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儿——”当那一声温柔的呼唤在耳边响起时,柳如兰正在园中给怒放的蕙兰剪裁枝叶,听到那熟悉的温柔呼唤,柳如兰浑身一颤,手一抖,手中的工具掉落在地。
“兰儿——”柳如兰可以听见那呼唤急促了许多,更可以感觉到萧玉温润如玉的气息越来越近。
柳如兰缓缓转过身,春天温暖的阳光下,萧玉颀长挺拔的身影迎风而立,短短三日未见,萧玉俊美的脸憔悴许多,看得柳如兰的心抽搐般的疼。
春光明媚,春风和煦,如恋人温柔的手轻轻拂起萧玉的长发,和素白雅致的袍角,俊美瘦削的脸在阳光下闪动着迷人的光泽,他就站在春风里,春光下,一眼不眨的凝望着柳如兰,双眸里温柔流淌,深情涌动,波光潋滟,灿若星辰,看得柳如兰的心一点点温暖起来。
快乐一点点累积,最后满得几乎撑破胸腔,苍白温软的唇角轻轻上扬,勾出一抹倾国倾城,灿如夏花的笑颜。
即便只是这样远远相望,感受着彼此的深情在空气中流动,就够了,他的眼中只有她,她的眸里也只有他,就连春风也那么柔和,轻轻的吹,似乎害怕风太大,会吹散这宁和迷人的气息。
“兰儿——”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带着难以言明的颤抖。
他们有多久没有这样深情相望了?他们有多久没有见过彼此?日日相思,夜夜牵念,思念的煎熬,俩个人一起熬过,而时光流淌,见证了多少悲欢离合,眼泪笑容。
到如今,相见难,难于上青天,可终归是相见了,不是吗?相见难,相见亦欢,亦悲,亦苦,只要轻轻一声呼唤,暖暖气息围绕,便可让她欣喜得落下泪来。
爱,亦苦亦甜,脑海里忽然想起凌城那位相士的话,即使千劫万难,也要相信,姑娘与他是有缘之人,一切皆已天定。
无论多么艰难,她始终相信,她和他一定会在一起。
垂下眼眸,任由着眼泪滑落,正想伸手擦拭,身子已落入一个温暖清雅的怀抱里,纤长白皙的手指温柔的滑上她的脸颊,小心翼翼的拭去那两颗晶莹剔透的泪珠。
只是这么俩颗眼泪,也足以让他的心痛到无法呼吸。
“兰儿,别哭……”
别哭,我在这里!
“玉……”
只一声,便哽咽不能语,萧玉张开双臂,轻轻将柳如兰拥入怀中,只一声呼唤,便感觉到彼此的情意,隔了多少时光,隔了千山万水,隔了千劫万难,终于还是拥抱在一起。
柳如兰轻轻把头靠在萧玉的胸口上,聆听着他温和有力,平和有序的心跳,即便时光飞度,他的怀抱还是那么温柔温暖,他的心跳还是那么宁和,包容着她的慌乱和无措,亦包容着她的眼泪和悲伤。
仍记得第一次相见,那般陌生,却让她莫名的信赖。
仍记得他第一次问她,“姑娘,你怎么了?”
很普通的问句,可是从他的唇里说出来,温润如玉的声音,平和浅淡的关切,却让她莫名的安心。
他的笑容温润如玉,如春风般和煦,如阳光般潋滟温暖,让她在这个时空的慌乱无措化为灰烬。
他给她天下独一无二的爱,独一无二的呵护和信赖,独一无二的幸福感觉,独一无二的快乐时光,他给她那么多,她能回报的却如此之少。
亲密相拥,谁也没有说话,柳如兰依偎在萧玉的怀里,眸里泪光闪动。
此刻,连风都忘记了吹拂,鸟儿忘记了啼鸣,花儿忘记了开放,就连池中的锦鲤也忘记了游动。
幸福一点点在空气里弥漫,情意一点点在两人的周围流淌,就连呼吸也温柔而炽热,因为爱,如此让人刻骨铭心,思念,翻天覆地。
她有多少次在梦里,如此渴望他的怀抱,渴望他的呼吸在耳畔萦绕,渴望他的气息在身旁围绕。
他有多少次在在梦里呼唤她的名字,在梦里紧紧拥抱她娇柔温软的身子,感受她如兰的气息在鼻间缠绕。
这一切都不是梦。
“兰儿——”柔声呼唤,回荡在耳际,深情温柔,如情人般的呢喃,柳如兰昂起略显憔悴却难掩倾国之色的脸庞,冲萧玉露出浅淡却迷人的笑容。
即便萧玉再温雅,此刻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用力将柳如兰拥入怀中,消瘦的他此刻的力量大得几乎将柳如兰嵌入身体里。
柳如兰回抱着萧玉没有一丝赘肉的腰肢,心,被幸福溢满。
“皇嫂!”一声清脆的呼唤打断了紧紧相拥的俩个人。
穿过萧玉的肩膀,柳如兰看到笑容天真烂漫的平乐公主,还有南宫剑和陆子游,柳如兰后退一步,想退离萧玉的怀抱,萧玉却紧紧拥着她的腰肢,不给她后退的机会。
“兰儿不是皇上的妃嫔,自然不是公主殿下的皇嫂,她是草民未过门的妻子!”萧玉搂着柳如兰纤细紧致的小蛮腰,对平乐公主说道,不卑不亢,声音轻淡却坚定不移。
柳如兰注意到平乐公主娇俏美丽的脸瞬间苍白,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不由得有些愧疚,看着自己深爱的男子和别的女子如此亲密,心里怎能不难受?要平乐公主帮这个忙,实在是太难为她了。
柳如兰张了张唇,想说什么,触到萧玉转过脸来,温柔深情的目光,就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只记得迎向萧玉的目光,温柔浅笑。
“萧玉公子忘记了吗?她是皇兄最宠爱的兰妃,不是你的妻子,而你,也即将成为本宫的驸马,三日后便举行大婚,这是母后的懿旨,谁也不能违抗!”平乐公主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柳如兰却仿佛感觉到冰霜覆身,莫名的冷意从心底里蔓延到全身各处。
“草民已有婚约,恕难从命!”萧玉脸色沉了沉,温润的眸里闪过一丝冰冷,待看向柳如兰时,又恢复温柔和煦。
平乐公主听见萧玉斩钉截铁的话,脸色苍白,却仍笑着对柳如兰说,“皇嫂,你昨天答应帮我劝劝萧玉公子的,怎么今儿个什么话也不说了?”
平乐公主的话犹如晴天霹雳打在萧玉的头顶上,几乎将他打蒙了,呆呆的盯着脸色煞白的柳如兰,过了好一会才不可置信的问道,“兰儿,她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要劝我娶别人为妻,做什么劳什子驸马?我不要!”
平乐公主的脸色愈加难看,却隐忍着没发作,只是勉强笑着说,“萧玉公子,不过是做一回驸马而已,用得着那么排斥吗?本公主也算天生丽质,芳华正茂,不知有多少王公贵族想做本公主的夫婿呢……”
“那是别人的想法!与我无关!我萧玉今生今世只会爱兰儿一人,也只会娶兰儿一人!公主即便倾国倾城,美艳无双又如何?恕萧玉固执,难以听从!”萧玉不留情面的一番话,让平乐公主的脸色沉得滴水。
平乐公主见萧玉死心眼,自己的话他根本听不进去,就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柳如兰,“皇嫂……”
“不要叫兰儿皇嫂!她不是你的皇嫂!”
平乐想不到一向温润如玉的萧玉公子竟也有如此凌厉的语气,双眸中闪过一丝惊诧和慌乱,脸色更沉,挤出一丝笑容看向柳如兰,天真无邪的眸中飞过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恨。
“柳姐姐,你就帮我劝劝萧玉公子吧!不然,母后和皇兄怪罪下来……”平乐没有说下去,从柳如兰瞬间苍白的脸色,她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对柳如兰造成了影响。
“多谢公主将萧玉救出大牢!萧玉感激不尽,不过,萧玉心里只装得下兰儿一人,此生此世,也只会娶兰儿一人……”
“如果有可能,本公主不会让柳姐姐做小,平妻即可……”
“公主不明白萧玉话里的意思吗?萧玉说过,今生今世只有兰儿一个妻子,绝不纳妾!更没有什么平妻之说!公主的错爱,萧玉心领,但请恕萧玉资质愚钝,固执无情,无法从命!”
萧玉不卑不亢却斩钉截铁毫无商量余地的一番话,让平乐公主的脸色愈加阴沉,看着柳如兰,露出烂漫灿烂的笑容,明明是天真无邪的目光,柳如兰却觉得深不可测,心里涌起强烈的不安,她忽然觉得自己答应平乐公主的要求,错了!
“兰儿,我们走!”萧玉不看平乐公主一眼,拉起柳如兰的手就要离开兰苑。
“萧玉公子,要带朕的爱妃去哪里?”突如其来的阴鸷声音让萧玉停下了脚步,也让柳如兰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
“皇上,兰儿是草民未过门的妻子,并不是皇上的爱妃,这只是一个误会而已,如今已澄清,草民自然要带自己的妻子回家!”
萧玉迎风而立,毫无惧意的迎向傲御天森寒冰冷的目光,春风如情人般温柔的撩起他的长发,阳光在他俊美如玉的脸上投下明媚的阴影,他,还是那般温润如玉。
“误会?”薄凉的唇角上扬,勾出一抹阴沉的笑意,深不可测的目光扫向柳如兰,柳如兰只觉得心底一寒,不安愈加强烈。
“只是误会而已,还请皇上成全!萧玉感激不尽!”萧玉皱了皱眉,低头恭恭敬敬道。
他恭敬弯腰的姿态,看得柳如兰格外心疼,温润如他,一身傲骨,何曾低头求全?却为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低头弯腰。
而她,除了带给他一次次的伤害,又给过他什么?
“爱妃,这是误会吗?”傲御天走过来,阴寒的眼神锁住柳如兰的双眸,柳如兰正想说话,却在不经意间发现高高的宫墙上不知何时爬满了手拿弓箭的弓箭手,敏锐震惊的眼神扫向四周的高大树丛,也在树丛背后发现不少鬼鬼祟祟的身影,柳如兰心里闪过一个让她心惊肉跳的念头,她的兰苑一直在重兵监视中!
如果……
如果她说是,如果她跟着萧玉走,如果她承认萧玉是她的爱人,那么……
她不敢往下想,阳光里的萧玉一如既往的温柔宁和,看向她的目光依旧深情满溢,纯净澄澈得如同水晶一般,不含一丝杂尘。
“爱妃,告诉朕,真如萧玉公子所说,这只是误会吗?你不是朕的爱妃,而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傲御天紧紧握住柳如兰皓白的手腕,暗中用力,森寒的眼神紧锁着柳如兰,其中的威胁不言而喻。
而萧玉温柔握住柳如兰的另一只手,期待的目光落满柳如兰的全身。
怎么办?怎么办?
她怎么忍心伤他的心?可是,若不如此,她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他在她面前,被数百弓箭手射成箭靶?怎么可以?他那般温润俊美的男子,风姿翩然,飘逸洒脱,怎么可以?
“爱妃?”傲御风的语气加重,愈加森寒,眸里一片冰冷,看得柳如兰的心一片寒凉。
“兰儿——”温柔平和的语气,温润如玉的笑容,眷念痴缠的目光如丝如网般将柳如兰重重包围。
红唇上扬,绝色倾国的容颜上绽放灿如夏花的笑容,纤长柔滑的手,在萧玉惊异的目光中,轻轻从他手中抽出。
“兰儿——”即便惊诧万分,他还是舍不得大声对她,她在他的心里,一直如珠如宝般细心呵护。
“萧玉公子,本宫是皇上的妃子,请自重……”
天知道她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说完这短短的一句话?看着他的目光一点点一点点变得哀伤绝望,看着他原本欢欣期待的神情一点点一点变得悲痛欲绝不可置信,柳如兰的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礼貌而客气,可是,笑容下藏着的是汹涌的眼泪和悲凉。
他痛她亦痛,他悲她亦悲。
她要感谢自己的坚强,才让自己没有落泪没有倒下,即便是看着他在眼前伤心难过,她依然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华贵雍容的妃嫔气度,而手,一直被皇帝握着,一切看着,都那么美满。
“兰儿,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原本灿如星辰的眸里此刻一片绝望,哀伤如潮水般蔓延开来,即便如此,仍舍不得斥责她半句,甚至连埋怨也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