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干什么,僵尸还害羞啊?
先别害羞,先把听后感说了。陈子轻拽了拽岳起沉的袖子。
岳起沉用手臂挥开:“我现在想吃人,你离我远点。”
陈子轻不但不走,还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他争分夺秒,坚持不懈,硬是从岳起沉口中要到了想要的东西。
“我没文化,听不出那么个破故事背后能有什么深意,老和尚比比歪歪,小和尚也比比歪歪,我要是在那庙里,就把一老一小两个和尚一口一个……”
陈子轻听一个字数一个字,数到五十就松了一口气。
系统:“目标的个人信息已发送,注意查收。”
陈子轻瞬间就振作起来。
我的妈呀。
讲个故事有这么大的奖励,还真是拆盲盒。
陈子轻急忙在心里表态:“2哥,谢谢你给我提示。”
系统:“爽吗?”
陈子轻老实说:“爽。”他做宿主这么久了,头一次这么爽。222手底下的宿主不用激发关键词就能拿到人物信息,还不用在后期挤牙膏似的被补充,这是常规流程,到他这就是天大的奖励,宿主跟宿主没法比。
系统:“下次让你更爽。”
陈子轻摸摸脖子:“2哥,我什么小任务都可以做,你尽管招呼。”
脑海里多了一段信息,是岳起沉的个人信息。
[岳起沉,从古代活到现代的僵尸,年龄无法估算,他爹也是,父子俩凑不出半个活人。
如今他的人际社交圈比较简单,除了他爹,就是京城林家大少林疵。
他进到去污这一行,是为了尽量避免与人打交道。
关于去污,岳起沉没技巧没把式,他会在凶宅住到客户要求的时间,搞不懂鬼为什么会跑,总之都会跑。
岳起沉没有感情经验,他不衰老,人类的爱情太短,不适合他。
僵尸不吃不喝,以吸收阴气为主。硬要吃喝也行,但僵尸没味觉,感受不到温度。
岳起沉吃泡面是觉得口感不错,吃生姜单纯是有瘾,至今没发觉是什么瘾,他勉强靠生姜来压制转移。
僵尸的感官相对来说比较麻木,捅一刀也不知道疼。
厉害的僵尸白天可以出行。
他们每一百年会沉睡一次。沉睡的时间不定,苏醒后犹如新生儿,没有沉睡前一百前的记忆,需要同类血液进行引导,有可能找回记忆,有可能找不回来,重新建立新的记忆,再随着沉睡丢失。
僵尸不会死。
只有遇到特殊的情况才会死,而后在新的皮囊里醒来,俗称——换壳。]
陈子轻想,这份信息准确来说是讲僵尸的,说明岳起沉这辈子才开始没多久,没什么内容,他爹前几天估计是刚好到了百年沉睡的时间。
是睡着了,不是死了。怪不得岳起沉不悲伤,该干嘛干嘛。
陈子轻纳闷,岳起沉活了很久,那不是应该有很大一笔财富吗,稍微懂点投资就能赚翻了吧。
[岳起沉是左撇子,他擅长写毛笔字,专写瘦金体,生来就会,但他已经很多年没拿过毛笔。]
陈子轻从思绪到身子都陷入了微妙的停滞中。
缠在手上的佛珠被扯了下,陈子轻才回神,随之消失的是那股悸动,他垂眼看扯他佛珠的僵尸,第一句话是:“别扯!”
岳起沉面色一冷,他不屑道:“我稀罕扯?”
陈子轻不自觉地把缠着佛珠的手背在身后:“你不是说我的佛珠让你不舒服吗,我担心你扯了,对你身体不好。”
岳起沉愣了愣,手指着阳台说:“你看这会儿什么天色了,我没睡好是真的会吃人的,加蓝小师父。”
后半句咬牙切齿。
陈子轻抿抿嘴:“我已经知道你是僵尸了,你就别冲沙发里面睡了,什么姿势舒服就用什么姿势吧,我不会被吓到的。”
岳起沉不耐道:“你没那么重要,谁管你会不会被吓到。”
陈子轻干巴巴地“噢”了一声:“晚安。”
岳起沉盯着小和尚回主卧的背影,昨晚前晚大前天晚上都没说那两个字,今天前半夜也没说,怎么现在说了。
还是鬼上身。
陈子轻在主卧的床上躺下来,他把手放在身前,一会儿捂在肚脐上面,一会儿放在胸脯位置,手的位置换了又换。
“我开始想亲近那个僵尸了。”
“那我怎么想就怎么做,我最好是顺其自然,随遇而安。”
“百亿太难赚,希望僵尸能换个富二代的壳子,我也只是想想而已,他现在那么帅,万一换的壳子不帅,或者没他这个壳帅,手也没他现在的手长,没他现在的手漂亮,那我看着多不好受。”
“我这个世界受到了上个世界的影响。”
“我的病没好。”
陈子轻翻身,黑暗中是他的轻言轻语:“我砸东西了,下次是不是就要打人了呢。”
“没事的,我这个世界好不了,下个世界总会好,一点点稀释。”
“睡吧。”
陈子轻拍拍自己,把自己哄睡着了。
一大早,陈子轻是被人声给吵醒的,来的这几天,这栋楼始终有种挥之不去的死气沉沉,没有哪一刻像今早这么热闹,简直有种置身菜场的感觉。
陈子轻哈欠连天地去厨房做早饭。
厨房有现成的厨具,那女租户死后的第二年,屋主家里想搬过来住,便开始置办用具,因为身体不舒服就搁置了,东西都没更换完。
陈子轻煮稀饭期间,冷不丁地想到了主卧的那张床垫,他给屋主发信息询问。
-那房间的床垫是新的。
新的啊。
陈子轻又发信息:柜子里的被子呢?
-也是后来买的,只盖过一两个星期。我装修的时候,一个人住的时候盖的,洗晒过了,是干净的。
陈子轻在信息里提到了被子上的香味,洗发水味道。
-不可能啊,我有非常严重的溢脂性皮炎,洗头不用洗发水。
屋主意识到了什么,没声了。
陈子轻也不再发信息。
……
厨房的玻璃门拉上了,声响不大,岳起沉却听得一清二楚,他昨晚没睡好,今早又没能长睡到自然醒,浑身萦绕着无形的黑气和实质化的腐味。
岳起沉一连抽了两根烟,才稍微压下找个棺材躺进去的想法,他点第三根烟的时候,手机响了。
聊天框弹出来,是林疵发的照片。
-怎么样?
岳起沉打开照片,看了眼就叉掉。他没回复。
林疵直接打来电话,言语中布满了炫耀显摆:“我不是特地叫底下人去找的,是昨儿晚上去吃饭,无意间碰到的,你说这叫不叫瞌睡了,老天爷递枕头?”
岳起沉看时间:“这才不到八点,你人不在林家吧,是哪个会所?别说照片上的人在你床上,你干了一晚上,刚才才停。”
林疵说笑:“像吗?”
岳起沉难以理解:“你真是一点都不委屈自己。”
林疵靠在床头抽事后烟:“到底是赝品,没那个气韵。”
岳起沉听笑了:“什么气韵,就是个没成年的小和尚。”
林疵被一口烟呛得闷咳:“他没成年?
岳起沉锁:“十七岁。”
林疵摸鼻子:“那明年就成年了。”
岳起沉:“……”
他扫了眼厨房玻璃门,里面雾气腾腾的,像是在做法。
“别说明年,下个月你就不好这口了,”岳起沉把打火机丢在茶几上,“你的口味换得比我的裤衩都勤快。”
林疵调笑:“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岳起沉倒在沙发里抽烟,他的人生跟短不沾边,漫长至极,所以他不需要及时行乐,他压根就没乐子。
兴许哪天挖个脑子吃的时候,能感觉到什么叫乐子,也能体会遗精的兴奋,到达所谓的快乐之巅。
岳起沉拿自己开玩笑,吃个屁的脑子。
林疵那头有软腻的声音,听得岳起沉生理性不适,他要挂断,林大少爷在他之前说:“阿沉,你这单子什么时候做完,下一单别自己找,我手上有个,是圈子里的。”
大少爷圈子里都是非富即贵,酬劳会很丰厚。
岳起沉却没立刻就问详细情况,是哪家的,哪的房子,什么原因,他道:“等我这单结束了再说。”
林疵古怪道:“你怎么现在连赚钱都不积极了?”
岳起沉微愣,确实,以往他会在做一个单子的过程中挑下一单,这次没半点那个想法。
而且以往给房子去污,他跟他老子两人大多时候都是各自找个地方躺着。
在岳起沉的职业理念里,能躺着把钱挣了,就绝不站着。
这次各种事,各种小插曲,睡个觉都不安生,一天还要吃三顿那么多。
不吃就不行,有人喊他吃。
“大概是天气不好吧。”岳起沉看了眼阳台外阴云密布的天色,他心不在焉地聊了两句就挂掉,在沙发上把第三根烟抽完,试图睡个回笼觉。
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