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棘刺

苏浅璃出府的时候,秦王府已经得到了消息。

武进匆匆进了未名苑,向李琮烨躬身一礼,急道:

“启禀主子,那个叫郑奇的,昨夜遇袭,受了伤!”

李琮烨看了他一眼,冷冷出声,“查出来了?”

“是,越州赛龙舟队里出了内奸,昨夜偷袭郑奇。

奇怪的是,那个叛头叫赵三,武功比不上郑奇,郑奇却被他伤了手臂!”

“暗手查到了?”

武进心头大震,主子看问题总是一针见血,智谋无双,当今世上,他还没有遇到第二人。

他冲李琮烨躬身一揖,“正是,一个黑衣人隐在暗处,我们的人都没有发现。今早,属下又去了一趟,在黑衣人隐身的墙头上,发现了这个!”

武进说完,将手里的棘刺双手呈给了李琮烨。

“主子,这种棘刺在塞北见过,当日您重伤昏迷,属下在附近也发现过这种棘刺。

此前没有见过,当时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可没想到,这棘刺销声匿迹了几年,近日竟在京城出现了!”

主子,您定要小心,属下怀疑,此人就是当日重伤您的那个黑手!”

李琮烨接过棘刺,借着窗外投进来的晨曦,仔细观察起来。

这暗器由玄铁所制,通身黝黑,尖头锋利无比,形状若荆棘的长刺,所以取名棘刺。

当年,他率领大安军大战匈奴敌兵。

匈奴大败,仓皇逃走时,放冷箭伤了李琮烨的腿。

李琮烨哪里会放虎归山,拖着腿伤紧追不舍,在虎口关遭遇埋伏,强撑着突破重围。

一直撑到武进他们赶来,李琮烨体力不支,倒在了马下。

重伤后,他的味觉开始越来越淡,直至去年,才被诊断出中了“无觉”这种毒。

“主子,属下会加紧追查,一定将那歹人抓住,逼出解药!您这几日还是不要出府的好!”

李琮烨对武进的话不置可否,盯着手里的棘刺,眼里凌冽如冰,周身散发着骇人的震怒。

敢伤他的人,至今没有一个能活到明日!

他是例外!

“告诉二皇兄,端阳节,南湖龙舟赛,本王也会同去……”

“主子,请三思!”武进急忙出声阻止。

“下去吧!”李琮烨冷道,声音不容置疑。

“……是!”武进后退了一步,想起什么,又折身一揖。

“主子,吴泽来消息了,定州那边拿住了一个小官,还没有拷问,他就自尽了。剩下的线索也断了!”

看来,吴泽追得太紧,打草惊蛇了!

李琮烨没有说话,手一摆,武进躬身一礼,紧忙退了下去。

他脑子里飞快运转,思考着如何排兵布阵,以保证主子在南湖龙舟赛上万无一失。

……

苏浅璃匆匆去了天机阁,六子已经等候多时,就连南木通也得到消息,从永昌侯府赶了过来。

苏浅璃开门见山,询问六子原因。

六子叹了口气,才道:

“一个叫赵三的队友偷袭了他,奇怪的是,他身上除了一个刀伤,还有其他的伤口。

几个伤口都在要穴上,比绣花针粗些,功力深厚。”

郎中说,郑奇至今功力无法恢复,主要是那几处针眼似的伤口创伤太大!”

苏浅璃一听,下意识看向一侧的南木通,满眼冷凝。

“南公子有没有认识信得过的郎中,派郎中去看看,我们不方便露面。

郑公子关系到天机阁,也关系到其他人的性命,大意不得!”

“其他人?”

六子看着苏浅璃,一脸不解。

苏浅璃点了点头,将郑奇的故事合盘托出。

原来,郑奇生在越州一个普通人家,家里实在揭不开锅,只好将他送到山上拜师学艺。

学成回乡,他才知道自己家乡遭了灾荒,家人全都饿死了。

从乡亲口里得知,一个叫芸娘的妓子此前接济过他们家。

郑奇便去了楚馆,打算找芸娘报恩。

一来二去,两人情根深种,非彼此不可。

正在郑奇攒银子,打算给芸娘赎身时,越州刺史周博忍的儿子周乾见了芸娘,惊为天人,要抬她进门。

周乾约见了郑奇,两人约定,郑奇代表越州参加龙舟赛。

若是郑奇赢了,周乾便将芸娘让给他。

若是郑奇输了,芸娘就会归他周乾所有!

六子听完,张大了嘴巴,“那方帕子,就是芸娘的?”

苏浅璃点了点头,满眼沉重,“如今郑奇受伤,便无法参赛,照样会被判为输,芸娘是一个坚贞不二的女子,绝不会苟活!”

南木通“啪”的一声合上了手里的扇子,沉声道:

“放心,郎中的事儿,我来解决!”

话末,他风似的出了屋子,等苏浅璃反应过来,只看见他一角青色的衣摆。

“我也去兴义客栈守着,万一周乾那厮还有什么后手,好搭把手!”

六子说完,躬身一揖,转身出了屋子。

一时间,天机阁里只剩下苏浅璃一人。

她瞅着窗外射进来的朝阳,心情说不出的沉郁。

随着她的重生,前世的一切渐渐偏离了既定的轨道。

她心里不由得产生了一丝怀疑,她到底能不能改变那些人的命运!

两眼迷茫,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秦王李琮烨的身影,下意识寻求他帮助。

转眼想起湖风波酒楼那幕,他冷着脸先一步离开后,再也没有联系过她。

她心下一暗,转瞬打消了那个念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从消沉中缓过来,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即便如此,她也要拼上一拼!

既然重生了,就不能屈服于命运,不管是自己的,还是他们的,她都要拼尽全力,抗争一番!

思定,苏浅璃转身上楼,在书房里待了很久。

直至日落偏西,她才揉着酸痛的脖颈,放下手里的毛笔,站起了身。

苏浅璃刚出了天机阁角门,一辆熟悉的马车遥遥行来。

眼见马车越来越近,她深皱的眉头舒展了不少,顿时莞尔。

只见马车车辕上坐着伺棋,看见自家小姐,两眼一亮,急忙挥动着手臂。

出府后,伺棋被主子留在了茶馆,她左等右等,不见小姐回来,这才急忙赶了过来。

与苏浅璃还有几步远的距离,伺棋就着急忙慌跳下了马车。

“小姐,您等急了吧,我们这就回府……”

“不急,先去湖风波酒楼一趟!”

“啊……哦!”

伺棋将苏浅璃扶上马车,马车掉了个头,径直向南湖奔去。

傍晚时分,夕阳撒在湖面上,好似金子被揉碎,撒满了水面,说不出的璀璨。

湖面上停了一两支龙舟,正在训练,吸引了不少百姓围观,场面热烈。

苏浅璃却无心欣赏,径直入了酒楼。

只见大厅正中的幕板上,密密麻麻贴满了红纸条。

岳州那一栏下方几乎没有了位置,苏浅璃拿着写好的纸条却走向越州那一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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