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沧的一句话如同五雷轰顶在谢芝齐的脑海中完成了一次原子弹大爆炸。
他颤抖着嘴唇眉头皱起,满眼都是迷茫。眼泪静静掉下来,室内一片寂静。
“你说什么?”
他出口的声音喑哑,带着不可置信。
“谢芝齐,我说,蓝沧海喜欢的不是谢宗儒,是那个叫芝芝的男孩子。也就是你,谢芝齐!”
“不是你以为的谢宗儒盗用了你的小名,而是当时在谢宗儒体内的就是你谢芝齐,蓝沧海爱上的一直都是你,没有第二个人!”
斩钉截铁的确认如同一记重锤击中柔软的心脏,哪怕内心震动谢芝齐依旧不能相信。他摇着头脸上带着泪痕看向沧沧。
“那不是我,我没有那样的经历。”
手被狠狠攥住,谢芝齐几乎祈求着说着。那不是他,他没有遇到过那个叫蓝沧海的女孩子。
沧沧一言不发,伸手把谢芝齐额头上的头发拨了拨,然后和他拥抱着。
“谢芝齐,那不是你却又是你。那是另一个世界的你发生的事情。”
沧沧也经历过这种时刻,她也曾迷茫谢芝齐究竟爱的是兰沧沧还是上一世的蓝沧海。可是后来她放过了自己,因为不管是蓝沧海还是兰沧沧其实都是她,只是躯壳不同,但灵魂是独一无二的。
“所以后来发生了什么?”
谢芝齐把头埋进沧沧的肩窝小声的问道。比如,蓝沧海怎么变成了兰沧沧,再比如那个世界的谢芝齐后来怎么样了?
沧沧眼神黯淡下去,抚摸着他的脊背轻声开口
“后面的事情要等到你28岁的时候再讲给你听,好吗?”
谢芝齐闻言身形一顿,伸出手指划拉沧沧的手掌心。
“是因为28岁的时候他们才能再次相遇吗?”
沧沧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眼底尽是哀伤。
“所以,你的日记其实记录的是你和另外一个世界的谢芝齐的故事对吧?那你有没有爱过我,哪怕一点点”
他离开沧沧的拥抱范围,直起自己的脊背,黝黑的狐狸眼直直的遥望她。态度倔强而固执,仿佛今天沧沧给不了一个满意的答案就不会轻易让她离开,又好像如果沧沧说一句不爱,那挺立脊梁就会瞬间化作齑粉再无希望。
“谢芝齐,这个问题的答案在8年前你走的时候我就给过你了。”
沧沧凑近他,认真望向他的眼眸,直到在那片湖面里找到自己的模样。
“谢芝齐,我爱你。在这个世界里我最爱你了!”
话音落下,沧沧瞬间被他大力搂在怀里。
“够了这就够了。”
谢芝齐所有的疑惑。埋怨、怨怼在这一刻彻底烟消云散,他的爱人哪怕爱着每个世界的他并不钟情于他一个,可是在这个世界里她只爱他就足够了。他愿意放下自己8年前的执念,只要沧沧说一句依然爱着他谢芝齐,不管多难他都愿意向她奔赴而来。
刚才还迷茫的大男人此刻激动的像中了六合彩,沧沧忍不住挠头,男人善变的这么快吗?
“所以你是同意分手了吗?”
沧沧小心翼翼的问道,然后下一秒,右侧的脖颈又被狠狠咬住了
“嘶!谢芝齐!你是狗吗?老咬人?”
看着左右对称带着血丝的两个牙印,沧沧忍不住大吼道。
“谁让你说分手了?你敢说我就敢咬,你要一直说我就直接咬死你,你死我也死,咱俩一起同归于尽!!”
洗手间外的男人更暴躁的回复让沧沧气的一鼓一鼓的,感觉肺都要气炸了,真是无理搅三分。
“你给我咬成这样,我下午怎么去上班?”
指着脖子上清晰的咬痕,沧沧直接冲出去吼道。
谢芝齐看了一眼心虚的转移视线,确实咬的挺厉害的。但是谁让她老提分手这件事,她不说不就没事了吗?
看着委屈巴巴的谢芝齐,沧沧满腔怒火瞬间偃息旗鼓。不管谢芝齐是18岁还是27岁,只要他一示弱自己就拿他没辙。
于是下午上班的解铃堂所有员工都看到了他们最飒最帅的boss,脖子上贴着两张左右对称的创可贴进了院长办公区。身后跟着的谢芝齐医师满脸笑容,似冰融后的春水荡漾着微波。
连高明君都吓了一跳,凑近沧沧的纤细的脖颈仔细的查看。
“你这是?受伤了?”不能啊,整个城西区都没有能打过沧沧的人,谁这么大胆敢直接在老虎的脖子上留下伤痕?
沧沧无奈右手扶额皱着眉头回道
“狗咬的。”
高明君更好奇了。
“啥狗能咬成这样?博美?金毛?”
“留洋回来的狗!”
一语双关,高明君拉长了“喔”的声音,眼神暧昧直指外面谢芝齐办公室的方向。
“这是和好了?”她又凑上前小声询问自家冷若冰霜的小师妹。
“嗯。”
沧沧高冷的点点头,再不和好她就要被咬死了。为了生命安全着想,目前只是权宜之计。沧沧如此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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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说你俩谁也离不了谁,你之前还信誓旦旦说都成了过往。如今谢芝齐死追不放,你立马投降。你能不能有点骨气?”
沧沧抬眼看向高明君,只觉得自己身边尽是奇葩。
“师姐,说我们有误会的是你,现在埋怨我解开误会的也是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被小师妹不耐烦的质问,高明君只能举双手投降。
“好吧好吧,我的错。rry!”
沧沧看着耍宝的师姐摇头笑了笑,视线又看向高明君手上的红色邀请函。
高明君看到沧沧的目光,于是把手里的邀请函递给她。
“老头子要过六十大寿了,这周日,台北最好的饭店。邀请函都送来了,希望我们有空一起出席。”
高明君的口吻不咸不淡,仿佛过六十大寿的不是自己的父亲只是个不相干的长辈一般。
沧沧眉宇微蹙,这种宴会来人大多是心理学领域各个精英们,纯学术聚会于目前的解铃堂来说并不适合。
但是高卓毕竟是自己名义上的老师,不去反而不好。
“师姐必须要去吧?毕竟你是高卓老师唯一的女儿。至少得在饭店前迎宾吧。”
沧沧合上邀请函神色淡漠的说着。
“呵!如果需要我操劳他早就打电话来了,如今送来的只是邀请函,你觉得他把我当成了女儿吗?我就是个客人!”
高明君火气很大,沧沧也觉得高卓这样安排很不好。但是他们父女之间的问题她不好插手说话,于是只能沉默以对。
下班后谢芝齐早早等在院长办公区外,正赶上下班点,来往的同事皆一脸好奇的看着解铃堂有名的冰山美男此刻正笑意盈盈的站在院长门外,大家私下议论纷纷。
正交头接耳着,院长办公区门扉打开,boss和堂主从里面并肩走出。只见谢芝齐自觉走到boss面前替她拿过包,然后拉着她的手不顾外人好奇的眼光,得意洋洋的走了。
“堂主?这是?”
玉司野也看到了,于是走到高明君面前表达自己的疑惑。
“有什么好看的,他俩谈恋爱都十多年了,没见过别人谈恋爱吗?”
高明君冷声呵斥道,然后背上自己的包怒气冲冲而去。这两个显眼包,大庭广众也不知道收敛些。
之后,整个解铃堂都炸锅了。他们的梦中情人谢医师和他们解铃堂背后的大boss是恋人关系,关键是还谈了十几年恋爱。这个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传遍整个解铃堂。
“老师也给你发了寿宴邀请是吗?”
沧沧轻声询问谢芝齐。
“嗯,嘱咐我要早早过去。”
谢芝齐也是今天刚接到高卓打来的电话,口吻慈爱嘱托让他早些时候到饭店,替他迎接各位来宾。
“迎宾啊”
沧沧拉长了口音,眼底氤氲着意味不明。迎宾是个特殊的安排,家里长辈过寿,迎宾一般是家里晚辈的活计。
如今用了谢芝齐而不是唯一的亲女高明君,这个安排就有意思了。
“那你那天早些时候过去吧!”
沧沧拍拍谢芝齐的肩膀笑着说道。貌似毫不在意,可是谢芝齐下意识皱起了眉宇,只觉得这场寿宴不会特别顺利。
寿宴当天,谢芝齐早早出发了。沧沧和高明君卡着时间点开车到的饭店。一下车就看到了饭店门口熙熙攘攘的参宴的宾客们,男士西装革履女士优雅的晚礼服正在和门口迎宾的两位“金童玉女”相互攀谈。
谢芝齐穿正装的样子沧沧从没见过,如今远远望去,他穿着海蓝色的西装,良好的剪裁突出宽肩细腰的好身材,俊逸的面容挂着得体的微笑,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成年男性的成熟与陌生。
8年,他们之间实在错过太多。
至于站在他身边一袭晚礼服的郭品妍,她早已不是那个当初被陷害需要沧沧和高明君替她出头的小女孩儿了。此刻粉红色的抹胸晚礼更衬肌肤白皙,清秀可人又带着几丝成熟女人的媚意。
两个人站在一起,真是一对璧人,天作之合。
“吃醋啦?”
身旁传来高明君调侃的笑音。沧沧收敛回视线扭头看向师姐,凉凉开口。
“与其说我吃醋,师姐不如看看那两位迎宾,本应该是你的位置却站了不相干的人。你不生气吗?”
沧沧眉头一挑,语言如利刃直指人心。来啊,互相伤害啊!
气氛冷冽一瞬,然后两人低头闷笑。
“走吧,从后门进去。前面都是名利场,有什么好看的!”
高明君拉着沧沧从饭店后门直接进了场内,场内已有不少人进入,各自手持一杯香槟酒来回交谈。
“都是心理学领域的大拿们,老头子这场寿宴,大的很呢!”
高明君冷笑一声,然后视线游移看向坐在宴席桌上言笑晏晏的众人。
“哟,这不是明君吗?一晃都这么大了。怎么不在你爸身边?快过来啊!”
有从小相熟的长辈看到刚刚到场的高明君,举着酒杯高声呼喊,一下子把所有人的视线转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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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呀!好久没见肖叔叔了,听说您的咨询室开的蛮大的,真是老当益壮!敬您一杯!”
高明君马上挂上得体的笑容,推杯换盏间就熟练的加入了名利场。
“这位是?”
有人看见高明君身边的沧沧衣着不凡,一双猫眼似笑非笑,俏生生站在那里睥睨众生俨然一个发光体,便忍不住想要上前结识。
高明君一把揽住沧沧的肩膀,热情的给众人介绍。语气骄傲,高昂的头颅像极了一只白天鹅。
“这是我唯一的小师妹,兰沧沧。”
沧沧配合自己师姐的恶趣味,赶紧低下头谦逊而恭敬的挨个和人打招呼。
“师妹?从没见你爸带出来过,他好像说外面迎宾的那两位是他最得意的两个学生来着我记错了?”
“说的也是,明君啊!你爸过寿怎么不是你迎宾?”
齐齐被扎心的沧沧和高明君笑容瞬间滞涩了一下,然后下一秒只听见高明君高昂的声音响彻整个宴会厅。
“奥,您说外面那两位啊!嗐,我爸担心我和师妹忙不过来,找了两个服务员过来帮忙的。”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便是站在门外正要推门而入的高卓听到这样侮辱人的话都忍不住一愣。身后传来郭品妍低声的抽泣,他头疼的长叹一声。
宴会大门打开,高卓身着朱红色中山装出现,仿佛刚才的话没听见一般笑呵呵和众人打招呼。只是路过高明君的时候狠狠瞪了她一眼,至于看到沧沧时,眼中满是遗憾。
作为高卓最看重的学生和弟子,谢芝齐和郭品妍自然要上台讲话。内容无非都是感谢恩师一路提携相护,在心理学领域高卓像一盏明灯照亮了自己前行的路之类的套词。
感情真挚让人发自肺腑的感动,全场纷纷鼓掌。然后是高卓上台讲述自己从事这个领域的辛酸苦楚和荣誉得失,极大的共情了在场所有的心理学大拿们。
“高卓,你这两个小弟子男才女貌很是般配,是不是一对啊?”
“听说跟你一起去的国外,足足相处了有8年呢!”
“这么般配,你怎么不撮合撮合!”
有同年龄早已退休的老教授们爱牵红线,看到般配的一对璧人自然想着有情人钟情眷属。
高卓看向冷脸的谢芝齐和羞赧的郭品妍,心中暗叹,他试过。可惜,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年轻人有自己的恋爱观,我们的观念已经老了。”
正说笑着,高明君带着沧沧大步走过来。她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努力了,只想赶紧在老头子面前露个面就和沧沧撤了。
“爸!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是我和沧沧一起给你准备的寿礼,请笑纳!”
高明君献上寿礼,说着硬邦邦的贺词。高卓没有接过,两人气氛僵在现场。
“师姐,我来吧!”
郭品妍柔柔弱弱的从高卓身后站出来,正要接过寿礼。却被高明君挪开。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接我们的礼物!”
此话一出,郭品妍脸色瞬间惨白,眼眶泛红泪水欲坠不坠。旁边的老教师们看到此景一个个大气不敢出,也不敢随意开口劝慰。
“你说她算什么?她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你的小师妹!!”
高卓再也忍受不了女儿的横冲直撞,直接拍桌吼道。全场寂静,宾客间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哐当!”
高明君直接把礼物扔到了高卓面前。然后揽过沧沧,正色的回道
“这是我的小师妹,兰沧沧。我再说一遍,我只有这一个师妹!”
她的语言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我没有混那种组织的弟子。”
黑道两字一出更是让所有来宾目瞪口呆,现场寂静如斯。亲口从高卓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沧沧骤然瞪大了眼睛,一向麻木的心脏此刻如同被密针扎入,不疼可是会留下细密的孔洞,透着风。
高明君简直像不认识高卓一般,她想不通自己之前的父亲除了重男轻女和大男子主义以外,在她心中一直是个光明磊落的君子。
可是仅8年的时间,他竟然变得如此陌生
高明君无力的笑了笑,只觉得时光催人老,物是人已非。她上前一步,握住高卓的手半蹲下去,眼神带上孺慕仿佛小时候的自己。
“爸爸,刚才那句祝福是真心的。只是你不接受沧沧,我们就永远没办法共处。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背叛她、伤害她,唯独我不可以因为我没有这个资格。”
“你喜欢郭品妍,欣赏她提拔她都是你的事情。只是从今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不联络、不沟通、不相见。这样,对彼此都公平。”
高明君几乎是泪流满面的说完,然后不顾旁人错愕的表情,拉起沧沧的手一步步走向门外,步履坚定,一如她这个人,有自己的底线和坚持。
她在乎的人,决不允许别人侮辱。哪怕是她的生身父亲都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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