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正儿八经地点头,礼貌地回应:“我还有事,沈董有话就直说。”
“那我就直说了。”沈董挤出和蔼的笑容,“你这是要回医院吧,看得出来你很关心我家不渝的伤势。”
陈子轻在看手机上的短信,敷衍道:“朋友而已。”
“朋友?据我所知,我儿子把你当徐敛之的替身,而你乐于接受这一切,你想必是喜欢被人追求,尤其是和你不同阶层的富家子弟,那虚荣会让你的自尊得到满足,甚至让你产生徐敛之有的,你都要有的胜负欲,叔叔说的对不对?”
陈子轻抬起头。
“这也不怪你,靠一张脸跻身上流会让你没安全感,所以你需要得到认可,想被重视。”老人一副看穿所有的架势,那高高在上的德行难以掩盖,“于是你借着商家老二这棵树攀上去,靠着至今都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手段,够上了他大哥。”
陈子轻垂下眼睛给商晋拓回信:【沈不渝他爸拿身份压我,还言语攻击我。】
沈董不知道自己会见年轻人这一决定将会给他带来多少损失,等到那时醒悟过来已经什么都晚了,这会儿他仗着权利的熏染和长辈的姿态指点道:“你有家庭还跟我儿子纠缠不清,这传出去,是不是不太好?”
陈子轻的手机震了下。
商晋拓:【要我帮你讨回来吗。】
陈子轻:【要。】
换做以前他是不会这么回的,现在他能在商晋拓面前做自己,也相信商晋拓不会觉得怎么这点小事也说,太骄纵,不知所谓。
他们之间的那层隔膜附带的距离感已经没了。
陈子轻挺烦沈不渝他爸这口吻跟说教的风范,他按着手机分散注意力,对面响起老人看似深思熟虑的声音:“这样,你离婚。”
“离婚?”
年轻人张大嘴巴呆愣半天,一副你在开什么世纪玩笑的表情。
沈董说:“对,你离婚,我们沈家这边可以破例不计较你的第一段婚姻,不计较你不再是干净的身体,也不计较你的出身和学历背景,为你出面解决你跟商家离婚的财产分割,让你做沈家儿媳。”
一番话,每个字都透出一股子施舍的味道,另一方应该当即跪下谢恩。
老昏头了,也不想想抛开别的因素不说,谁会舍弃商家儿媳的身份,去做地位差一截的沈家儿媳。
他儿子是唐僧肉不成?
还不计较干净的身体,老的小的私生活都不检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陈子轻都让沈不渝他爸给整笑了,他前倾上半身,挨着桌沿说:“沈董啊,是这样的呢,我对沈不渝没有那方面的心思,这点他心里有数。”
沈董没发怒:“那你是什么心思?”
陈子轻心说,我图你儿子的命,这是我能说的吗。
“有难言之隐?”沈董理解道,“我也不是迂腐的长辈,但有些事的底线不能破,我们沈家是名门世家,不是小门小户,多少双眼睛在看着。”
老人表情可怕,看起来随时都要打人,他厉声厉色道:“你既不离婚,又和我儿子玩,怎么,你要我儿子当第二者?我沈值的儿子什么身份,不可能做小二。”
话音未落,本该在医院的儿子就坐着轮椅被推过来,不要脸地吼道:“怎么不可能,老子能做小二,老子天生就是做小二的!”
第378章 替身
沈董是被底下人抬着离开茶楼的。
陈子轻也觉得丢人,他掩面匆匆往外走,完全不管沈不渝在后面怎么叫怎么吼,他都是一副“谁啊不认识”的样子。
沈不渝又被气昏厥了。
……
周一风大雨也大,陈子轻要去上班,可他瘫在床上起不来,背上一阵阵钻心的酸痛在蔓延。
管家给他喂了几口水,他迷迷糊糊地睡去。
一觉醒来,感觉舒服多了,整片后背都暖暖的,像被一寸寸抚摸过,皮肉毛孔里还留有余温。
陈子轻靠在床头,垂眼看身前的睡衣扣子,他从上到下的把每颗扣子都拧着转了转,扭头看窗户上蜿蜒的雨水。
然后就把扣子都解开,瞅了瞅胸口。
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陈子轻赶紧扣好扣子:“进来。”
管家端着一杯水进来给他喝,他看了眼杯子里的水,默默地挠了挠鼻尖,舔了舔本就湿润的嘴唇,全给喝了。
“我给您请了假。”管家说,“您在家好好休息,等雨停了再去上班,您单位那边能理解。”
陈子轻孩子气地瞥了瞥嘴角:“我又不在户外上班,淋不到雨。”
“还是容易受凉。”管家给他把被子拉了拉,叮嘱他安心歇着,别想让自己焦虑的事情。
管家一出去,陈子轻就给商晋拓打电话。
那边响了两三秒就接通。
陈子轻趴在床上,脸压着枕头,嘴里出来的声音有点黏连:“你在干嘛啊?”
商晋拓慢声:“处理公务。”
“噢噢,处理公务啊。”陈子轻拉长了点尾音,问了句,“你那儿是几点?”
“晚上九点左右。”
陈子轻说:“这个点怎么不和朋友聚聚?”
手机那头的回答简明扼要:“太忙。”
陈子轻动了动嘴,忙,忙点好,你是挺忙的。
“朴城今天下雨又刮风,我请假了。”陈子轻把手伸到后面,摸了摸后脖子。
商晋拓那头隐隐有打火机的拨动声响:“嗯。”
陈子轻蹭枕头上的味道:“我背疼着呢。”
商晋拓忽然道:“还疼?”
陈子轻没出声,商晋拓也没再开口。
“我是说我睡觉前疼,睡醒后好多了。”陈子轻咳了声,“该睡还是得睡。”
商晋拓疑似有几分心不在焉:“那你就多睡会。”
陈子轻有意无意地说了句:“天气预报显示这雨要下几天呢,你知道的吧。”
商晋拓嗓音低沉:“我没留意朴城的天气。”
“我现在告诉你了,你总该知道了。”陈子轻故意打哈欠发出不小的声音,很困的样子,“不说了,我接着睡了。”
他挂了后就翻过身,盖好被子闭上眼睛。
睁开眼,再闭上。
陈子轻下床去浴室洗了个澡,香喷喷地回到被窝里,他很快就睡了过去。
房门从外面打开,一道高大的身影带着冷冽的味道走进来,停在他床边,弯腰摸上他的脸,在他唇上摩挲一会,换上自己的唇舌。
他被亲得发出呼吸不顺的喘气声,却没醒过来,身体本能地放松,并给出回应。
一只手握住他肩膀,将他翻身,那唇舌沿着他发热泛红的背脊,一寸寸地往下吻着,另一只手放在他身前,骨节分明的两指慢慢捻着……
雨下了几天,陈子轻就在家躺了几天,再没出现过后背疼到没办法自由活动的情况。
沈不渝总是给陈子轻发信息打电话,求他去医院看自己。
陈子轻不理会。
沈不渝的保镖就登场了,他们在陈子轻的单位堵他,不但鞠躬,还下跪,这是把打工人的心酸发挥到了极致。
陈子轻挑好天气去医院,手里还被塞了沈家保镖给准备的果篮,连声哀求要死要活。他没再跟沈不渝他爸打过照面。
或许是沈不渝在这里面起到了什么作用。
陈子轻不知道的是,沈不渝他爸那次在茶楼被气出了面瘫。
情人尽心尽力照顾沈董,寸步不离的陪在他身边,他的面瘫现象好不容易在针灸下得到缓解,公司就迎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一时间内忧外患,独子又伤势未愈,几乎是他一个人支撑摇摇欲坠的沈家。
沈董身心俱疲,妻子还要为了娘家的富贵在他耳边碎碎叨叨。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他们这难还没彻底下来,妻子就已经开始和他玩心眼留有一手,生怕和他共患难。
只有情人毫无保留的贴心鼓励他,让他重振雄风,他在事业上越感觉力不从心,就越要在情人身上找男人的自尊,下位者对上位者的仰望和敬重爱慕。
沈董虽然喜欢情人的体贴,却不想再要个孩子,在他长年累月的固有认知里,他的孩子只能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所生。
他有妻子,不需要外面的人给他生孩子,再讨他喜欢也不能破例,这是他的底线。
然而,一次会议上,儿子中途离场跑去见商太太,沈董大发雷霆,当晚应酬完去找情人时没采取防护措施。
就这一次,情人怀上了。
沈董认为是天意,他便允许了这个孩子的存在。
沈不渝是从他妈嘴里听到的这件事,他腹部的伤势已经痊愈,正翘着二郎腿躺在办公室,手里拿着份文件签:“那我爸的情人算盘没打好,如今的沈家被他老人家给搞得今非昔比,等他情人的孩子长大的时候,沈家早没了,哪还有大把财富等着他们母子。”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沈家就算真到了哪天没落了,几代人攒下来的资源也不会少到哪去,怎么能让野种给分走。”他妈攥了攥手,决心道,“不渝,妈不想那野种平安出生。”
沈不渝皱眉:“这缺德事我可不干,我还要给下辈子积德行善。”
“下辈子的事下辈子再说,”他妈无法理解他的思维逻辑,“你不先想着这辈子?”
“我这辈子没希望了。”
他妈起初没听明白,直到他说出后半句,“他结婚了,我连个小三的号码牌都没领到,这辈子有什么意思。”
“你!”他妈气得说不出话来。
沈不渝叫助理把人搀走,他将手上文件往桌上一丢,双手放在脑后,抬眸看天花板。
钱权还是要有的,不然就是谢伽月的下场。
但老头背着他找敛之谈话,搁那儿癫上了,打狗还得看主人,老头不把商家主母放在眼里,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这不,凉了。
老头以前总训斥他不懂事,糊涂,不顾沈家的家业,结果自己拉了泡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