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请了长假。
原因是他夏天谈的异国男友骗光他所有钱财跑了,和他的前前任干的事一模一样,他再次让美色迷了眼丢失家当。偏偏他就喜欢长发,亮眼睛,身上香香的很诱人,会为了勾引他,笨拙地和他调情的那一口。
陈子轻送穷光蛋费莱尔出门那天,看在他做保镖期间勤勤恳恳的份上,偷摸给了他几百块钱:“我就这么多,你省着点花。”
费莱尔:“……”
几百块能做什么,机票都不够买,逗狗?
他抱着胳膊,脸上挂出阳光无害的笑容:“柏太太,你抽屉里不都是卡跟现金。”
陈子轻瞥他一眼,小声嘀咕:“那是你老板的,不是我的。”
费莱尔作势要打电话汇报,陈子轻赶忙拦住:“诶,我知道那都是他让我花的,我什么都有,根本没有地方花钱,费莱尔,你快挂掉,我不是要跟他分那么清,你别挑拨离间。”
“算了,几百块也不给你了,你还我。”陈子轻要把钱抢回来,费莱尔捉住他的手拉过头顶,他背靠门仰起头。
像待宰的羔羊。
英俊高大的年轻人俯视他半晌,“啧”了一声,松开他,揣着他的几百块走了。
这年年底,陈子轻陪柏为鹤去喝满月酒,是他一个友人的孩子。
陈子轻逗着娃娃,想到衾族的孩子们,他已经让柏为鹤资助他们上学,直到完成学业进入社会为止。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改变他人的命盘……
应该不算吧。
陈子轻猜那个规则只限制在任务相关的人身上。他去花园散步,背后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
“柏太太。”
他回头看是个华丽亮眼的男人,第一反应是仿佛见到了兰翕。
视觉冲击上很像。
“你好。”他礼貌地打招呼。
男人和他同行,路上尽是冬天盛开的不知名花簇,有一条花藤长成一道拱门,他们从花门下走过去。
“我曾经追柏总两年多。”
男人拉下开场白,陈子轻见怪不怪,他很淡定地等着下文。
“我考去他的母校,读他读过的专业,住到他隔壁做他邻居,去他公司应聘成为他的得力助手,为了让他注意到自己不惜去他对手的公司跟他交锋,被他压着打,回想起来真是一段疯狂的岁月。”
他费尽心思让自己近水楼台,却没能得到月亮。
因为柏总不是同性恋。
谁知他可以是。
男人的话里没有怨意和嫉妒,好像就是遇到一个适合听他讲这段往事的人,他便讲了。
陈子轻真诚地说:“你的气质跟长相都很出色啊。”
“确实。”男人儒雅地笑笑,他拿出烟盒举了举,“介意我点烟?”
陈子轻摇头。
男人用花园里的花不错的随意语气说:“他和你上床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陈子轻脚下一个踉跄,男人很有绅士风度地托住他的胳膊扶了他一把,他道了谢:“这个我不方便说,我先生的那一面,我不想让我以外的人知道。”
男人莞尔:“你看着不像有独占欲的样子,你看着甚至,”
陈子轻被勾起好奇心:“甚至什么?”
“甚至都没有多爱他。”
陈子轻愕然。
“他是金融圈战无不胜的神话,迄今无人超越,以他的外形和才华,很难让人不对他动心。”男人指间没点燃的烟在烟盒上轻敲两下,“望柏太太珍惜他。”
陈子轻与男人告别,心不在焉地四处转悠,他经过泳池旁的时候,一群少年在那玩耍,见到他都没了声响,两眼发直地看着他。
等他看过去的时候,他们就涨红着脸,眼神躲闪。
男高生吧。
陈子轻笑着摆了摆手,有个少年脚滑不小心撞到他身上,把他撞进了泳池里。
呛水的感觉刚有,他就被捞出了水面。
柏为鹤把他抱上岸,拿过友人亲属递的大毛巾拢住他湿淋淋的身子,抱着他去休息室。
陈子轻哆嗦着回过神来,抓住柏为鹤的领带说:“我想学游泳。”技多不压身,他要多学一点扛在身上。
柏为鹤一愣:“好。”
陈子轻被那个男人的一句话搅乱了心神,接下来一周都在琢磨深思,他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当时柏为鹤在书房与几个友人视频聚会,陈子轻敲门进去,做错事似的贴墙站着。
柏为鹤慵懒道:“太太找,失陪。”
他切断视频,对他的太太招手:“闷在心里的话终于要说给我听了?”
陈子轻:“……”
“到我身边说。”柏为鹤摘下助听器,意思明了,你不过来,我就听不清听不见。
陈子轻磨蹭着走到他身边,一靠近就习惯性地把屁股一歪,坐到他的腿上,欲言又止地说:“柏为鹤,你觉得我爱不爱你?”
柏为鹤的面上看不出情绪波动:“你从没讲过你爱我。”
陈子轻下意识说:“你不也没有。”
柏为鹤漫不经心地摸了摸他长到肩头的银发,食指勾起一缕挑到他耳后:“确定?”
陈子轻恍惚地想起来,柏为鹤会在做的时候讲,他通常都昏昏沉沉的。
柏为鹤故意的吧,专挑那种时候。
陈子轻羞恼地静默了会,他抬起头,一瞬不瞬地望着柏为鹤,郑重地说:“我认真想过了,我非常爱你。”
柏为鹤并未粘腻地回他一句“我也爱你”,而是说:“那就坚持下去。”
陈子轻怔了怔,肯定的啊。
只要我在这个世界一天,我就爱你一天。
我不在了,那就不在了。
陈子轻这个冬天学会了游泳,感天动地,他为了表扬自己,特地用柏为鹤教他的瘦金体写了一副字挂在墙上留作纪念。
当晚,陈子轻由着柏为鹤给他盖戳,他很乖地被翻过来翻过去,抬左腿,抬右腿,挺胸脯,捧肚皮让柏为鹤摸,让柏为鹤亲。
全身上下一片白长出了密集的桃花。
柏为鹤单膝跪床,力度轻慢地拨了拨他脚踝上的细链子,欲要起身离开。
陈子轻趴着问了一声:“去哪啊?”
柏为鹤直白道:“冲澡降火。”
陈子轻:“……别去了。”
柏为鹤的身形微顿,眸色瞬间就暗了下去,但他的气息跟神情却平稳如常,丝毫不见狗啃骨头的迹象。
他抠住太太的小腿,掌下摩挲撩人的弧度:“你不是腰酸?”
“我骗你的。”陈子轻捂脸,“就是你每次都很久,我有点怕才撒谎。”
柏为鹤沉吟:“那我尽量压缩时间。”
陈子轻偷翻白眼。
谁信啊。
果不其然,柏总的压缩时间只是从三小时压缩到将近三小时。
可他摘了助听器,他听不清太太的求饶。
……
陈子轻浑身皮肉骨头都要热化了抖散了才能睡下。他都这么累了,竟然没能一觉到天亮,半夜有感应地迷糊着醒来,循了烟味去看背对他坐在窗前吸烟的人。
半梦半醒之际看着看着,脱口而出一句:“柏为鹤,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柏为鹤将半支烟摁灭在手中的烟灰缸里,他转过身,面色模糊不清,嗓子透着被烟熏过的嘶哑:“什么?”
“你怎么不睡觉?”陈子轻大声问,柏为鹤在靠吸烟解压消愁。
他的寿命不长,柏为鹤不能和他共享生命。
所以柏为鹤既解不了压,也消不了愁,只能坐在商业的金字塔尖上跟命运对峙。
人的力量是很渺小的,在某些事面前,穷人富人站在同一条线上,他们平等。
陈子轻抵着被子,把脸往里面蹭了蹭。
柏为鹤把烟灰缸里的烟灰倒掉,洗了手回到床上,躺在左边,右耳对着他:“我只是生理长时间亢奋引起的后遗症,失眠了。”
陈子轻闻着柏为鹤身上的烟味:“失眠也不能大半夜的吸烟,这对身体多不好啊。”
柏为鹤的胸膛里带出震动:“太太说的是。”
“你下半年的烟瘾比上半年大多了。”陈子轻张口就来,他忘了自己上半年都没见到柏为鹤,一直在厉正拙那儿。一年下来,发生了太多事。
“嗯。”柏为鹤没有拆穿,“要我戒烟?”
很稀松平淡的口吻,似乎不认为戒烟是多艰难的事情。
陈子轻打了个哈欠:“你能戒掉肯定好啊。”
“那你监督我。”柏为鹤哄孩子般拍着他的背,“不能大意。”
“知道知道……”陈子轻渐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