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狗旦的难言之隐

狗旦挑着水晕晕乎乎地直往德居府奔走。他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味儿都有,他恨自己真是没用,怎么就如此的不敢面对小翠。说实在的,他是很喜欢小翠的,做梦都梦见小翠,他时时刻刻都想和小翠呆在一起,欣赏她俊美的脸蛋,欣赏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段。可他每次鼓起勇气去找小翠和偶然碰见小翠,他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慌乱,不敢直接面对小翠,好像小翠患有大麻风似的,要把大麻风传染给他,致使他像躲瘟神似的逃也开去。

狗旦喜欢小翠,他也看出小翠也很喜欢自己。狗旦不敢接近小翠,他是有难言之隐。

狗旦的难言之隐,并不是他的长相像一个丑八怪。论长相,狗旦虽然称不上一个美男子,但他生得高大魁伟,眉清目秀,算得上一个标标直直的后生小伙。像他这样一个生得标直纯朴憨厚的后生小伙,不会不受女人青睐的。不说小翠喜欢他,吕家坪一个开茶铺的老板娘很是喜欢狗蛋,恨不得天天把他留在身边。

吕家坪是锦江河边的一个小镇,狗旦每次往返于青山寨和他的老家,途中必经吕家坪。

有一次,狗旦回家有事儿,走到吕家坪的时候,天就黑下来了,他只得去镇郊一家店铺里住宿。

这家店铺的主人是一个四十出头的妇人,妇人开的是茶铺,不是饭馆,本来她是不想收留狗旦的,但她见来人是一个标直的后生小伙,便忙招待狗旦。

那妇人看似不太正经,在招待狗旦的时候,盯狗旦的眼神火火的。

半夜里,狗旦醒来,口渴去找水喝,叫醒隔壁的妇人。妇人说:“客官稍候,我这就去弄水来。”

狗旦就点燃腊烛坐在床头等候妇人取水来。

不一会儿,妇人弄水来了,因为天很热,妇人简装站在狗旦跟前。

人非草木,熟能无情,狗旦见妇人随意的穿着,顿时慌乱起来。

妇人倒是很大胆地对狗旦说:“客官咋的啦?没见过女人咋的?”

狗旦这才清醒过来,不知说什么好。

妇人说罢,便主动靠近狗旦。

...

狗旦从沉睡中清醒过来,他想到了他喜欢的和喜欢他的小翠。

狗旦想到小翠后,他盯一眼妇人,感到很空虚,很失落,很后悔。他有些烦躁地地对妇人说:“老板娘,你该走啦。”

妇人说:“我不走。我要你也留下来,天天陪着我。”

狗旦觉得自己遇上了一个恬不知耻的女人,他感到很恶心。他一把推开妇人,拿起包袱,匆忙离开了妇人的茶铺,消失在黑夜里。

出了妇人的茶铺,狗旦一个人坐在锦江河边的一块大石岩上,一支一支地抽烟叶,心绪烦乱如麻丝。他责怪自己不应该去那个妇人的茶铺住宿。

那妇人看上狗旦长的标直,狗旦并不引以为荣,反而感到是一种侮辱。狗旦从来不看重外表可观,他讲究的是人品。他喜欢小翠,并不是因为小翠长得俏丽,而是小翠有一颗善体人意的心。漂亮当不了饭吃,他也希望如果有女人看上他,不是因为他的长相,他总觉得一个人应该以一颗耿直的心去博取别人的欢悦。

在没有遇到小翠之前,狗旦把男女之间的事情看得很淡薄,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女人怀着一种想法,这也许是他还没有找到自己真正的爱。自从在德居府遇到小翠,他的心就一下子被小翠牵去了。这也许就是缘分,使得狗旦才领悟到了爱情的内涵,是多么的吸引人,又是如此的折磨人。遇到小翠后,狗旦把自己的心事全部放在了小翠的身上,对那次自己一时的糊涂,他真是悔恨万分。

狗旦跳进锦江河里清洗了很久很久,之后就把这一件不光彩的事情彻底忘掉了。

他依旧像往常一样爱着小翠,关心着小翠,因为他今生只喜欢小翠这一个女子。

狗旦喜欢小翠,小翠对他那么好,他却没有胆量面对这个事实。

他的难言之隐,不仅仅是因为他和吕家坪那个开茶铺的妇人的龌龊之事,也因为他没有家而使得他自惭形秽。

狗旦是一个孤儿,从小就没有父母,是跟着叔公长大的。他每次回家,都是去看望养育他长大的叔公。叔公年过古稀,已到了风烛残年,狗旦每次回家看望叔公,看到叔公行动不便,生活难以自理,他就不想再回到德居府,要留在叔公身边照顾老人。但叔公总是黑着脸孔不高兴,要他回德居府。叔公说:“我没病没痛的,还能动得,要你留在身边做什么。家里没田没地,你留在叔公身边有什么出息。好男儿志在四方,你赶快收拾包袱给我回德居府!”

几年前,狗旦能来德居府做事,是因为叔公早年在沅江河上背纤索,认识了富家商贾夏侯平,跟夏侯平有一些交情。

狗旦来德居府做事后,本本份份地为主人效劳,没有任何奢望。他想自己一个连家都没有的穷小子,能混得一口反吃就算不错了,还有什么过高的奢求呢?自从他遇到小翠后,二人相互产生好感,他更是自惭形秽,觉得自己如果和小翠结合在一起,会苦累小翠的。所以他只能默默地深爱着小翠,没有勇气去面对自己深爱着的小翠和小翠对自己有好感这一个事实。

狗旦心神不定,走路步子就不均匀,水桶里的水如有鱼在桶里翻腾,水拍着水桶的边缘,不时冒了出来。

到了德居府大门前,狗旦碰见东家和刘癞子还有队副他们从下面办事回来,便向东家问安。夏侯平点点头,说:“狗旦呀,你今天不舒服,不好好休息,怎么还为厨屋去挑水?”

狗旦说:“东家,小人已休息了半天,觉得强些了,见厨屋的水不够用了,刘师傅又正忙着,就去河里挑些水来,不碍事的。”

夏侯平满意地点了点头,说:“不管如何,你还是要注意休息哦。”

“嗯。”狗旦点头。

狗旦挑着水进到厨屋,把水倒进水缸里,厨师老刘忙说客气话:“狗旦,辛苦啦。这里有烟叶,自己卷着抽哦。”

“不用啦。烟叶我自己有呢。”狗旦说。

他本来还想再去河里挑一些水来,但小翠还在后头,他怕见到小翠,就烦乱着心绪匆匆离开了厨屋。

老刘见狗旦魂不守舍的样子,感到有些奇怪,咕哝:“这小子刚才还是好好的,这会儿却像丢掉了魂魄似的,今儿是咋的啦?”

狗旦从厨屋里出来,他没有进自己的房间里休息,而是来到了少爷夏子龙的学房侧的后院里,坐在一簇翠竹下静静地听着少爷跟着罗先生识文断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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