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把发烫的手机关掉:“太稀奇了,主角可是有光环的,怎么会死。”
岳起沉翘起腿:“概率事件而已,又不是绝对的。”
“是呢。”陈子轻点点头,“这电影里的人背上长了个脸是诅咒,你说冯施主会不会也……”
“什么声音?”
陈子轻刷地扭头去看窗户,窗帘在飘动。
岳起沉眼角都没往那个方位斜一下:“不就是风,别一惊一乍的。”
陈子轻“噢”了一声:“是风啊。”
不对!
玻璃窗关着,是哪来的风把房里的窗帘吹起来的?
陈子轻抽了口气,他起身去窗户那里,把窗帘拉起来放下去,晃扯几下,调头从行囊里找出罗盘在房里走动。
一无所获。
陈子轻挠挠头,他感觉自己有神经衰弱的症状。
这晚陈子轻没睡好,他总有种被一双眼睛注视的既视感,醒来发现没异常,迷迷糊糊地睡去,而后又被那发毛的感受惊醒,再昏头昏脑地闭上眼睛,就这么反反复复到天亮。
这下真的神经衰弱了。
陈子轻早上被张助理叫下楼吃早饭,他出门前喊了岳起沉,僵尸要睡到自然醒,压根就叫不起来。
小和尚自己去和客户相处。
夏天日头升得快,这是个明媚的早晨。
陈子轻吃过早饭,就坐在冯姜河对面搜他,贴吧超话等各个平台都没落下。
冯姜河因为身边人死了三个,他不敢出国,只能在国内,尽量待在京城,以免再出现他人在某个地方睡着,醒来在别墅的灵异现象。
否则那次数出现的多了,就会被别人发现,牵扯出更大的舆论。
冯姜河的行动不自由,他推了很多邀约,这就出现他耍大牌,过气,包养等负面新闻,导致他慢慢就没落了。
现如今他很少有通告,也不怎么出门,大多时候就待在这栋别墅里。
他没塌房,不涉嫌黄赌毒,没经历过赔偿大量违约金的路,以他昔日的地位和名气,赚的钱几辈子都花不完。
而且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娱乐圈更新换代快,冯姜河任然有一席之地,他的负面新闻再多,都没人批判质疑他的演技。
他拿了很多奖,国内外的都有,电视电影双路开花。
如果冯姜河没摊上暂时被陈子轻视为诅咒的现象,他会是娱乐圈的常青树,屹立不倒,直到演不动。
陈子轻对演技这快略有心得,他随便翻了翻冯姜河的作品,点开了对方的处女作,戴上耳机看起来。
进度条走到三分之一,陈子轻就被冯姜河浑然天成的演技惊艳到了,他拿掉一只耳机,急切地想和当事人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又滞住。
“小师父,怎么一直看手机,看久了对眼睛不好。”对面传来冯姜河友善的提醒,含着明灿的笑声,“还有,别离手机屏幕那么近,离远点,也别垂着头看,尽量坐直了,那才对颈椎好。”
这时的冯姜河又没了昨天说起照片,露出人面痣的惨淡,恢复成了下楼招待客人时的状态。
陈子轻心想,他眼中这个国内最年轻的影帝演技那么好,说的话做的事有没有演的成分在里头呢……
见小和尚的视线还在手机上面,冯姜河就支着胳膊起身,前倾上半身去看。
陈子轻快速把电影界面关掉,换成某听歌软件,他敬佩冯姜河的演技,不是科班出身,却那么有灵气,天生的演员。
冯姜河的粉丝们说他没资本,是小作坊。
当初包养的负面新闻喷井爆发,至今还有残留,大致是说他出道就跟大导演合作,明显是某个金主的小情人,一路送到路上的。
那里头夹着敌友难分的声音——就算有金主又怎样,资本喂的屎一大堆,起码冯姜河是真的有实力。
所以,冯姜河有金主吗?
这跟他身上惹到的事有没有关系?
陈子轻在冯姜河的眼皮底下在搜索栏打字,脑一抽,打的是“我不能悲伤的坐在你身边”。
早就说这歌魔性了!
陈子轻删掉,换成寂寞烟火dj版,搜到了,他就外放:“冯施主要一起听吗?”
冯姜河听到了歌声,他的表情欲言又止:“不了,我不听,你自己听就好。”
陈子轻没为自己的品味做任何解释,他把耳机带回去,听完一首就退出软件,打开备忘录:“冯施主,你第一次发现自己被动回到房子里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身边都有谁?”
冯姜河听他提起正事,就坐回去,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捏着一颗提子玩:“有的还记得,有的记不清了。”
“那你记得多少就说多少,贫僧做个笔记。”陈子轻示意他开始。
冯姜河开始口述。
陈子轻认真地做了上千字的笔记,他问道:“在那之前,你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见到什么奇怪的人?”
冯姜河的脸上露出回忆之色。
陈子轻屏息等着。
片刻后,冯姜河语气笃定:“都没有。”
“没出事前,我常年待在剧组,周围不是其他艺人就是工作人员,私生活少得可怜,社交很简单。”影帝说。
陈子轻是信的,网络有痕迹,冯姜河掉进过气的长河,这并不能擦去他曾经的辉煌。
无缝进组的事业狂魔一个。
陈子轻若有所思:“你每晚都要回到这栋房子里睡,说白了就是限制你的出行,影响最大的是你的事业。”
他眼睛一亮:“会不会是哪个同行对你下了厉害的咒?”
冯姜河愣怔住了。
陈子轻说:“你从来没想过这个可能?”
冯姜河慢慢摇头。
陈子轻暗自思虑,这傻白甜的人设不符合在娱乐圈待了十几年的影帝啊。他静坐了一会,问道:“冯施主有没有跟业内人起过冲突,闹过矛盾?”
冯姜河的手指还在捏搓那颗提子:“都是粉丝间的小矛盾,我们艺人保不准哪天会合作,所以都不会闹到对方跟前,免得让双方工作室和公司难做。”
“对家呢?”陈子轻对上冯姜河的眼神,“你没有对家?”
冯姜河笑得眼睛弯起来:“同龄里面,没有谁配和我做真正的对家,都是些主动凑上来撩架,想通过我提咖的。”
不是傲慢,是作品带来的底气。
陈子轻把耳机收起来,端起杯子喝几口温水:“你摊上这种灵异事件,传开了也不会怎么样的,你是受害者。”
“小师父没听过受害者有罪论吗。”冯姜河轻悠悠道,“为什么别人不被缠上,就你被缠上,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亏心事,肯定是。”
陈子轻猝然出声:“那你做过亏心事吗?”
花园鸟语花香,犹如一个世外桃源,此时此刻,四周气流好似冻结。
六月里的天,掀起了十二月的韩流。
陈子轻双手合十,朝着冯姜河弯了弯腰:“冯施主别介意,贫僧思维比较活跃,随口问问。”
冯姜河笑:“我不介意,我知道小师父是来帮我的,我也相信岳老板会去掉房子里的脏污,他经手的那些单子全是好评,我很感谢林少把他介绍给我,不然我这边真的难找到这行的专家。”
陈子轻想到岳起沉的工作方式,他摸了摸鼻子:“房子推掉会怎样?”
“不敢推。”冯姜河苦笑,“只是一晚没回来就又是死人,又是背上长人头的。”
陈子轻能理解。
张助理的身影出现在陈子轻的视线里,他在打理花园。
陈子轻无所事事地看了会,问了个看起来跟去污不相干的问题:“冯施主,你跟林施主是怎么认识的?”
冯姜河简短道:“相识于一场酒会。”
陈子轻习惯性地托腮,一个正宗的世家大少爷,一个大红大紫过的艺人,他们不是同一个轨道上的人。
艺人只会在镁光灯下闪闪发光,离开镁光灯,他们大多都在权贵圈眼里不值一提,毫无地位可言,顶多用作解压的消遣,就是玩玩,互相玩,一块儿玩的那种玩法。
陈子轻还没目睹林疵和冯姜河的相处模式,不确定是不是和对着岳起沉时差不多,是类似的友情。
余光瞟到冯姜河把那颗捏半天的提子放到唇边,吃颗提子吃得既高级又低俗,配着出色的相貌让人移不开眼,陈子轻突发奇想,这两人不会有一段过往吧?
应该不至于。
林疵看着不是会为了前任或者曾经的床伴投入精力的人,理都不想理,管他死活。
哪还会介绍自己兄弟来帮忙。
陈子轻上楼见岳起沉的房门半掩,房里窗帘拉得严实,暗沉沉的。他把门缝打开点,往里面探头探脑:“岳施主?”
声量小得犹如在换小狗小猫。
陈子轻走进去,他没在床上找到人,洗手间跟窗帘后面也没有。
小和尚好一番找,最终在衣帽间的其中一层柜子里发现了目标。僵尸侧躺,修长的四肢蜷缩,双眼睁着,瞳孔暗灰。
陈子轻扒着柜子边沿张望,这里的阴气很重吗?是服务器出错了,还是又给他设置了限制,不让他感应到。他在心里吐糟几句,手伸到柜子里拍拍僵尸。
见拍不醒,陈子轻就随他去。
陈子轻中午睡了个午觉起来,吃阴气吃饱了,两顿没吃人类食物的岳起沉不在房间里,出门了。
冯姜河没外出活动,他住在四楼,跟陈子轻隔着一层。
陈子轻没上楼找,他下楼去外面,冲四楼的阳台喊:“冯施主!”
冯姜河出现在阳台,眼罩被他推上去搁在额头,额发撩起来,露出漫画中的总攻五官轮廓。
陈子轻问道:“你知不知道岳施主去哪了?”
冯姜河没责怪小和尚打搅他睡眠,他笑着说:“这我不清楚,岳老板走时没打招呼,不如我给他打个电话?”
陈子轻后知后觉还能打电话,他自己就可以,哪用得着冯姜河,他走到屋檐下,蹲下来,双臂抱着膝盖怀疑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