,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梁津川把他带到教学楼后面,拉他进小竹林里:“到底怎么了?”
陈子轻的头脑里钝钝的痛。
梁津川随手就将书丢在草地上,双手抱住他,摩挲着他潮湿的肩背,吻他脸颊上的咸涩汗液,一路吻到他嘴上,探进去勾他呆呆的舌头:“说话,别吓我。”
陈子轻在梁津川的吻下找回正常人的反应,他短促地吸了一口气,语无伦次地说:“出事了,出大事了,津川,不是我,是占雨……”
梁津川绷着的面部线条松懈下来:“是吗,占雨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