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怔了怔:“三更半夜的,别去了,要不着。”他期期艾艾,“你给我揉揉呗。”
张慕生扣皮带的动作猝然一滞,微微眯着眼看向床上的人。
陈子轻说完就后悔:“算了,不要你揉了。”
阴影投下来,陈子轻睫毛抖动着,任由一只手伸进被窝,放在他肚子上面,张慕生隔着秋衣按揉他的肚子,没上下乱移动。
像个本分的老实人。
肚子上的手存在感太强,明明有布料阻隔着,却给人一种完完全全吸附上来的感觉,陈子轻想着找点话说:“顺时针管不管用啊?”
张慕生面容发沉:“不管用就换。”
陈子轻“噢”了声,他平躺着看了会昏暗的天花板,又去看对面电视机,还看拉起来的窗帘,视线走了一圈,最终落在男人的侧脸上。
这一看就看入了神。
张慕生眉头皱了皱,肚子不舒服还发骚。
陈子轻不知道张慕生所想,他只在想,眼前人的睫毛好长啊。
过了会,陈子轻发出一声叹息:“你这么揉,我好像是没那么难受了……你的手大,掌心暖和,比我自己揉着舒服……”
越往后说,音量越小,吐字越含糊,他就这么睡着了。
张慕生凑近他,让他均匀的呼吸落在自己脸上,手还放在他软和的肚子上面,不过瞬息就撩开他秋衣,在无障碍物的情况下给他揉肚子。
揉到后半夜,张慕生钻进去,为自己的辛苦讨了点甜头。
宾馆退房是在中午十一点前,陈子轻就没急着催张慕生走,他难得赖床,慢悠悠的收拾了东西,拉着张慕生在附近弄了些吃的才回去。
在出租屋住了几个月,陈子轻已经把它当家了,一进楼道就有了踏实跟安心感,想着到家一定要好好睡一觉。
哪知上了楼,见到了让他始料未及的画面。
赵帆尽躺在地上,孟于卿靠坐在墙边,他们脸上都挂了彩。
显然动过拳脚。
陈子轻两眼一黑,完了,他这觉怕是睡不成了。
赵帆尽立刻就爬起来:“小遥,我来给你接风洗尘。”手指向垂眼整理头发跟衣裤的孟于卿,“至于他,我就不知道了。”
陈子轻的后脑勺突然一凉,他提着气回头。
张慕生眼半搭着看过来:“你跟朋友说了哪天回来?”
陈子轻:“……说了。”
张慕生胸腔里生出血腥的躁戾,面上没显出分毫:“我们是昨天回的西宁,那你朋友等了一晚。”
陈子轻想说先开门吧,他想撒尿。
站他对面的赵帆尽找存在感:“我确实昨天就过来了。”
陈子轻眼神警告,闭嘴吧你。
赵帆尽满脸委屈。
孟于卿将前任当着自己未婚夫的面和别人打情骂俏收进眼底,这时,他目的不明地说了句话:“我是昨天早上来的。”
陈子轻如他所愿地瞪过去,你也闭嘴!
第324章 作精进化实录
门口气氛实在是不好。
陈子轻在心里向三哥求助,让他帮自己出出主意,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尽快摆脱这头疼局面睡上觉,三哥说简单,让他晕,躺尸。他眼睛一亮,立马就踉跄着,闭上眼睛往后倒去。
“小遥!”
“望北遥!”
在那两声喊叫之前,就有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将他接住,紧抱在怀里。
陈子轻去白茫之地待了下才回到身体里面,睁眼看到的是张慕生布满血丝的眼和满脸克制不住的崩溃恐惧,就连眼尾都是深红色,他怔了片刻,在心里问:“三哥,我离开了多久?”
系统:“在这个世界的时间线里是,四分半钟。”
陈子轻先是大吃一惊,随即心情复杂,才这么一小会,张慕生怎么就……
在他印象里,张慕生是个极度压抑自我的人,最近才偶尔释放,却主要体现在对他产生的生理欲望上。
张慕生的心态和抗压这方面,陈子轻从没低估过。
陈子轻发现张慕生看见自己苏醒,眼睑肌肉诡异地一下下抽动着,愣愣看他,脸上好像有未干的湿意,他呆住了,这是……哭过啊?
系统:“哭了。”
陈子轻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象不出张慕生哭的样子,又奇怪的感觉他看到了,也不会有多奇怪,只会想,张慕生是会哭的,哭起来就该是这样子。
如果他把账户上的那张绝症体验卡用上,张慕生是不是别说工资,什么都会依着他?
不行,不该用。
张慕生跟原主的纠葛怎样归怎样,那都和他没关系,他来了以后,张慕生没对他动过手,哪怕是情绪外露的几次。
这不是狗血渣贱背景,张慕生也不是猪狗不如的畜牲坏种人渣,我干嘛要送他去火葬场走一圈呢。
绝症卡带去下个世界吧,这个世界不用。
“慕生哥,我……”
陈子轻刚出声就一双手按住肩膀抵在地上,他一下都动弹不了,张慕生死死盯着他,看他的眼神充斥着太多情感,所有都是扭曲的,隐隐还有细微的委屈。
肩部骨头传来剧痛,陈子轻喘了起来,脸也发白。
然而按着他的男人面色比他还要苍白,唇上都没什么血色,衬得眼瞳格外幽深暗黑,像画中鬼魂。
陈子轻刚要再说话就被捞起上半身,他被一个令他窒息的怀抱禁锢住了,呼吸吃力地快起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嘴里有腥甜。
他的嘴巴舌头都没破,说明那是张慕生在他昏睡期间给他的。
张慕生把头埋在他脖子里抱他许久,力道大到恐怖,他被触碰的每块骨头都不堪重负生出一阵阵的痛感,尤其是胸骨,他怀疑张慕生给他做过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之类的急救措施。
陈子轻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听取三哥的想法,晕一下会是这个走向。
“去医院。”张慕生忽然把他抱起来,膝盖骨作响,身形有几分不稳,嗓音嘶哑得厉害。
“不用!”陈子轻赶忙阻止,“我已经没事了!”
张慕生不说话,只看着他。
陈子轻尽量镇定:“真的,我的身体我最清楚了,我就是太困了,进入了书上说的深度睡眠,大概是这样子。”
张慕生还在看他,他被看得浑身发毛,忍不住说:“你把我抱到沙发上啊,我想躺着。”
将他放在沙发上,张慕生哑声道:“你该做个全身检查。”
陈子轻把腿放平,手搁在肚子上面:“那多浪费钱啊。”
张慕生:“钱我给你。”
陈子轻:“你的钱不还是我的。”
张慕生凝视他眼里生机勃勃的娇作,半晌,不易察觉地缓缓吐出一口气,转身去厨房倒了杯水端过来。
“喝点水。”
“我不渴。”陈子轻注意到杯子在抖,他的视线落在张慕生拿着杯子抖个不停的手上,“好吧,我喝。”
张慕生将杯子送到他嘴边。
陈子轻张嘴喝下去一点,他把这个男人吓到了,可别刺激到了病情就好。
张慕生把剩下的水喝掉:“要他们进来?”
陈子轻诧异,那两人还没走啊?他把头摇成拨浪鼓:“用不着,我没什么想跟他们说的。”
张慕生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我可以先出去。”
仿佛经此一遭,绿帽自己戴,边笑边戴。
陈子轻错愕万分:“你出去干什么啊,咱俩处对象呢,这是咱家里,我才晕过,你必须时刻守着我陪着我,哪都不准去。”
张慕生去他脚那头坐下来,宽背弯着,脸孔死白肌肉紧绷,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布满阴霾:“我怕你嫌我碍事。”
陈子轻愁眉苦脸,哥,你别这样行不,正常点。
张慕生明显正常不了。
陈子轻用脚碰了碰他的腿:“慕生哥,你过来点。”
张慕生起身走过去,俯身靠近,陈子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亲完以后,用水亮的眼睛看着他。
这一刻,出租屋里的死气沉沉才散去。
张慕生单膝跪地,拉起沙发上的手一只手盖在自己的眼睛上面,就这么放着。
他起初以为少年是装的,目的是想躲避门口的情况,当他尝试了所有能尝试的方法,怎么都叫不醒人的时候,他平静到可怕,什么都没想,只想好了怎么自我了断。
然而一切都是慢镜头,时间无限拉长,一秒犹如一个世纪。
张慕生终于想起要去医院,他腿软地抱着人往外走,从脚底心一股股地窜上寒意,手颤得抱不住怀中人,没走几步就和他一起摔在地上。
下一秒张慕生就神志不清,耳边不受控地涌现杂音,气息里出现让人作呕的腥臭,眼前人变成一具严重腐烂的尸体,他双手掐住尸体只连着一层皮的脖子,面部狰狞满身煞气,尸体上面的苍蝇全部钻进他皮肉。
他的眼里滴落液体。
他满嘴血。
他拿起血迹里的那把菜刀放在动脉位置,尸体睁开了眼睛。
这是他的第三世,入目还是那个不知名的灵魂,而非令他憎恶至极的望北遥。
上天又眷顾了他一回。
张慕生拿开被他放在眼睛上的手,眼眸微微阖着,突兀道:“我想喝奶。”
陈子轻反应迟钝:“冰箱里没有吧,我们才刚从大成回……”他顺着男人的视线看向自己胸脯,慢慢地眨了眨眼,脸通红,“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