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我躺在我那张熟悉的木床上,却半天也睡不着觉。
自从和江倩跳完芭蕾舞后,我的精神有些恍惚,几乎是按部就班地完成了整个节目的录制。当我和爸爸妈妈一起走出电视台的时候,凉风一吹,整个人才清醒过来。我不禁暗叫自己荒唐,有了梦瑶她们这样的女朋友,居然还对其她的女孩子想入非非,莫非我真的是色狼转世?
想起梦瑶,才想起今天自青城山离别后我还没有与她通过电话,我放了她的鸽子,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和父亲深情拥抱后,我随着妈妈回到了她家里。
一走进卧室,我关上房门,连忙拨通了梦瑶的电话。
电话那边响起梦瑶不耐烦的声音,“爹地,妈咪,我都说了明天早上一早就回来,您们不要烦我好不好?我下次出门一定会提前告诉您们的,现在先让我休息吧,我今天刚去爬了青城山,好累的。”梦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不禁让我心里一痛,估计今天她的家里一定给了她太多的压力吧。
自从离开香港到成都来,梦瑶的手机就处于全天候关机的状态,今天估计是我离开了她们,所以她才会又把手机打开了,以方便我联络。可是没想到由此却引来家人的轮番轰炸,恐怕现在的她已经是不胜其扰了吧。
“对不起,瑶,是我,祈恩。今天让你受委屈了……今天没有陪你游玩青城山,陪你还愿,甚至没有在你指定的地方等你回来,我……我……”说到这里,我居然有种殴打自己的冲动,声音也激动起来。
“别,别,祈恩,我不允许你这么说你自己。今天的事情我听说了,你陪伴的陈爷爷连我爷爷也很尊敬他,称赞他是民族的脊梁,我还听说他也是中央高层的人,很有实力的样子,得罪了他对你的家人也不大好。祈恩,我们之间还需要解释那么多吗?我知道没有特别的事情你是不会离开我的,更不可能长时间不给我打电话。”梦瑶着急地劝我道,仿佛今天受到委屈的是我一样。
我不禁感动万分,当下我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当梦瑶听说陈紫来是我的大哥的时候啧啧称奇,问我以前怎么没听我说过,我不好意思地道,“我以前也不知道他那么厉害啊,只知道他是龙组的长老,然后教了我一套奇怪的内功,相处一段时间后我们就分开了。今天和他在都江堰见面的时候,也大出我的意料之外,随后我的父母官许林书记就缠住我了,为了家人,我只好尽力帮他了。”我无奈地道。
梦瑶笑着安慰了我,随即又对我练的内功感兴趣了。我不再隐瞒,将自己身负“九凤朝龙”命格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道:“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时,只是就我陈大哥讲,有我这种命格的人,放在古代就是皇帝命,放在现代也能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梦瑶,不是我想瞒你,只是这种事情太过与匪夷所思了,我害怕你说我疯了。”
梦瑶听了后“咯咯”笑了起来,“怎么可能呢,我的老公那么威风,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说这种话呢。这次我回香港去有说词了,到时候我把你大哥的名头抬出来,爷爷和爹地他们一定会吓一跳的,到时候我再把你的事情一说,嘿嘿,他们一定不会反对我们来往的。”说到这里,梦瑶兴奋起来,“我正担心怎么说嘉颖和你的事情,如今我把‘命运安排’这个大帽子一压,恐怕爷爷也没有什么好的说辞。我好开心啊,祈恩,你觉得还有谁能加深我爷爷和爹地他们的认知呢?至少不会认为我在说谎。”
我吓了一跳,想不到梦瑶居然会有如此疯狂的想法。不过这样也好,刚好可以试探李爵士对此有什么反应。仔细想一想,在香港对此有助益的恐怕只有二哥龙生了,以他在香港风水界泰斗的位置,想来李爵士会更加信服吧。
于是我又把我和龙生的事情向梦瑶说了一遍。梦瑶听了后大为惊奇,问我还有什么秘密瞒着她,我自然是诅咒发誓,说再也没有了,梦瑶这才转嗔为喜,说回去后可以好好地处理我们的事情了,说不定还有转机陪我到美国去拍电影,让我苦笑不得。
这时,我才问起嘉颖和Gemini姐妹俩的情况,梦瑶笑着说今天爬山爬累了,此刻她们都在隔壁的卧室睡熟了,如果我想和她们说几句,她可以帮我把她们叫醒。我哪能这么自私呢,当下连说不用,然后和梦瑶互道了晚安,这才挂断了电话。
躺在床上,忆起这几年来的境遇,不禁有如梦如幻之感。可是奇怪的是,许多没有经历过的事情也在脑海中翻腾,尤其是一个沙发飘逸的女孩子居然清晰可见,仔细端详之下,我不禁大吃一惊,不是在香港遇见过的李茜是谁?
这一下,更是睡不着觉,几乎到天亮才打了一小会盹儿,但随即又被早起的母亲操劳家务的声音惊醒,于是我索性不再睡了,起床舒展了下身子,然后坐在床上调息了一下,待觉得神清气爽之后,便推门出去。
儿行千里母担忧,当我看见行李箱周围堆放得满满当当的大小物品的时候,一种想流泪的感觉在心底滋生。父亲也从他家里赶了过来,虽然他并没有说什么,但我感觉得到他眼底的那丝担心与关爱。
今天的安排是这样的,一早省委会派专人来将我的行李送到机场去,而电视台则会接我去拍摄广告,等拍摄工作完毕后我便直接去机场,也就是说,现在是我和父母最后的团聚时光了。
我低声问爸爸妈妈要不要跟我去美国,但他们一口就否决了。他们说现在在成都生活得好好的,而且现在我还是还处于事业的打拼期,等我取得了更大的成就后能有自己支配的时间和空间了,他们才决定过来。他们俩不答应我也没办法,外公他们因为年纪大了,不能长时间地坐飞机,而且他们来了我更不好照顾他们,所以也只有作罢了。现在我真希望早点完成和JIVE的合约,好回来自己发展,再怎么说我也是两个集团公司的幕后老总了。
离别总是哀愁的,当我们吃完早饭的时候,来接我的车子也到了楼下。妈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抱着我痛哭起来,而父亲眼睛也红红的,摸着我的头,仔细叮嘱我应该注意的一些事情,他还说下次回来就把婚事给办了,让我不禁一阵苦笑。外公外婆,舅舅舅妈也都面带戚容,整个家里是一片愁云惨雾。
我虽然也很难过,却不敢表现得太过悲伤,如果这时我再闹腾一下,今天也就不用走了。我竭力装作无所谓的模样,强装作笑脸道:“爸,妈,我又不是去前线打仗,我是到美国去实现自己的梦想,你们笑一下好吗?这样我走得也开心点,希望下次我回来的时候,能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了。”
说完,我和家人一一拥抱,然后在前来迎接的电视台台长和工作人员的簇拥下,坐上了前往摄影地的轿车。让我吃惊的是,居然有警车专门开道,估计这次他们是把这次广告的拍摄当作一个重大的政治任务来完成了。
在告别的时候,我笑着向父母和亲友们摇着手,然后便在亲戚和邻居惊奇的目光中上路了。
四川的风景区很多,不可能到每个现场去录制,因此摄影地选择在了成都双流的牧马山,只需要在后期的制作中,把参与演出人员的身影带入湖光山色就是一部如诗如画的风光宣传片了。和我搭档的是新当选的“四川形象小姐”,我们扮成情侣走在青青草地上,商量着放长假的时候该去哪里旅游,伴随着我们表演的就是四川那宛若仙境的美丽风景。形式很老套,表演也不精彩,却因为俊男美女的助阵,使整个宣传片充满了青春的活力。尤其片中强调了这里就是我——张祈恩的家乡,是一方孕育着神奇的土地。
我好奇地问“四川形象小姐”究竟是谁,却迎来台长神秘的笑声,告诉我到时候就知道了。
进入摄影现场,我才发现省委书记许林已经在那里恭候我的光临了。我连忙走下车去,握着许书记的手道:“不好意思,居然让您老亲自来接我……”
许林打断了我的话,“祈恩啊,你千万别自谦,冲着你是龙组陈紫来长老的兄弟,这中国敢忽视你的人几乎就没有。再说你为家乡做贡献,我这个省委书记不来看望一下,着实过意不去。而且待会儿我还要颁发‘四川旅游形象大使’的证书给你,你说我该不该来这里呢?”
我笑着也就不再说什么了,许林又把他的名片给了我,顺便叫来他的秘书,嘱咐以后只要是我打来的电话,一律特事特办,不能推托搪塞。我心里暗笑今天就要去美国了,怎么烧香也烧不到你的门下,但还是恭敬地笑纳了他的好意。
这时候剧务叫我先到化妆间化妆,我顺水推舟地离开了许林的身边。
刚走进化妆间的时候,刚好一个清秀绝俗的女孩子走了出来。只见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长发飘逸,肌肤如雪,眉目如画,身姿娇弱,晃眼之间,宛若落入凡尘的精灵。
想不到,绝对想不到“四川形象小姐”居然是江倩,难怪电视台的台长笑容会如此神秘了。昨夜我和她之间的芭蕾舞,引起了强烈的反响,很多人都把我们称为完美的一对。
江倩见了我,脸上抹过一丝红云,目光中也闪现出一丝凄迷的神色,但她显得并不慌乱,友好地向我点了点头,然后便向临时搭建的休息室走去。
我化妆的时候满怀心事,真是想不到在这里又遇见了她。小时候的她就已经是公认的美女了,如今的她美丽得更是让人心生惊心动魄之感,用倾国倾城,沉鱼落雁来形容也不为过。我惊奇地发现,我居然会对当初拒绝她的爱心生悔意。我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只要是美好的事务我都想据为己有吗?
简单地化过妆后,我信步走了出去。
看见搭建在草坪上的休息室,我心里一动,慢慢走了过去。透过虚掩着的门,只见江倩正端坐在沙发上,认真地拿着剧本看着。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如花的姣妍闪现着光彩,整个人所展现出来的气质是如此独特,混杂了许多截然不同的风格,从她的身上,我似乎看到了梦瑶、嘉颖等一干女孩子的影子。
我轻轻敲了敲门。江倩好奇地抬起头来,看见是我,不禁微笑着道:“进来吧,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吧,正好聊聊。”
我走了进去,站在她的面前,低声问道:“江倩,这些年你还好吧?”
江倩仰起头来,耸耸肩道:“虽然我比不上你,但也算是不错了。高二那年,我参加了在巴黎举行的‘世界青少年芭蕾舞大赛’荣获了金奖,随后我就被北京舞蹈学院招了去,现在已经是大三的学生了。今年暑假回来,闲着无聊参加了‘四川形象小姐’大赛,不经意间就取得了第一名。为了起到推销四川旅游的作用,四川省委省政府和我的学校进行了磋商,我这一年可以半工半读,大部分的时间要在全国各地推销四川旅游,还要拍许多宣传片。不过幸好是这样,不然,恐怕见你就难了。”江倩平静地将自己的境遇娓娓道来,不过目光中却并没有得意的表情,反而有种似有似无的哀怨。
我看了不由心里一痛,恐怕她还在想着我拒绝她的往事吧。当然也有可能是我自作多情,于是我顺着她的身边坐了下来,将自己这几年在娱乐圈的事情略微讲了一下。末了我道:“其实我也不是一帆风顺,我的演艺生涯也可以算是几起几伏了。如果不是我意志比起旁人要坚强一些,恐怕真会沦为你所看不起的废物了。”说完,我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决不可能,无论何时你都是我心目中最优秀的人,即使你一无所长,我也……”说到这里,江倩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顿时一抹红霞在粉脸上扩散开来,整个人散发出无与伦比的诱惑力。
我这时才确定她的心里仍然有我,不过,我心里并没有甜蜜的感觉,只是觉得一丝惶恐,江倩实在是太优秀了,情债缠身的我值得她去爱吗?
江倩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马上把话题岔到了今天的广告上。我自然也不说破,开始指点起她的演技来,江倩也是虚心学习,我们的配合逐渐融洽,而感情也深厚起来。
接下来的广告进行得很顺利,我和江倩的合作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一言一行,和热恋中的男女一无二致,所有的镜头都是一次性就“OK”了,让导演和现场的工作人员惊佩万分。
电视宣传片一拍摄完毕,就是接下来的媒体平面宣传广告的时间了。让我尴尬的是,我和江倩居然身着新婚服饰,摆出了许多羞煞人的造型,其中一个深情相吻的造型,我明显感觉到江倩对我的浓浓情意,因为在那一刻,她丁香暗吐,让我享尽了温柔。
当所有的工作都结束的时候,便是四川省省委、省政府授予我“四川旅游形象大使”称号的时候了。仪式在牧马山庄的广场上举行,省委和省政府的领导大多数都出席了这次仪式,省内和全国的媒体蜂拥而至,一时间,我又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当我从许林的手里接过证书的时候,我分明看见江倩躲藏在人群中满含着笑意看着我。
仪式结束后,由于距离飞机起飞的时间已经很近了,当即便有专车将我送往机场。当我坐到车上的时候,我居然再次碰到了江倩,江倩微笑着为我祝贺。我这才知道她也要赶回北京去,恰好和我同一班飞机。
专车直接开进了机场,我们坐在座位上不久,飞机就起飞了。
犹豫再三,我把我的手机号码和JIVE纽约公司的通信地址告诉了江倩,称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
江倩将一切记录下来后,郑重地将卡片放进了贴身的衣袋里。她装作若无其事地祝福我,祝我在美国取得更好的成绩,她说她会为我祈祷的。说完,她借口去洗手间便起身离开了,可是我分明看到她的眼睛已经通红,连声音也有些哽咽。
我不知道该怎么劝解她才好,因为直到此刻,我们之间都还没有任何关系。我苦笑着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我到底应该作些什么。
这份感情折磨着我,要命的是我知道她也对我有莫名的好感,只要我一开口我们之间就有可能迸发出热烈的火花。可是我不能这么自私,因为我身边已经有了好几位红颜知己,而且我也深深地爱着她们,我不能再随便拈花惹草,这就是一个男人的责任。
她回到座位后我们都沉默起来,直到飞机在首都机场降落。
她突然起身吻了我一下,然后塞给我一张纸条,就随着下机的人流消逝在我的眼前。
我打开一看,纸条上除了附有她的电话和联络地址外,还有一首优雅的小诗:
“相聚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
分分秒秒,
秒秒分分。
忧愁,
欢笑,
无助与彷徨。
我不想再说什么,
时间的脚步真的很快,
我甚至不能表达我的情意,
就这样,
各分东西。
此刻,
你要走了,
我不送你。
因为,
想送,
却又如此地无能为力。
但,
如果,
你要归来,
不论多大的风,
多大的雨,
我都会迎接你。”
落款是深爱着你的倩。
我整个人几乎都呆住了,但我并没有去追赶她,因为,我完全不知道该向她诉说我的一切。我所拥有的爱情本身就是一个禁忌,我知道,我和她之间,就象小时候一样,注定是一分没有结果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