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Chapter 20

殷酥酥此刻的心情颇有几分一言难尽。但这位爷是谁,堂堂费家大少爷,多么稀罕,多么尊贵,千里迢迢亲自来取蜂蜜。这会儿人已经站在大门口,她要是有胆不让他进来,估计明天她就要喜提退休。

殷酥酥无可奈何,只能管理好面部表情,露出最温柔最和气最热烈欢迎的微笑,侧身让开,并对费疑舟附带一句真诚的:“费先生请进。”

费疑舟提步走进来。

殷酥酥这间公寓,面积并不大,是独属于年轻女孩的小小空间,各处细节都展露出屋主的喜好。糖果色系的装修,电视墙整面都是雾霾蓝,与之正对的沙发墙又是淡淡的浅粉色,撞色的设计增强了视觉冲击感,也令整个客厅显得生机蓬勃。

费疑舟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只几秒,心中已有一个基本的判断。

她偏好清新浪漫的北欧式风格。

从心理学角度,喜欢这种装修风格的姑娘,大多心地善良,内心世界柔软,简单,而又干净。

确实符合她的性格特质。

门口那边,等太子爷进来后,殷酥酥轻手轻脚关了房门。回转身一瞧,见他还站在玄关这边,于是客气招呼:“你去客厅里坐,我给你倒水。”

费疑舟面色平静如水,绅士地说:“我从门厅一路步行过来,鞋底沾了灰。”

殷酥酥微怔,旋即反应过来,他是担心自己鞋底有灰,就这样走进去,会弄脏她家的地板?

一丝异样的情愫浮上心头,宣纸浸了墨般,寸寸漫向四肢百骸。

她摆出大方东道主的姿态,朝他摆手,笑了笑说:“没关系,直接进吧。”

费疑舟家教严苛,自幼接受的教育中,有一条就是若非必要,绝不给他人增添麻烦。听殷酥酥这么说,他选择了退而求其次,以另一种方式维护她家中的洁净。

费疑舟微侧过身,于玄关换鞋凳上从容落座。

这一幕映入殷酥酥眼中,无疑令她震惊。

他是天生的贵族,做再寻常的举动,举手投足间也流淌着一种难以描述的优雅。可她局促狭小的公寓,局促狭小的玄关,和他本身,过分的格格不入。

她劝他不动,没辙,只好手慌脚忙地翻找鞋柜,从里面找出个什么,递过去。

殷酥酥稍显窘迫地说:“我这儿平时没有男生会来,没有男式家居鞋,只有这个。”

费疑舟闻声,清冷视线从姑娘白皙泛红的脸蛋,略微落低。

也许是出于尊敬,也许是自身有礼貌的好习惯,她双手并用,纤白的十指映入他视野。指间攥着一双布艺鞋套,白色碎花的面料,清爽干净,沾染着一丝极淡极淡的薰衣草香。

注意到他在看自己手里的鞋套,殷酥酥两颊燥燥的,以为他嫌弃这过分女性化的花色,连忙解释:“这双鞋套是新的,没有人用过。我看你个子很高,鞋码应该也比较大,均码的塑料鞋套容易发生破损。如果你介意……”

话音未落,费疑舟已将鞋套接过,穿戴在他的鞋子外层。

殷酥酥不知道大公子脚上的鞋售价多少,只知道必定是她无法想象的昂贵。而此刻,那双天价皮鞋裹在她八块钱的小碎花鞋套里,再配上他修长挺拔的身形,雍容矜贵的气度。

说实话,失谐得有点搞笑。

可惜殷酥酥没胆笑。

她只能低下脸,清了清嗓子,把已经冲到嘴角的笑意硬生生往回憋。然后转身比了个手势,请他坐到沙发上。

费疑舟坐下。

就在这时,客厅落地窗外划过几道闪电,传来几声雷鸣,一场夜雨不期而至。随着闪电与雷声远去,细雨转暴雨,雨声转眼便嘈嘈切切,错杂如玉珠砸盘。

殷酥酥望了眼夜空,蹙眉,喃喃着咕哝:“奇怪。天气预报没说有雨啊……”

费疑舟不知道她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同他交谈,怕她冷场,仍旧开口回话,语气一如往常的冷静平和:“气象预报的准确率,通常最高不会超过95%。”

好吧。

反正人已经进来了,总不可能冒着大雨再赶出去。

殷酥酥在心里叹了口气,取出刚清洗过的干净水杯,折返回客厅。

费疑舟目光从头到尾落在她身上,注意到什么,眉心蹙起个漂亮的结,忽问:“你的腿不舒服?”

“呃。”殷酥酥愣了下,困惑:“我走路的姿势很奇怪吗?”她伤口已经不太痛了,不至于影响走姿才对。

费疑舟摇头:“不奇怪。”

殷酥酥:“那你怎么会说我腿不舒服?”

费疑舟:“你的步速,比你以往的稍微慢一些。”

殷酥酥惊叹他明察秋毫的观察力,失笑,旋即不甚在意地回答:“没什么。今天拍杂志的时候出了点小意外,膝盖擦破了点皮,不碍事的。”

费疑舟低眸,视线看向她的左膝:“方不方便让我看看?”

“小伤口而已,没什么好看。”

“我担心。”

“那你别这么大惊小怪行吗。”她顿都没顿便脱口接道。

费疑舟:“。”

被如此直白地一怼,费疑舟默了默,脸色微凝,迫使视线从她腿上移开,如旧的温和有礼:“抱歉,我以后尽量控制。”

见大少爷表情变得有点微妙,又有点小尴尬,殷酥酥后知后觉,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话的语气好像冲了点,窘迫之余,忙忙找补:“那个,呃。我是说,就一点小擦伤而已,过两天就好了。没什么好看的,不影响日常生活。”

说着,她举起手里的玻璃杯,轻轻一晃,转移话题道:“你想喝什么?有纯净水,咖啡,还有娃哈哈。”

听见最后三个字,费疑舟的眼神里浮现出得体的疑惑,询问:“‘娃哈哈’是什么。”

殷酥酥:“……”

殷酥酥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正好冰箱就在旁边,她拉开冰箱门,顺手从饮料架上取出一瓶娃哈哈

,走过去给他,说:“就是这个啊,娃哈哈AD钙奶。你小时候没喝过?”

费疑舟端详着手里的饮品,认真仔细地回忆数秒,继而摇头:“没有。”

殷酥酥诧异:“娃哈哈是全中国大部分小朋友的最爱,我长这么大了都还经常买来喝。你小时候就算没喝过,应该也听说过吧?”

费疑舟静了静,还是摇头。

殷酥酥这下明白了。

想想也是,娃哈哈是平民百姓家小孩的最爱,而费疑舟从来不是平民。一个坐着劳斯莱斯、住着庄园别墅长大的孩子,随便出个门都前拥后簇,又是管家随从,又是雇佣兵保镖,怎么可能喝几块一瓶的廉价饮料?

再次直观感受到他和她们普通人之间的天壤差距,殷酥酥感叹之余,生出了几丝不甚明显的自卑。她从柜子里取出一盒没开过的西湖龙井,边取茶叶,边眼也不抬地说:“费先生还是喝茶吧。”

殷酥酥之前给大学舍友介绍了一个网剧资源,舍友对她感激不尽,这盒龙井便是当时送来的谢礼。价值不菲。

她平时没有喝茶的习惯,这盒茶叶被扔在柜子里落灰,已经放了四个多月。

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茶叶洒进杯底,再以沸水冲泡。清香四溢。

殷酥酥凑近茶杯深吸一口气,满意地弯起唇,又把泡好的茶端到贵宾面前。

费疑舟略微颔首:“谢谢。”

大公子不愧是是品茶的行家,不用入口,只轻轻一嗅,便道:“雨前龙井?”

殷酥酥对茶一窍不通,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雨前龙井是西湖龙井的一种吗?”

费疑舟侧目。

姑娘明眸晶亮,像缀满了浩瀚星河。

他不禁莞尔,淡淡地回答:“龙井根据采摘茶叶的时间不同,可分为两类,即雨前龙井和明前龙井。‘雨前’指谷雨之前,‘明前’指清明之前。”

被科普到知识盲区的内容,殷酥酥受教,若有所思地问:“那雨前龙井和明前龙井,哪种更好?”

费疑舟:“说不上哪种更好,各有千秋。”

“原来是这样……”殷酥酥点头,忽然想起在莱格赛750上喝过的“岩茶之王”,不禁又问:“之前在你飞机上喝过的那种茶,空姐说是你的珍藏。那又叫什么茶?”

费疑舟回答:“武夷山母树大红袍。”

殷酥酥以前看过一部自然遗产纪录片,其中一集便专门介绍了武夷山的大红袍母树。据说,大红袍母树存世的仅有六株,三株古时就有,三株是无性繁殖而来,早在清代时便已名扬天下,是无价贡品。

“可是我记得,母树2007年就已经禁止采摘,你那罐是……”

“是我父亲在一场拍卖会上拍到的珍品。”

“……”

……你个壕无人性的男人为什么不早说!

殷酥酥想哭。

那可是母树大红袍啊,康熙爷雍正爷同款,一克就要几十

万,有钱都买不到的稀世珍宝,她居然一口就给喝了个精光,不仅没拍照没留念,甚至都没有细细品味!

就在殷酥酥黯然神伤、悔得肠子发青之际,壕无人性的费家太子爷放下了手中的龙井,冷不丁问:“有没有吸管?”

殷酥酥沉浸在没能跟稀世珍宝合影打卡的遗憾里,没听清楚,茫然地抬头:“什么???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吸管。”费疑舟拿起娃哈哈AD钙奶,淡淡地说,“我想喝这个。”

“……你给我吧。”

半分钟后,殷酥酥从冰箱里取出一根细吸管,往娃哈哈顶部的密封铝箔纸一插,递回给费疑舟,自己也取出一瓶喝。

呲溜吸一口。

嗯,酸酸甜甜。记忆中的味道,非常好喝。

殷酥酥咕咚吞下嘴里的AD钙奶,定定盯着费疑舟看。眼瞧这位主儿也慢条斯理吸了一口,优雅咽下,莫名便生出几分紧张。

她小声试探地问:“怎么样?你觉得好喝吗?”

费疑舟点头:“还不错。”

微紧的神经归于松弛,殷酥酥悄然鼓起腮帮,呼出一口气,囧囧地想:还好还好,也不是多挑剔难伺候。

窗外雨声渐渐小了。

殷酥酥一瓶娃哈哈喝完,又陪大少爷在客厅里坐了会儿。东拉西扯地闲聊,蓦地,一阵微弱却怪异的声响从洗漱间方向传来,飘进她耳朵。

滴答,滴答,绵延规律。

像是水龙头没拧紧,在往下淌水。

“不好意思,麻烦你稍等我片刻。”留下这句话,殷酥酥从沙发上起身,循着声响传出的方向寻觅一圈,发现是洗手间。

客厅灯光明亮,倾泻进磨砂门内,一缕光线虽然微弱,视物已经足够。

懒得开洗手间的灯,殷酥酥摸黑走进去。

洗脸台上并无异样,回过身往后看,原来漏水的地方是浴室里的圆形蓬蓬头。

她蹲在花洒开关前,仰起脑袋握住开关,用力一转,试图将蓬蓬头关紧。

谁知,黑灯瞎火转错了方向,竟将顶端的方形花洒给打开。哗啦啦的冷水往下冲出,气势汹汹,跟下大雨似的,直接把殷酥酥从头到脚浇了个遍。

“……”殷酥酥毫无防备,傻了,被冻得一个激灵喊出声,忙慌慌把开关往反方向拧紧。

客厅那边,费疑舟听见洗手间的惊呼,蹙了眉,怕殷酥酥因为腿伤出意外,大步便往她的方向走,步伐里尽是前所未有的失序与仓促。

到门口,顿步往里看,洗手间内部做了干湿区分离,布置整洁,光线格外昏暗。

但依稀可见一道小小的身影,楚楚可怜,像被人遗弃的猫儿,木呆呆缩在浴室内。

费疑舟恪守君子礼数,没有贸然闯入,而是敲了敲门,嗓音微沉:“殷酥酥?”

不是殷小姐,而是殷酥酥。短短三个字,已经泄露他关心则乱。

殷酥酥这才迟钝地回过神。她此刻浑身是水狼狈不堪,羞窘与懊恼交织

,边站起身,边语无伦次地回复:“没事没事,我想把水关了,结果拧开关的时候不小心拧错了方向,只是身上被水淋湿而已……”

视线里的黑暗令费疑舟不悦,他心是紧的,要确认她是否受伤,抬手摁亮照明灯。

啪一声,室内瞬间灯火通明。

与此同时,浑身是水的女孩儿走出浴室,落汤鸡般映入他视野:一头长卷发湿漉漉淌着水,搭在肩头,也许是觉得自己太狼狈,窘促羞于见人,她脑袋埋得很低,两只平日里小巧雪白的耳尖,红得几乎要滴出鲜血。

完全是下意识举动,费疑舟目光下移。

继而便看见了她身上湿润的发丝和湿润的衣衫。其中一缕发,沾着水汽黏在她左脸的皮肤上,尾梢没入她的唇齿,朱红的唇与黑色的发,色差强烈而又夺目异常。

像出洛水而来的神女。

又引人无限遐想。

费疑舟目光落在她身上,不可控地注视,眸色渐渐深了几分。

殷酥酥完全没有察觉到男人的异常。

她像只落汤鸡,窘迫地背转身,一把伸手拽过旁边的大浴巾,三下五除二便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

费疑舟很清楚,自己应该移开眼,不再看她。可脑子里有贪婪的念头在叫嚣,理智的弦被强力拉扯,这考验严峻到无以复加。

烟瘾来得十分突然。

事实上,费疑舟神经冷感,从未依恋过尼古丁。可这一秒,这一分钟,他想摒除一切,成为瘾念的囚徒。

殷酥酥用浴巾简单擦了擦头发,接着便准备回卧室换衣服。转身,看见费疑舟还在原地。

她被吓了一跳,尽量自然地说:“麻烦让我一下,我要换身干净衣服。”

费疑舟闭了闭眼,没说话,侧身将路让开。

殷酥酥从始至终根本不敢看他,咬咬唇,快步冲回卧室。

轻轻一声“砰”,房门关严。

费疑舟随手关了灯,背靠墙,从衣兜里摸出糖盒,取出一颗抑制烟瘾的糖,放进嘴里,品味唇齿间苦涩微甘的克制。

终究自嘲地弯起唇。

到底是该庆幸还是惋惜?那些可怕的,邪恶的,销魂蚀骨的肖想,全都落了空,这场博弈,由他的理智再次取得胜利。

只是,忍字头上一把刃,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多久。

刚才那些画面其实很唯美,像名导文艺片里会出现的镜头。莽撞拧错开关的女孩,哗啦啦冲下的水流,和她惊慌失措的眸,窘迫难堪的红色的颊。

他想,自己本不应该有过多联想。

可是,那些沾了水的蚕丝布料是如此幸运,能在她的慌乱无措中,与她亲密至极地拥吻……

一颗糖没化完的光景,紧闭的卧室门再次开启。

费疑舟掀眸望去。

天生丽质的美人,从不依赖衣装粉饰。她身上湿掉的蚕丝睡衣,已经被另一套家居服取代,同样的浅色系,同样的雅致,同样的大方且保守。

殷酥酥本来低着脑袋,径直往客厅走着,经过洗手间时,余光扫见什么,讶异道:“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费疑舟回答:“吃糖。”

殷酥酥:“……”

放着明亮的客厅不待,柔软舒适的沙发不坐,在乌漆嘛黑的洗手间里吃糖?

什么奇怪的嗜好。

殷酥酥被噎得几秒无言,好片刻才回过神来。

刚才淋浴喷头洒了凉水下来,沾湿了她全身,自然也包括她受了伤的膝盖。殷酥酥怕伤口沾水过后发炎,又担心自己在卧室内擦药消毒,耽误太长时间,怠慢了费家大公子,两相权衡,便将碘伏和创伤膏拿了出来。

殷酥酥面朝费疑舟,说了句:“您去客厅坐吧。”

费疑舟点了下头。

待两人重新回到明亮的客厅,殷酥酥便将手上的药物放在茶几上,坐下来,边小心翼翼挽起裤脚,边礼貌地说:“我伤口沾水了,您应该不介意我消个毒吧?”

心想:反正伤只是在腿上,不是见不得人的部位,在他面前上个药也没什么问题。

而且,他之前也提出过想看她伤口。

费疑舟听她说完,没说话,目光下意识落向她的腿。

姑娘坐在沙发上,一只长腿弯曲抬高,裤腿撩起来,露出的小腿肚纤细而匀称,肤色雪白雪白。膝盖上方一块擦破样的伤痕已经结了层痂,淡淡的血色色,像撕裂雪地的朱砂。

他眉心微拧起一个结。

殷酥酥没有注意到费疑舟细微的表情变化。她自顾自拧开碘伏瓶盖,拿棉签蘸取。正要往上涂抹,一只手却兀然进入她的视线。

殷酥酥怔然,眼帘掀高。

从来金尊玉贵的人,不知何时竟屈了只膝、半蹲下来,定定注视着她腿上的伤口。并且一句话没说,径自从她手里接过了棉签。

棉花浸透碘伏,冰凉的柔软触上伤口。惹得殷酥酥蓦地一颤。

费疑舟动作骤顿,抬眸望她,眉心拧得更紧:“弄痛你了?”

咫尺距离,四目相对。

殷酥酥看见他浅溪般的眼瞳流露出担忧。

“不是,棉签有点冰而已。”毫无征兆的,殷酥酥脸红得仿佛染了胭脂。她被他的举动搞得又懵又惊,内心慌促之间,嗓音也无意识地轻几分:“我自己来……”

费疑舟垂了眸继续手上动作,淡淡地说:“我有弟弟是医生。”

殷酥酥茫然:“?所以?”

费疑舟从善如流:“上药这种事,我比你专业。”

“……”还能这么比?您老人家真是逻辑鬼才哈。

殷酥酥简直是被这位太子爷秀傻了。她目瞪口呆,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任由他替自己上完了药。

沾了碘伏的棉签,被扔进垃圾桶。

费疑舟单手拿着碘伏和药膏,直起身来,问她:“这两种药你通常放在哪里?”

殷酥酥哪里还敢劳他大驾,整理好裤子的下一秒,她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完全顾不上腿还隐隐作疼,飞快抢过药膏干巴巴一笑:“给我吧给我吧。”随手把东西丢旁边。

丢完以后,殷酥酥意识到两人再这么单独相处下去,着实有些不妥,便清了清嗓子,含笑望向费疑舟,无比温柔体贴地说:“费先生,我看雨已经差不多停了。送你的蜂蜜就放在玄关的柜子上。你看,你是想再坐会儿,还是我现在送你下楼?”

这话其实等同于变相的逐客令。

费疑舟深邃漂亮的眼直勾勾盯着殷酥酥,神色不明。

倏地,他开口跟她说话,语气冷静平缓,却答非所问:“殷小姐还记不记得,你与我的三件事之约。”

殷酥酥愣了下,毫无戒心地点头:“记得。之前我们约定好,我要答应你三件事。目前我还欠你一件事没有做。”

费疑舟:“第三件事,我已经想好了。”

“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要请你,跟我结婚。”

……

……

殷酥酥脑门上登时升起几个硕大的问号,惊得眼珠子溜圆溜圆——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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