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的脸部肌肉抖了一下,眼看就要情绪崩塌地朝着虞平舟打骂,都什么时候了,你为什么还管这个管那个,世界末日来了,做就是了啊。
可他只是咬住虞平舟的喉结,软绵绵地吐息:“已经好了,不信你检查。”
虞平舟去洗了手回来,他有条不紊地检查了一番:“我的弟弟天赋异禀,自愈。”
陈子轻在虞平舟的指尖上扭了扭,那当然啊,他用积分买的道具药,一抹就完好如初。
他还会用仙品菊花灵,一次用很多。
乱用,发了疯的用。
第六天,高人没消息,陈子轻也和外界失联,他照常被虞平舟监督着吃药,病情似乎还算稳定。
实际上他已经到了临界点,必须找点什么压一压。
虽然他明白,有两把刷子的高人不好找,更别说是那种大牛,但他真的……等得快要疯了。
陈子轻被虞平舟牵到阳台晒太阳,他看着虞平舟给自己剪手指甲,犹犹豫豫地想要提一提沈文君外祖母留下的笔记。
说不定他就能解决呢。
他好歹是被叫过大师的人。
陈子轻还没提出来,那本笔记就被虞平舟送到了他面前。他的哥哥仿佛和他有心灵感应,能思他所思,想他所想。
笔记外皮是紫金色,上面有不少岁月啃噬的痕迹,显得神秘。
陈子轻虽然没隆重到沐浴更衣,却也是尽可能地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好最好才翻开笔记。
越往后看,陈子轻的眉头皱得越像是紧扣的铁环,他举着着笔记对着灯光横看竖看,一脸的不甘。
毫无头绪。
笔记跟鬼画符一样,连个注释都没有,陈大师看不懂啊。
这么古老的东西,我看不懂也正常。
嗯,正常。
“哥哥,我们还是等高人吧,找能看得懂的高人。”陈子轻小心地把笔记合起来,
虞平舟支着头:“那有的等了。”
他道:“所谓的高人,一个个上来都是架子摆上天,一副看破天机的姿态。可当你哥哥把笔记拿出来的时候,他们又一个个缩得比乌龟还快,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都说自己道行浅薄,根本参不透笔记的内容。”
陈子轻不会认为是虞平舟有意拖延,都到这一步了,他的拖延也没什么意义。
高人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陈子轻想到了当年楚未年在小镇上请来的老道,但他事后让对方找过,没找到人,app里没记录,结单信息都没找到。
楚未年称是,人像是凭空消失了。
陈子轻靠着虞平舟:“哥哥,我得下楼,我要用手机联系一下楚未年。”
不多时,陈子轻被虞平舟抱下楼,放在楼下的秋千上面,他荡着秋千给楚未年发讯息。
没说别的,直接就问做法app。
楚未年给他了。
他下载到手机上,网速明明不慢,下载的速度却堪比蜗牛,进度条半天都不动。
从上午下载到了下午,还在慢慢吞吞地走着。
到了晚上,陈子轻都要睡了,
“嗡嗡!”
床头的手机屏幕一亮,信息振动声忽然响了起来,是个app发来的推送广告。
“做法app一周年,下单领积分,5.5折劵秒到账!”
陈子轻不由愣住了,他下意识点开了推送的链接,接着app便开始为他匹配做法人员。
很快的,陈子轻就从手机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老……老道?”陈子轻一脸的难以置信,他赶紧和老道取得联系。
陈子轻过于急切,他没注意到,手机上的软件还没下载完成。
……
车流穿息,市中心的一家高档茶馆内,一个扎着道髻邋遢老头,正聚精会神的一边拿着笔记,一边大口地吹着手里的热茶。
陈子轻和满怀期待地看着老头,眼前这神秘兮兮又很有本事的老道被他寄予了厚望。
“好!好!好!”
老道看着笔记,不由发出倾佩的感叹,连说了二个“好”字。
就在陈子轻以为老道是看出了什么门道的时候,老道却接着道:“好!好茶!瞧这茶叶飘的,真是好茶!”
“不是,道长,这茶你想喝多少都行。”陈子轻焦急打断,“可笔记您老到底看懂了没有啊?”
“这有什么不好懂的?”老道双眉一竖道,“哼!不就是一个命运转嫁的术法吗?竟然啰哩啰嗦的写了一整本书!”
“命运转嫁?”陈子轻闻言大喜,没想到老道竟然真的能看懂。
老道喝完了最后一口茶,然后一摔手里的笔记,起身道:“走!”
“去哪?”陈子轻问。
“布阵!”
老道隐隐别有深意地朝着家属飘过去一眼:“涉及人员这场术法的人员都要在场,一个不能少了。”
布阵的地点不在深山的房子里,而是在一处郊外。
老道转手中法器选的地点方位。
月色朦胧,草木也朦胧,一块空地上闪动着无数点烛火,如荧光的浪潮般,阵阵浮动。
秋夜的风吹得人面孔发冷,衣摆猎猎作响,幽冷的烛光照亮了陈子轻一行人的脸。
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些地上的蜡烛并不是随便乱放,而是有序地连成一片,组了一张极其复杂而又神秘的图案。
“好了!阵已经摆好了,你,”老道一甩浮尘,懒洋洋地指着陈子轻,“还有……”
老道看似浑浊的视线在他周围几人身上走了个来回,指向沈文君:“还有你,都进阵里。”
沈文君是另一个主人公,不来不行。
至于他是怎么到场的,虞平舟如何促成的这个局面,没人关心。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已经进阵的青年身上。
同被虞平舟通知前来的楚未年,周衍明,江扶水二人立在他旁边。
回到最初,回到命运被更改的那一刻,让一切归位,重新开始。
他想要回属于他的所有,好的,坏的都要。
他们只能顺着他,配合他。
陈子轻以为他们要说些什么,问些什么,没想到他们一言不发,想必是虞平舟背着他做好了沟通工作。
对了,虞平舟呢?
陈子轻发现虞平舟背对他立在不远处,轮廓隐入昏暗中,他心脏抽紧:“哥哥——”
虞平舟转身走向被烛火包围的弟弟,让他安心。
几个瞬息后,虞平舟忽然把老道叫到一边,不知说了什么,没人知道。
在场的高级别alpha感知都开到了最大,依旧没捕捉到一点信息。
气氛逐渐压抑起来。
“操。”周衍明忍不住地抱了声粗口发现沉闷,他紧张地抖着手点燃两根烟,刚抽几口就被楚未年拿走了烟盒。
楚未年从烟盒里拨出两根烟,丢一根给江扶水,剩下一根自己抽。
二人此时没了敌意。
烟雾缭绕着随风散去,他们都看着被他们放在心尖上的青年,包括沈文君。
陈子轻的视线逐一扫过登入这个任务以来接触过的主要人物。
溱方孝不在,他的人生没有被纂改到围绕沈文君,他和这一切没关联。
老道的声音突然响起,听起来有股子古朴的意味,宛如老寺里敲响的钟声:“可自愿?”
陈子轻猛地去看沈文君,沈文君也在看他。
“我要是不说书的事情,他会告诉你笔记的事情吗?不会,他只会瞒你一辈子。”沈文君用只有他听见的音量说。
“你闭嘴。”陈子轻忍不住瞪向在这时候挑拨离间的人。
沈文君无奈地笑:“好,我闭嘴,我揭露事实让你不高兴了,事实往往都不尽人意。”
陈子轻冷下脸。
沈文君像是在学他,也冷了脸,他们两两相望。
就在陈子轻做好了沈文君要搞事情的准备时,却见对方抬眼看着老道:“自愿。”
陈子轻愕然。
沈文君扯起苍白的唇对他一笑,让人难以捉摸是什么心思,什么目的。
陈子轻把头转向虞平舟,眼里透着强烈的询问。
虞平舟只颔首,回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命运本是身外物,能嫁能借不属我,世人都为气运缚,哪里晓得我故我……”
老道悠悠唱道。
陈子轻只觉眼前忽然开始扭曲,景物瞬间模糊,他前一刻失去意识,下一刻就恢复清明。
窗外阳光明媚,陈子轻玩着沈文君折的纸青蛙,和他说起自己没进精神病院的几十年。
不知是第多少遍了,听的人早已倒背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