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其中龌龊

蔡丽娘被挡在松鹤堂外,淋了一个时辰冷雨,才被允许回了结香苑。

她跪了不到一刻钟,消息就传遍了苏府。

各房各院明里暗里着下人前来查看。

可从始至终,三小姐苏浅玥都没有出现。

下人忍不住议论纷纷。

蔡姨娘再不堪,也是苏浅玥的亲娘,哪有看着娘亲淋雨,不来求情的。

他们哪里知道,苏浅玥被蔡嬷嬷拘在水月阁,压根儿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何事儿。

玉离阁里,苏浅璃正在书房里练字。

伺棋几步奔进来,满眼笑意。

“主子,好消息,蔡姨娘被老夫人罚跪在松鹤堂外!”

“知道了!”

苏浅璃头都没抬。

伺棋一脸疑惑,主子叮嘱她只要听到结香苑的任何消息,都要第一时间告诉她。

蔡丽娘罚跪,大快人心。

主子为何一点儿都不高兴?

她哪里知道苏浅璃此时的想法。

苏浅璃重生,第一件事儿便是给娘亲报仇雪恨。

而蔡丽娘、蔡怀仁盘踞京城几十年,在苏府、永昌侯府的势力,不是一个罚跪就能消弱的。

直到最后一笔写完,苏浅璃才放下毛笔,示意伺棋靠近。

“能看出来不同吗?”

伺棋扫一眼旁边的旧帖,又将目光移到新帖上,一个字一个字对比了半响。

只好吹头丧气道:“一模一样,奴婢实在分不出来!”

苏浅璃淡然一笑,起身朝书房外行去,“记得锁门,我们去松鹤堂!”

“松……松鹤堂?这会子雨这么大,小姐要不要等雨小了再去?”

“为蔡姨娘求情,冒着大雨前去,才心诚不是?!”苏浅璃自嘲道。

话末,苏浅璃步子不停,早已钻进了雨里。

伺棋匆忙锁了门,撑着伞追上自家小姐。

就这片刻工夫,苏浅璃还是被雨淋湿了,藕色的衣衫上留下了不少水渍。

两人到达松鹤堂院外,守在檐下的明珠远远就看见她们主仆俩只撑了一把小伞。

明珠急忙着小丫鬟进屋禀告,自己撑着伞迎了出来。

就这样,苏浅璃入了屋子,半边衣衫已经湿透了。

侯在屋外的伺棋更惨,和落汤鸡差不了多少。

苏老夫人急忙命人熬姜汤,看着她换了衣衫,这才数落起来。

“再大的事儿,不能等雨小些再来?大了大了,怎么还这么急躁?”

苏浅璃盈盈一笑,攀着苏老夫人的手臂,赖在她身侧,眼中隐有担忧。

“祖母,您别生气了好不好?您都罚过蔡姨娘了,这事儿就算了吧!”

“算了?她一个小小妾室,竟然捅出这么大篓子,一个罚跪就能了事?”

苏浅璃一脸不解,下意识看向一侧的宋嬷嬷。

苏老夫人长叹一声,“告诉她吧,她也不小了,很多事儿心里该有数了!”

“是,老夫人!”

宋嬷嬷得了吩咐,一五一十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知了苏浅璃。

宋嬷嬷说完,便发现苏浅璃微皱眉头,陷入了深思。

苏老夫人打量着苏浅璃的神色,趁机开拨她,“遇到这种事儿,阿璃要怎么处理?”

“祖母,我还不知道……只是奇怪,大姐、二姐还没有出嫁,姨娘怎么就断定祖母会允了三姐这门婚事?”

宋嬷嬷上前一步,朝苏浅璃躬身一礼。

“四小姐有所不知,这种情况先前也出现过,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忠勇侯府老夫人快不行了,那闻公子已经十七岁,如果守孝三年,届时就二十一了,再想找一个年龄相当、门当户对的小姐,那就太难了!

如果早一步定下来,即使老夫人故去,头年里婚配,也是可以的!”

苏浅璃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转而她又自说自话起来,“那闻公子文质彬彬,和三……如今倒是有些可惜,田夫人很富态,母子俩一点儿都不像,估计和闻侯爷更像一些!”

苏老夫人一听,和宋嬷嬷对视一眼,心头一惊。

忠勇侯闻涯她是见过的,身宽体胖,面黑如炭,和闻弦站在一起,没人会觉得他们是父子。

这闻弦,既不像父亲,也不像母亲,难道说这其中还有什么隐秘?

下一刻,又听见苏浅璃疑惑道:

“祖母,阿璃还有一点不明白,当日那贺老府医一进来,田夫人就失手摔了茶盏,难道他们认识?

不可能啊,从我记事起,贺老府医就在府里,而田夫人从来没有来过府上,他们怎么会认识呢?”

苏老夫人心里一沉。

的确如苏浅璃所言,田夫人和贺老府医,应该没有任何交集才对。

可当日田氏的反应,说他们不认识,她都不信。

那,只能说明,贺老府医在入贺府之前,他们有过交集。

突然,苏老夫人想起十多年前,贺老府医突然求到苏老太爷面前,想入府当府医。

贺老府医的医术不赖,在京城开了个医馆,小有名气。

可贺老府医当时态度坚决,苏老太爷念在他当年医好了苏老夫人的头痛症,便应了下来。

此后十多年,贺老府医几乎没有出过苏府。

莫不是他得罪了什么人?

苏老夫人瞬间坐直了身子,看向宋嬷嬷。

“快,唤贺小府医来,还有,别让人看见!”

宋嬷嬷看着自家主子,确定不是因为身体有恙,这才“嗳”了一声,疾步出了屋子。

不到一刻钟,宋嬷嬷就回来了。

身后跟着贺小府医贺临,神色憔悴,身上果然没有挎医箱。

苏老夫人开门见山,“你父亲走时,可留下什么话?”

贺临跪地冲苏老夫人磕了个头,这才启口。

“是,老夫人,父亲留话:如果老太爷和老夫人问起,照实说来,不能辜负苏府的大恩!”

“说吧!”苏老夫人直直盯着地上的贺小府医。

“闻三公子不是田夫人所出,而是闻侯爷外室所生!”

贺小府医一句话,将苏老夫人惊在了原地。

原来,闻侯爷当年养了外室,有了身孕后,寻贺老府医看诊。

田夫人得知后,便将那外室接回了侯府。

贺老府医便也跟着住进了侯府。

当时田夫人也有了身孕,一直让一个医婆看诊。

田氏对那外室亲如姐妹,两人形影不离,一度传为佳话。

两人一前一后生产,贺老府医为那外室接生,诞下一个男婴。

当日傍晚,那田氏也生下一个男婴。

次日,贺老府医就被请出了府。

隔了几日,他便听说那外室血崩而亡,孩子也夭折了。

闻侯爷因此消沉了好些日子。

一年后,他又被请去给闻三公子看病,待看到孩子背上的红痣时,他骇了一跳。

原来那外室所生的婴孩背上也有一颗红痣。

刚好长在魂门穴上,贺老府医接生时还唏嘘了很久。

面前一岁多的婴孩,背上的红痣,不偏不倚,也在那里。

这只能说明——

外室的孩子就是面前的闻三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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