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节

像是精心准备了个大陷阱诱人进去,再站在上面边扔石头边嘲笑。

梁津川怎么看他这个所谓的嫂子?

吃午饭那会儿梁津川好像有表达过,把他当作连未成年都不放过的畜牲。

陈子轻望了望从始至终都没有睁开眼睛的梁津川。

“能别盯着我看吗,嫂子。”梁津川用那把生锈没恢复的嗓子说,“我快吐了。”

“……”陈子轻很快就猜出他的意图,“你别激我,不管你怎么激我,我都不打你,不会露出你以为的狗改不了吃屎的一面。”

梁津川没什么情绪起伏。

陈子轻趁机表态:“津川,我突然做了个决定,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打你了,就算我以后因为心情的原因想打你,我也不会动手。”

梁津川发出很轻微的鼻音,似是哧声。

陈子轻咽了咽口水,他竟然从一个双腿截肢的人身上感受到了危险。

不是他做的丧心病狂缺德事,他心虚什么。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我不会再打你。”陈子轻认真地说,“时间会证明一切,就这样。”

说着就大步出去。

到屋门口的时候,陈子轻悄悄回头看了眼坐在轮椅上面对敞亮的窗户,一动不动没变过姿势的男孩。

梁津川这个人物很悲剧,失去亲人加上残疾孤苦无依,原剧情里只活到十七岁,死在明年夏至。

【叮,检测到关键词‘悲剧’,解锁主线人物表里的梁津川,梁家小儿子。】

【梁津川几年前救人受伤导致残疾,那被救的人和家属非但不感激,还怪他是自己要救,不是他们求着他救,他们不承担治疗费,不上门探望,并要求他别往外说,那会有损他们家的名声。】

【一个多月前父母相继离世以后,他就没了生的念想】

【但你用他家人的遗像威胁他,他延残喘的留口气被你拿来利用】

【梁津川对这个世界失望透顶,他厌恶别人的靠近和触碰】

【无论你怎么加害他羞辱他,他都不曾开口说话,不曾向你求饶,不曾给过回应】

【你想看他在你面前哭,要他张口求你这个嫂子放过他】

【他见过你坐在他哥身上,穿了件不知哪来的肚兜扭成肉虫的恶心样子,他因此对性产生生理性反感】

【他对你憎恶至极,你在他眼里不是人,只是一滩叮着苍蝇的腐臭烂肉,一旦他找到家人的遗像,他就会杀了你,再自杀】

标注4:你想看他在你面前哭,要他张口求你这个嫂子放过他。

陈子轻在门槛上绊了一脚,整个人直挺挺地摔趴在地上,震起一层灰土。

怎么还有被标注的地方啊?

陈子轻把抓得死死的没有磕碎的碗放边上,他两手捂脸地趴着哀嚎:“444,是每个宿主的任务都坑坑的,还是只有我一个人是这样?”

系统:“你是哪个帝国王子下到基层锻炼,国王亲自指令我们给你加大难度,从而尽快提升你的能力让你回去继承王位?”

陈子轻无力吐槽:“好啦好啦,我知道是我自以为是。”

系统:“不想干就别干,公司会定期投放搜捕盒检测宿主,这行业从来都不缺人,只有多了要一次审核的份儿。”

陈子轻弱弱的:“你怎么啦,感情出问题了吗?”

系统:“感情?没爹没妈的男人影响寿命跟财运,滚他妈的,狗逼玩意儿。”

陈子轻有点懵:“啊……你不是直男吗?”

没声了。

陈子轻无意间得到了个信息,代班的444不是直男,和他是一个圈子。

他爬起来揉了揉摔破的膝盖,这第四个标注,没指明是欺辱背景,那就可以是别的时候。

只要让梁津川哭,求他放过自己就行。

听着很容易,实际很难。

原主那么折磨梁津川,他都不求饶不哭,我凭什么就能成功啊,我又没有什么特异功能。

不多时,陈子轻昏头昏脑的坐在院门口发呆,原主被下毒,到底是不是梁津川干的?

他目前没查出第一个仇视原主的对象,暂时就只注意梁津川吧。

虽然任务没出来,看样子不是找给原主下毒的人,但他总要防着,以免被一次下毒。

陈子轻嘶了一声,坐身上扭成肉虫是怎么回事,梁津川的大哥不是不行吗?

还穿肚兜,这是干什么啊,吓人。

【你那死了的丈夫无法起立,你起初对自己有信心,你认为只要你每天早中晚三次坚持按摩,大棒早晚都会对你吐泡,于是你使劲浑身解数撩拨】

陈子轻无声地念着:“大棒。”

这形容词真够有画面感。原主对亡夫的态度大概是恨铁不成钢居多,明明配件那么好,却是个坏的。

陈子轻费力转动脑子解锁信息,原主怎么能拿遗像威胁梁家独苗,这不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吗。他想了想,确定自己没在梁家这几间土房子里看到过遗像。

原主既然要将遗像用作威胁,是不是放在梁津川拿不到地地方,藏起来了啊?

【被你丢到猪圈埋在粪便里了。】

陈子轻抽凉气,这会遭天谴的吧,架构师是在什么情况下架构出这么个人设的啊?

哦,想起来了,是为了跳出舒适区。

不知道架构师有没有后悔,觉不觉得这是自己的黑历史。

陈子轻去梁家不用了的猪圈收拾原主搞出来的烂摊子,他拿着锄头,在干燥的粪便推里一通挖。

冷不防地,一张慈祥带笑眼角堆满细纹的脸撞进他眼里,他挥锄头地动作一停。

“阿姨,我没带抹布,就先把你放一边,等挖到你丈夫跟你大儿子,我再把你们一起拿去屋里擦洗。”

没一会,陈子轻就把另外两个遗像都挖出来了。

梁家一老,一个慈眉善目,一个板着脸眼里尽是善意。

而他们的大儿子梁柏川剑眉长眼,谈不上多俊美,眉眼间的那股子健康澎湃却能让人挪不动腿,他有资本让原主和一众对手抢人,抢到他就可以获得巨大的虚荣心,走哪都能挺直腰杆受人羡慕。

陈子轻把三个遗像上的肮脏部分擦掉,他用积分买的黄纸折了几十个元宝,从锅洞旁的小凹槽里摸出火柴盒,呲地蹭燃火苗烧元宝。

火光映着遗像上的一家三口面带笑意的眼睛,那抹橘红的余晕在陈子轻汗湿的脖子上面跳跃,梁津川把瘪下去的脸跟身体都吃起来是什么样,就算没他大哥帅,也不会差到哪去吧。

毕竟就他如今那鬼样子,五官都不难看。

陈子轻把堂屋靠墙的长桌整理整理,腾出位置摆遗像,他点三根香拜了拜。

三位,冤有头债有主,害你们小儿子的人在地府,你们可以找找看,我是新来的,只借住一段时间。

在我离开前,我都会尽兴照顾好你们的小儿子。

一到没有电子产品的任务背景,时间的流逝就会变得很慢,一天像是有四十八个小时,午休都拖长了很多倍。陈子轻睡又睡不着,他牵着门口的麻绳去稻床,轻手轻脚地靠近一群偷吃稻子的鸡。

“你们是哪家的!”陈子轻突然大喊。

鸡群受到惊吓,翅膀扑动着要飞,陈子轻把它们追得四处乱窜,鸡爪子都要踩劈掉,他玩够了换了心绪,背着手去卫生所。

陈子轻没走早上的路,他换了另一条路走,熟悉熟悉环境。

这会儿是暑假,小孩大孩都不用上学,晒死人的时候,几个小孩不搁家躺着,在屋外头拍纸板。

陈子轻去旁观片刻,被邀请一起玩,他受邀加入战局,充当输得最惨的小孩的战友。

其他小孩都不把他当回事,嚷嚷着叫那小孩给他加油打气,别把最后一个纸板也输没了。

陈子轻捏捏手中的纸板,干脆利落地一丢。

纸板斜飞落地带出一阵土风,地上躺着的纸板被掀起来,翻了个边。

赢了。

陈子轻把翻边的纸板拿起来,给紧张得挡住眼睛不敢看的小孩战友。

输了纸板的孩子跟其他几个褂子裤子脏兮兮,脸红扑扑,一个个的仰头看着他,傻了。

“南星哥哥,你,你不是不会打纸板吗?”

陈子轻:“……”我不会吗?

【你不会】

陈子轻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运气好。”

孩子们一对眼,好运气肯定只有一次,不会有第一次,他们都跟他玩,要把他刚才赢走的,跟他手里那个本全赢回来。

结果全输了个精光,连本都没了。

他们就地撒泼打滚,哭出鼻涕泡,不止哭,还说脏话,多半是跟家里大人学的。

陈子轻把战利品塞给目瞪口呆的战友,话是对输不起的小孩子们说的:“输赢乃兵家常事。”

战友怯弱地说:“哥哥,不,不如都还给他们吧。”

陈子轻蹙了下眉心,没给这个年纪的小朋友灌输什么思想,他笑着说:“随你啦。”

“南星!”

是早上让陈子轻笑出酒窝的一流子男人,他拎着扁担,又要去田里挑稻子。

打滚哭闹的小孩子们都赶紧爬起来,有些拘谨地喊他铮叔。

梁琤摆摆手,他朝小寡夫说:“上卫生所?”

陈子轻点头。

“那一道吧,我也要去那个方向。”梁琤随意地抹了把光着的小麦色胸膛,他说话时,块垒分明的腹肌起伏如绵山。

陈子轻离雄性气息强烈的人远一点,他欲重,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们结伴走了一段,路过一个祠堂。

严格来说,下庙村其实是梁家村,除去少数外来人的他姓,剩下的都姓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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