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节

下一刻,眉毛一拧就委屈了起来:“我他妈今天在学校没吃好,胃一直在疼。”

陈子轻紧张地走近:“怎么会没吃好呢,我给你倒杯热水喝。”

迟帘不买账,他眼神幽幽的:“渣男都这么说。”

陈子轻:“……”他费力哄撒娇要人疼的迟同学,“那我倒了热水,一勺一勺的喂你?”

“我喝一口,吐一口?”迟帘一副跟他认真讨论这个行为可不可取的样子。

陈子轻翻了个白眼。

迟帘胃更疼了,顾知之对他翻白眼了,凭什么,他又是顶着一堃的异样眼神抄笔记,又是冒着装逼搞不合群的风险推掉娱乐活动,得到的是什么,一个白眼,操,老子好惨。

那杯热水放成温的,被陈子轻一勺,一勺,喂进了迟帘的嘴里。

迟帘这个人很矛盾,爸妈都在事业上打拼,没什么时间教育他陪伴他成长,他被迫独立,也习惯了独立,却能做出吃不得一点苦的模样,受点罪就脆弱上了。

此时他靠在床头,气若游丝般说:“胃还是很疼。”

“我想这是正常的。”陈子轻说,“因为我喂你的是普通的水,不是神仙水。”

迟帘发白的唇骤然拉直,生气了。

“好了好了,我上网搜搜为什么喝了水胃还疼,一定是水的问题,”陈子轻掏出手机,“水质越来越不行了,真的是。”

迟帘嫌他烦,叫他闭嘴。

过了会,迟帘自己开了口:“顾知之,京市有很多高中,我建议你去适合你的高中。”

陈子轻不刷网页了,他惶惶抬头,像是要哭。

迟帘把脸皱成苦瓜:“行了,你一定要跟我一个学校,一个班级,你的人生目标就是我。”

陈子轻害羞地抿嘴。

……

迟帘很粗鲁地赶陈子轻去梳理今天的课业,眼前依旧是他那一瞬的表情,挥之不去。

顾知之是不是会魔法?

迟帘抽自己,你个智障,那种念头你都敢有,怎么不干脆说巴拉巴拉小魔仙?

在床上躺了片刻,迟帘自强不息地下床在别墅上下走动,主要留意每层的门窗阳台,总共四层楼,他把第四层的窗户锁了起来。

剩下只有三层,问题应该不大。

他像是怕孩子学习负担重想不开的家长,操那份心。

迟帘心思拧巴地去跟左右两边的发小吐槽,他跟他们坐一块了,又怕他们笑话,硬是不提一个字,就憋着。

从九点出头憋到十一点,憋得一路连胜都没出现翘嘴。

迟帘进去排上了,谢浮没进,他按着酸胀的太阳穴问:“你不回去睡?”

“这才几点。”迟帘精神亢奋。

谢浮扫了眼手表:“你不睡我要睡了。”

迟帘见他退出了游戏,无语道:“成天说没意思没意思,你要想打破你的原有生活,第一件事就是改变生物钟,把夜熬起来。”

谢浮检查明早的闹钟:“熬夜做什么?”

迟帘点开界面右上角的信差收信件:“游戏,追剧,刷短视频,看卡哇伊妹妹的吃播,给打pk的小萝莉刷礼物做她榜一。”

谢浮闻言,全无兴致:“那我还不如睡觉,起码能给我提供睡眠质量。”

迟帘不留情面:“睡饱了,有充足的精力找乐子,找又找不到。”

谢浮听发小提起乐子,脑中就浮现出了小茶狗,他从上到下地翻了翻微信,再从下往上刷了一遍,那是他生平第一次被人拉黑。

早就删除了的污点,没必要再去想。

“你让老季陪你玩,我回去了。”谢浮拿着手机起身离开。

迟帘跟季易燃打了两把,喝掉了两瓶可乐,薯片若干,水果一盘,他脾气冲,打个游戏总要火大地开麦。

季易燃全程沉默,排到什么奇葩都不爆粗。

这点迟帘只佩服季易燃,就连谢浮都做不到始终心如止水,但他不开骂,他会玩阴的,让队友和对面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玩。

要到半夜或者隔天冷不丁地回过味来,气得要死。

“老季,你爸不在家吧?”迟帘对不苟言笑的季常林有点发怵,那是来自上位者的威压,他二十年后说不定能碰一碰,如今只是个小屁孩。

像谢浮他爸,迟帘就可以平和相处,季易燃他爸是个例外,他亲眼见过季常林教训季易燃,十分血腥残暴。

原因是季易燃要打篮球,季常林不准,父子俩差点决裂。

那是小时候的事了。

季易燃打篮球打到大,打了很多年。

迟帘没等到季易燃的答复,他再问了一次,要是季常林在家,他就撤了。

“不在。”季易燃开口,他好像在和什么人聊天,粗糙分明的手指按着手机屏上的键盘。

迟帘手肘撑着腿凑一眼,没看清内容就打趣:“暧昧对象?”

“gay。”季易燃。

迟帘现在听不得这个,一听就莫名心虚:“那你还聊?”

季易燃直接就将手机转到他那边,聊天内容展现在他眼皮底下。

甜脆棒棒冰:哥哥,头像上是你本人吗?

r:一张符多少钱?

甜脆棒棒冰:不提钱好不好,我想和哥哥交个朋友,哥哥看看我嘛,我的朋友圈都是我,原相机拍的哦,穿白袜子的腿也没有故意p白p长哦。

r:一万?

甜脆棒棒冰:你请我吃饭,我免费给你画符,嘻嘻。

迟帘咒骂:“嘻嘻他妈嘻嘻。”

他把季易燃的手机推开,觉得污了眼睛:“你要什么符?”

季易燃没再回复道观小师傅:“队里有个人,撞邪。”

迟帘戳点游戏界面的手一抖,他激动地站起来:“不会吧,在哪撞的,别跟我说是一中?”

季易燃默认了。

迟帘有种明天就转学的冲动:“怎么撞的,笔仙碟仙还是什么?”

季易燃:“不清楚。”

迟帘骂了声“操”,总有人作死的学电影里那样玩刺激,不信邪,真摊上事了就只会他妈鼻涕眼泪糊一脸的哇哇叫。

“顾知之会画符。”迟帘猝然蹦出一句,“一堃他们都见过。”

季易燃不以为意:“要找大师。”

迟帘耸肩:“那顾知之不行,他只能唬到我这个傻逼。”

他想到顾知之,不自觉地去点微信,发现顾知之给他发了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一个多小时前发的。

顾知之只发了一条,迟帘没回,他也没再发第二条。

钓鱼呢。

以为那条信息是饵,他会上钩?

迟帘抬起一条腿踩在沙发上:“老季,我进去了,你赶紧进来,别管你队友了,那基佬明摆着就是要符可以,拿你自己来换,难不成你要把你的处男身给他?”

季易燃同意邀请。

迟帘从他的沉默中咂摸出了点意思,眼一瞪:“你还真考虑了?”

季易燃淡声:“不值钱。”

迟帘严重不赞成他的态度:“你未来女朋友那里怎么说?”

季易燃简明扼要:“不谈,不会有。”

迟帘进游戏:“话不能说满。”

似是深有体会,接着又说:“尤其是我们年轻人,要给自己留后路。”

一把游戏大顺风开局,没打一会对面就举白旗了,迟帘有种这么早结束真是太好的感觉。

“老季,我还是回去睡吧。”

迟帘揉着脖子边走边说:“符的事,我帮你找着看看。”

“尽快。”季易燃脱了背心跟裤衩去睡觉,他喜欢裸睡,一点衣物都没有,也不能有光,一片寂静的深黑才可以让他放松。

“行行行。”迟帘人已经出了房间,他寻思,要不让顾知之画两张符给季易燃,凑合着试试效果。

迟帘回去的时候,没见到顾知之在等他。

“老子不稀罕。”迟帘故意重重关门,脱鞋,走路,他意识到这很幼稚,一边庆幸顾知之没发现,一边自我反省着去楼梯口。

刚到那儿,迟帘不知道哪根筋刺溜一下错位,调转脚步去了一楼唯一住人的房间。

门没关,开着的,窗帘拉一半收一半,月光就也只进来了一半。

迟帘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他先是在床边站了一两分钟,之后就弯下腰背,伸手去捏床上人的鼻子。

陈子轻张开嘴呼吸。

迟帘恶作剧地把手拿下来,拢住他的口鼻,他喘不过来气了,他睁开了眼睛。

“…………”

迟帘猛地把手撤开,垂下来握成拳头塞进口袋,仿佛做贼心虚试图遮掩证据。

我操,我要怎么解释自己在这里?还有我这手,它又要怎么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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