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把冰袋放进江扶水的衣服里,按在他精瘦白皙的腰上一处:“扶水哥哥,你会保护我吗?”
江扶水不知在想什么,眼底涌出几分自嘲,他不但没权没势,还不是alpha,他拿什么保护。
陈子轻无声地“啧”了一下,想沈文君了吧。
冰袋忽地重摁在伤处,仿佛带着恶作剧的报复。江扶水闷哼:“析木,你——”
“啊?”陈子轻仰起头,“怎么啦?”
江扶水俯视少年眼里的纯真,他轻轻抿起因为疼痛失去一点血色的薄唇,摇摇头:“没什么。”
过了会,陈子轻敷累了,他把冰袋放在桌上,对江扶水摊开手。
即便有毛巾遮挡,手上皮肉依旧被冰得通红。
“扶水哥哥,你看我的手。”陈子轻说,“这都是为你弄的,你心不心疼啊?”
江扶水没有说话。
“你想自己敷,是我坚持给你敷,我自找的。”陈子轻怪笑,“我的脸皮真厚,好意思要你的心疼。”
江扶水还是没说话,但他脸上出现了自责的表情。
陈子轻见好就收,他安静地看着第二个目标,发觉对方想走,却在想什么开口,便善解人意道:“时间不早了,你是不是要回学校了?”
江扶水明显松口气:“嗯,我要回去了。”
陈子轻送他出宿舍,走廊静得只有他们制造出来的响动。
“扶水哥哥下次什么时候再来讲课?”陈子轻不快不慢地走着。
江扶水不好意思加快脚步,就配合他的节奏:“不清楚,要看老师那边的情况,就算再来讲课,也是老师讲,我跟着他。”
陈子轻顺势抛出一个事:“我上次和你说的君盟,你要进来吗,里面都是你老师的粉丝。”
江扶水摆手:“我不进去了。”
beta不自觉地径自往前走:“我平时也忙,没时间看讯息。”
陈子轻望着他颀长好看的背影:“他们在里面讨论过你,说你的老师最重视你。”
beta身形一滞,回头正色道:“老师对谁都很重视,他一视同仁。”
护犊子了。
老师的小狗在汪汪叫。
陈子轻没回应,他走到楼梯口,冷冷淡淡地说:“我就不下去了。”
江扶水还不适应少年多变的性情,他尴尬无措,最终只是识趣地打了招呼就走。
到楼下的时候,江扶水听见后面有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向他靠近,他转过身,停在倒数第二层台阶上面。
少年几个大步地跳着台阶,他气喘吁吁地朝着江扶水这层台阶蹦跳,脚下踩空就要摔倒。
江扶水张开手臂把他扶住,听他气喘吁吁地说:“忘了和你说再见了。”
beta错愕不已:“可以发信息开通讯。”
“那不一样。”陈子轻抓着他的肩膀让自己站稳,他们离得很近,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他们终于呼吸相融。
江扶水没有像之前那样偏头避开,他忘了。
陈子轻满意这个发展,他往上面一层站,掉头对江扶水挥了挥手,很乖地说:“扶水哥哥,再见。”
江扶水也挥了下手:“再见。”
隔天,陈子轻跟宿舍里的人在食堂小包间吃饭的时候,周衍明的电话打了过来。
陈子轻吃掉一筷子青椒肉丝,不慌不忙地接起电话。
周衍明没说话,他气息粗重,压制着什么情绪。
陈子轻示意旁边室友给他舀一勺玉米:“衍明哥哥。”
叫得人心尖痒痒的。
周衍明摸着眼角的划痕:“嗯。”
陈子轻像是才反应过来,笑嘻嘻道:“不好意思,周叔叔,我叫错了。”
周衍明听着被挂断的电话,气得他把盛满烟头的烟灰缸扔在地上,臭小子,耍人玩耍上瘾了。
……
陈子轻开始收满天星,每天都有一捧。
由宿管转交给他。
每次当他穿过宿舍楼下大堂,被宿管叫住,喊他来拿满天星的时候,都能引起一波骚动。
有个室友被一众吃瓜群众推出来找他打听:“析木,送你满天星的人是你的追求者吗?”
陈子轻想了想收到的积分袋:“还不算。”
室友在阳台,看他把毛巾打湿洗脸,嘴里不敢置信地喃喃:“这还不算啊,那怎么才算?”
陈子轻含糊不清:“他心里有别的人,除非他只想我,只在乎我。”
宿舍里有周衍明的眼线,这话能传出去。
周衍明很快就收到了这个信息,他笑骂:“贪得无厌。”
要不要找人看着小析木,就像对待沈文君一样,每天给他汇报动向?
周衍明刚起念头就否决了。他正值壮年,不想得心脏病。
但他又忍不住,隔三岔五的开车去那所中学外面,在车里坐一会才走。
周衍明一心几用,他放不下心里没他的沈文君,记挂踩着他玩的少年,还要抽空回没半点温暖的周家一趟,把相亲对象退了。
意料之中的不欢而散。
周衍明懒得管年轻时到处播种的老头会不会被他气死,他去一场酒会,进门就找虞平舟。
对方身边没沈文君,方便他走接下来的流程。
周衍明端着一杯酒走到虞平舟那里,等巴结他的人走了,才过去:“虞董。”
虞平舟对待围着沈文君打转了十几年的周衍明,和对待生意场上的人没区别:“私事?”
“你走你的正道,我走我的不入流小道。”周衍明阴损道,“我和你哪有公事,我们是多年的情敌关系,虞董怕不是老年痴呆。”
虞平舟面色如常:“你要和我说文君?”
“不是。”周衍明可疑地低咳了两声,“我要说的是你弟弟。”
虞平舟颔首,转瞬就离开会堂去观景台。
周衍明举杯对看过来的人笑笑,他慢悠悠地朝着虞平舟相同的方向走去。
观景台外是长陵夜景,璀璨到梦幻。
周衍明吹着夜风说:“虞董,你的弟弟,他在跟你未婚妻的关门弟子玩。”
虞平舟的目光落在无边夜幕中:“关门弟子?”
周衍明见他看起来是真的一无所知,沉声道:“江扶水。”
虞平舟显然没留意。
关门弟子不同于普通学生,延伸到课下和学校之外的地方,哪有alpha这么不关心自己omega的。
周衍明第无数次在心底咒骂这个同类占着茅坑不拉屎:“他是沈教授的爱慕者。”
虞平舟没多大波澜:“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周衍明烦躁到了极点,“你弟弟不跟我玩,妈的,不是,我说的是他找你未婚妻的爱慕者玩!”
“那是他的自由,他想找谁玩都可以。”虞平舟态度平和,“析木说他跟你绝交了,不会再往来了,他爱憎分明,周少这边麻烦照顾一下小辈的心意。”
周衍明自动忽略掉前半部分:“爱憎分明?”
“你弟弟就是玩心太大,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我追求他,去你家找他玩吗?”周衍明拿酒杯的手都在颤,活生生气得,“他只是想抢沈教授拥有的一切。”
“一个我,一个江扶水,在你弟弟看来都是沈教授的东西,他都要抢过来。”
周衍明意有所指:“虞董,你也有份。”
“后面就到你了。”
虞平舟不当场质疑周衍明的智商,已经是最大的修养:“明显是小孩子的玩笑,何必当真。”
周衍明也知道是玩笑,但他非要恶心一下:“是不是小孩子的玩笑,我等着看,反正你弟弟开始抢第二个了。”
“我已经被他抢……”
话声戛然而止,周衍明一张脸青黑交加,他仰头饮尽杯中酒,喉头抽紧,肺腑都是不对头的苦意,这酒有问题,酒都和他作对。
干脆别回长陵了,孝培才是他的快乐之地。
空气里多了一缕极淡的柿子甜涩,是沈文君来了,周衍明不让他为难,主动离开观景台。
他们擦肩之际,周衍明忽然把omega叫住:“沈教授,你那好友楚未年——”
沈文君眼神询问。
周衍明没往下说,他眼皮狂跳,他妈的,那小屁孩第三个要抢的恐怕不是他哥,而是楚未年。
他哥是压轴。
沈文君没过问周衍明为什么话说一半,似乎不当回事,他去观景台,跟alpha说:“平舟,风挺凉的,别吹久了。”
虞平舟抿了口红酒:“没事。”
沈文君没拿酒杯,他双手抄在白色西裤口袋里:“这个点,高三生在上晚自习吧,不知道析木在学校适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