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扶水面容严肃:“析木,别开玩笑,我配不上老师。”
陈子轻护犊子似的为他抱打不平:“怎么配不上,你才一十一岁,名副其实的小奶狗,保研了,进了很了不起的基地做项目,学习好,私生活简单,人靠谱,还会做一手菜,优点多着呢!”
“那算得了什么。”江扶水抿嘴笑了下,“我出身不好。”
“出身不代表一切,人品才是最重要的。”陈子轻一愣,“我好像看到文君哥哥醒了。”
江扶水扫了眼床上的omega:“没醒。”
陈子轻确定自己没看错,有点发毛:“那我怎么见他睁开了眼睛。”
江扶水眼睑微垂:“看错了,他醒不了。”
陈子轻听江扶水这么笃定,都要怀疑他给沈文君下药了。
那不可能。
除非是沈文君主导的。
沈文君谁啊,他可不是普普通通的s级omega,他跟鬼魂有关。
陈子轻打开宿舍的门出去,楼道里弥漫着嘈杂,他去尽头的窗边,楼下是他最喜欢的小食堂。
江扶水说他要挂了:“析木,祝你高考顺利。”
陈子轻想再跟江扶水聊一会:“我考完最后一门,扶水哥哥能来考点接我吗?”
江扶水把宿舍的窗帘拉上:“接你的人多,我就不去了。”
陈子轻蹙眉:“他们是他们,你是你,没有人能取代你的位置。”
江扶水轻声教导:“析木,你不是小孩子了,有些话不能乱说,会让人引起误会。”
陈子轻趾高气昂:“有什么好误会的!谁误会啊!”
江扶水说:“你未婚夫。”
陈子轻轻蔑地笑:“我对他没感情,不用对他负责。”
背后倏地一凉。
陈子轻有所感地回头,一声招呼不打就过来的楚未年站在他身后不远,看他的目光是他没见过的阴冷。
这让他一个假神经病有点怵。
他反应迟钝没及时关掉通讯,楚未年出现在镜头里:“聊着呢?”
陈子轻要掐断,楚未年揽着他的肩膀笑:“怎么我一来就断,是我打扰到你了?”
“……”这话风怎么感觉是照搬的他的?
“没有,聊完了。”陈子轻没事人一样对江扶水告别,“扶水哥哥,你要多注意身体,别为了实验把身体弄垮了,我们下次再聊。”
末了飞快来一句:“扶水哥哥,你好好照顾我嫂子。”
陈子轻把手机揣校服裤子的兜里,转身朝楚未年说:“未年哥哥,你知己喝醉了,在他学生的宿舍,你要去吗?”
楚未年抬脚就走。
陈子轻快步追上去,把他拉到宿舍,砰地关上门说:“你别去。”
楚未年似笑非笑:“你不对我负责,还要我对你负责?”
陈子轻用身体挡着门:“反正你不准去。”
楚未年欲要把他拨开。
陈子轻眼睛神经质地瞪大,声线立马就尖起来:“你敢去找他,我就要——”
楚未年掐他的脸阻止他尖叫:“找哥哥,取消婚约,不救我的命,不帮着我哄我奶奶。”
陈子轻:“……”
他收起浑身的毛刺,软软地岔开话题,口齿不清地说:“未年哥哥,你怎么这个点来学校,吃没吃饭啊?”
楚未年把掐他脸的动作改成捏:“没吃。”
陈子轻的脸被捏起来,放回去,捏起来,放回去,他有点烦,忍着脾气笑:“巧了,我也没吃。”
楚未年将他的刘海揉乱:“带你去吃饭。”
陈子轻不挪动步子:“啊,可是我让室友给我带饭了。”
“那份送人。”楚未年拎着他就走。
本该在四月公布的虞沈两家婚约情况拖到了六月,拖到了这年高考结束。
陈子轻考得非常好,他当晚就被楚未年接去一家餐厅吃饭,在那里见到了新闻的两位主角。
订的包间,四人一桌,气氛很融洽。
陈子轻就像被三位长辈询问高考的小辈,他一开始还有问必答,后来就烦了,懒得搭理了,只回虞平舟的问题。
四人是两两坐,陈子轻和楚未年一起,对面是虞平舟和沈文君。
陈子轻一抬头就能对上沈文君,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沈文君的性格落地了。
落地也不够准确,那种感觉形容不出来。
陈子轻偷偷观察沈文君跟两个好友谈笑,内心深处毫无预兆地蹦出一个惊悚的念头,他之前不会已经跟鬼沈文君接触过了吧?
死的附身在活的身上?
陈子轻的后背划下一滴冷汗,要真是这样,那他完全没感觉,他怎么分辨得出来死人活人?
“析木,你怎么一直看我?”沈文君疑惑,“是不是我这段时间太忙了,没有多陪你,让你生疏了?”
“哪会啊。”陈子轻笑着说,“我只是觉得,文君哥哥更漂亮了。”
沈文君弯唇:“析木嘴真甜。”
“喝过果酒了嘛。”陈子轻桌底下的脚被拐了一下,他莫名其妙地瞪了眼拐他的楚未年,还过去一拐。
两人你一拐,我一拐,陈子轻一不注意,拐的力度大了点,桌子都在晃。
虞平舟无奈:“析木,好好吃饭。”
“哦。”
饭吃得差不多了,陈子轻去了趟洗手间,出乎意料的是,他在里头碰见了曾经的放贷人。
溱方孝叼着烟站在隔间门口,人高马大,凶得很。
陈子轻挥挥手:“叔叔好。”
溱方孝拿掉烟:“还认得叔叔?”
“不就大半年没见,有什么不认得的。”陈子轻去小便池。
“长胖了,下巴都不尖了。”溱方孝走到他旁边,上下打量他,“在虞家让你的好哥哥养得不错。”
陈子轻淡定地拿出小豆丁。
头顶响起哧声,他脸红耳朵红:“我小怎么了,又不关你的事。”
溱方孝说:“析木,你怎么还没叔叔手上的烟粗。”
陈子轻:“……”
这就夸张了,起码是一样粗。
陈子轻旁若无人地放水,溱方孝没走,他把烟塞回唇边:“你在虞家待了一整个高三,据说虞家父子对你很好,几乎有求必应,你不觉得可怕吗?析木,这事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他们养一个非亲非故的别人家的小孩,图什么?”
“我没想过,”陈子轻整理裤子,歪着头笑,“不如叔叔你告诉我,他们图的是什么?”
秦芳笑看他的脸:“想知道?”
陈子轻去洗手:“想啊,无所谓真假,就当是故事听喽,我刚考完,需要有点别的东西换换脑子。”
“有次我带人去出租屋要债,你母亲喝多了接客,我们到那的时候,客人嫌她在做的时候吐,没给钱还踹了她几脚,她躺在呕吐物里说她肯定会回到虞家,还说她手上有东西,能让虞华章听她的。”溱方孝抽着烟说,“当时我们都当是一个疯婆子的笑话听,没想到虞家真的派人去了孝培。”
陈子轻的声音夹在水声里:“还真就是个故事。”
他诧异地看着镜子里的男人:“我母亲喝多了说的酒话乱七八糟,叔叔怎么还听进去了。”
溱方孝弹烟灰:“小孩,你心里慌死了吧,你母亲有筹码,或者说是把柄,虞家接你回去,照顾你一段时间是为了把你放在眼皮底下观察你,看你母亲握着的东西在不在你手里。”
陈子轻下意识跟着溱方孝的思路跑,原主母亲在虞家生活过好几年,在那期间都是虞家主母,她能拿到点机密也不算多稀奇,毕竟虞华章即便再谨慎,也有对枕边人大意的时候。
会是什么?
溱方孝说:“能让虞华章那么在意,必然是跟他儿子有关。”
“是一份涉及到他儿子的生命安危,涉及家族,能够引起内乱的东西。”
陈子轻笑呵呵:“怎么可能,要真的有,我母亲为什么还带着我在贫民区过那种鬼日子,更是拿自己做生意。她完全可以用你说的所谓的筹码威胁虞华章,和他谈判,获得比离婚分到的数目还要多的钱财。”
“行,我母亲有顾虑,她怕连累我被灭口,不到万不得已不亮出底牌联系虞家,后来她被债务压垮了身体受够了苦日子,也想我能有更好的条件治疗分化问题才找上虞家。”陈子轻逻辑清晰,“那虞家呢,他们怎么不直接对我杀人灭口,那不是更有效率,更保险。”
“叔叔猜是记忆方面。”溱方孝并非对接少年的话,他夹着烟的手拍两下少年单薄的背脊,“你有兴趣可以自己查查。”
陈子轻一惊,他目前怀疑虞平舟的秘密是心脏部位,怎么出来个记忆?
虞平舟的记忆能有什么问题……
陈子轻没理溱方孝,暂时也没揣测对方说那番话的意图,是不是在利用他达到什么目的,他走出洗手间,滴着水的手被他放在嘴边啃咬,还是要得到虞平舟的真心真意,让他亲自把我的任务四跟任务五交出来,送到我手上。
虞平舟的易感期好对付,可他又不是始终易感期。
陈子轻啃着手指关节在走廊上踱步,半年了,虞平舟的易感期都没动静,似乎是没有出现能调动他信息素的情感。
不管怎样,计划都得维持原样,虞平舟放最后,有什么合适的好牌也可以打给他看看效果。
周衍明已完成,楚未年的进度快可以了,江扶水那边龟爬,沈文君的事业受影响。
这一系列变动都关系到了沈文君的气运。
所以,目前只有抢沈文君的s级信息素这块是0进度。
陈子轻被一股疼痛拉回颤个不停的神经,他这才发觉自己把手指关节咬出血了,不禁有些吃惊:“我这么疯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