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畜,跪下!”
苏老太爷一声厉喝,苏浅钰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她下意识看向苏老夫人,打算借着苏老夫人的心软,狡辩一番,替自己开脱。
苏老太爷瞬间看穿了她,心里的怒火更盛。
扫了一眼地上的五娘。
“将你知道的,今日当着所有人的面,一五一十说出来!”
“是,老太爷!”
五娘俯身称是,敛了心神,将苏浅钰的种种一五一十道了出来,事无巨细。
众人听完,皆变了脸色。
苏荐仁看着面前的嫡女,嘴巴微张。
“这……这……”
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个消息对他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苏老太爷随后说出的话,更让他一颗心沉到了深渊,眸子里满是恐惧。
“今日华严寺德妃责难你,全是你咎由自取!
你一个闺阁女子,心比天高,不知所谓,三番两次和几个皇子纠缠不清,二殿下出事时,老夫拼着一切,将你从中摘了出来。”
如今倒好,你不但攀扯六殿下,还和四殿下暗中有来往,自己一心求死,老夫绝不拦着!胆子大到竟敢将苏府推入万丈深渊,就别怪老夫心狠!”
等到王贵妃,德妃皆找你索命,老夫倒要看看,你有几条命来赔?”
苏老夫人痛哭出声,恨铁不成钢。
“钰丫头,你怎么……”
怎么走上一条不归路?
凭着她的样貌,家世,本该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可惜,一切都晚了!
苏浅钰俯下身子,忍不住啜泣起来。
苏老太爷不会痛斥她一顿便完事儿。
果不其然。
苏老太爷看了一眼苏洛昔,“将除族书拿来!”
地上的苏浅钰瞬间直起腰身,泪眼看着苏老太爷,摇着头,满眼不可置信。
“祖父,不会的,您最疼爱钰儿,怎么能把钰儿逐出苏府……”
当今世道,不论男女,一旦被逐出家族,就是无根之木,身上永远烙下了除不去的烙印,连带着后代都会被人诟病,轻视。
苏洛昔拿着写好的除族书,犹如扛着千金重担,压得他直不起腰身。
跪在面前的,是同自己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妹,惩处她,跟剜他的肉有何区别。
但理智告诉他,如果不惩治,整个苏府都会被她牵连……
“钰儿,拿着,一会儿到了陛下面前,将你所知道的,悉数说出来,你放心,我会想法子帮你的,只要能活下来……”
“哥哥……”
苏浅钰瞬间打断了他,满眼不可置信。
这是自己的嫡亲兄长?!
不但给她写了除族书,还要求她去陛下面前坦诚所有!
呵,呵呵,世上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事儿吗?
苏浅钰一把揩掉了脸上的眼泪,扯过除族书,朝主位上的苏老夫人、苏老太爷磕了一个头,挣扎着站起了身。
她扫视了屋子里一圈众人,最后将目光停留在苏浅璃面上。
讥笑一笑,“我自己去,不劳贵府了!”
话末,苏浅钰转过身,一步步走了出去。
从头至尾都没有回头。
屋子里的苏老夫人捂着心口,老泪横流,对苏浅钰的冥顽不灵没有一点办法。
……
苏浅钰出了苏府,却没有进宫。
等苏浅璃发现不妥,立刻着人去寻。
找了一个时辰工夫,才在宗人府后面的巷子里寻到了她的身影。
“小姐,是否将她扣住?”
侍书请示道。
苏浅璃迟疑了一瞬,摆了摆手。
她找到苏洛昔,将苏浅钰的下落告知了他,两人急忙赶过去。
吩咐侍书唤来了陈泉。
陈泉身着官服,出得大门,发现面前的女子瞧着有些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苏浅璃从怀里取出一个玉佩,“我们要暗中看看赵王殿下,请陈大人安排一二!”
陈泉看着秦王府的牌子,心下一凛,急忙躬身应是。
“是,请随下官来!”
转过一道长长的甬道时,他回身一撇,看到面前纤弱的身影,和记忆里的那抹影子瞬间重合在一处,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苏浅璃兄妹随着陈泉进了一个普通宅院,推开柜子,露出一个黑黢黢的甬道。
几人进入,过了几息,微微看见一道亮光。
陈泉作了个噤声的手势,率先拐进了旁边一间屋子。
苏浅璃紧跟其后,走到窗边,就看见李珂翎坐在院中一棵大树下,苏浅钰被一个小官带了进来。
李珂翎看见苏浅钰,眸子扫过身侧的小官。
绿豆眼,吊梢眉,正是自己安插在宗人府的心腹吴鑫。
他心里一定,冲苏浅钰淡淡一笑,端起了手边的茶盏,丝毫没有落魄之态。
“怎么?这会子还想从本王……我身上榨一笔?苏浅钰,你也太异想天开了!”
苏浅钰对李珂翎的侮辱恍若未闻,只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李珂翎嘴里的讥笑声一顿,冷哼一声,侧首不再看她。
苏浅钰淡淡启口,声音有些沙哑。
“殿下,一切都是你唆使我做的,我识人不明,落到如此地步,一切都是咎由自取,怪不了旁人。
我只想知道,药末我一直带在身上,你如何换了药,害死了六殿下?”
李珂翎扫了一眼苏浅钰,满眼鄙视。
“呵,我为何要换药,只不过,命人在杯沿上抹了一样东西罢了!”
苏浅璃心头大惊,后退了一步,半响,低低笑了。
“原来如此!人人都称那毒药是劳什子‘花开’,西域的秘药,我可不信,听说与二婶娘病逝时很不一样!”
“那是因为……”
李珂翎看着苏浅钰,满眼戒备,朝她狠狠啐了一口。
“想套本王的话,简直异想天开!”
苏浅钰恍若未闻,屈膝朝他行了一礼,满眼哀怨。
“罢了,如今局面,殿下依旧不信我,我一直自诩天下男子都可呼之即来,可没想到却丢了自己的心……殿下保重……浅钰这就去了……
六殿下的命,浅钰来还,只愿殿下顺利脱险!”
话末,苏浅钰捂着嘴巴,转身朝外跑去,身影悲戚。
眼看就要跑出院子,身后传来一道男声,“等一下”,拉住了她的步子。
“的确是‘花开’,这可是本王下的一盘大棋其中关键的一环,那个病秧子死是死了,但却死得没有任何价值。
你瞧,赵云鹏一死,榆州大乱,若不是苏浅璃搅事儿,李琮烨早就是一堆白骨,还有榆州,甚至大安,都是我的了!”
苏浅钰转过身子,看着李珂翎。
“那你怎么会毒害二婶娘,她可是你的姨母?”
“姨母?切,有她挡着,外祖家永远看不见我和母妃,竟然还妄图劝说我放下手里的筹谋,连父皇都没有怀疑过我,她一个妇人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