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
黔川,甘林河。
“叶骁,你慢点儿。”
“你应该叫我东家!”
“嗨,叶骁,你是装上瘾了是吧,这一路上,又是让我端茶,又是让我送水的,还真把我当丫头使唤了?”
“不是把你当丫头,你就是个丫头。”
叶骁穿着一身员外服,笑望着对面气鼓鼓的越沅沅。
“我说,小子,你让这丫头假扮你的贴身婢女,我没意见,可你为什么要让为师我替你赶马车呢?
就不能给我安排个管家的身份,在车里舒舒服服的坐着?”
“驾~”
“驾驾~”
正当黑皮和尚满嘴抱怨之际,一群军汉快马从叶骁他们的马车旁边疾驰而过。
“这都第几波了?”
“第五波!”
“黔川这些当兵的,一个个,全都朝着镇南王府的方向赶。”
叶骁眯着眼,似乎在思考什么。
“这有啥要奇怪的?我可听说这位镇南王,中年得子,宝贝的紧,如今南疆各路军官校尉,纷纷呈递贺礼,无非也是奔个前程。
别说是这些军官小校,就连不少驻守南疆的大奖,也纷纷带着贺礼赶往镇南王府。”
闻言,越沅沅不由好奇道。
“他不是有春夏秋冬四个老婆吗?据说,还有一大堆小妾,怎么会这么大年纪了才有儿子?”
听到越沅沅的询问,黑皮和尚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所以说,你们这些小娃娃不懂呢?
春夏秋冬四位王妃,分别来自南疆四大土司家族。
背后牵扯的均是这些土司家族的利益。
若是她们先得子。
那便是镇南王世子。
日后要继承镇南王王位的。
换做任何一家土司家族,都不愿意这么大的筹码,落到对方手中。”
“难道这些土司家族,彼此还有对立不成?”
叶骁这一问,算是问到点子上了。
“四大土司在南疆势力盘根错节,最早可追述到千年前,比镇南王府的历史还早,一千多年的恩怨呐。
怎么可能是说化解,就能化解得了的?”
“所以……这子嗣……”
“没错,彼此互相出手,光是一个秋妃,十年间,就流产了三次,这里面有其它三大土司部落的手笔,也有镇南王自己的。”
“咦?这话我就听不懂了!”
越沅沅双眼一瞪,四大土司部落互掐干架,她能理解。
“镇南王为什么也要对自己的子嗣下手呢?”
倒是叶骁似乎明白了点儿什么。
“他不是在对自己的子嗣下手,他是在对镇南王世袭的权位下手。”
“嘿嘿,还是你小子明白。”
黑皮和尚指了指叶骁的鼻子。
“镇南王的大权,还有他手里的30万铁骑,决不能落入四大土司部落手中,所以历代镇南王世子,都是诞于四大王妃之下的侧妃当中。
包括当代镇南王也不例外。”
镇南王在南疆经营百年。
原有的30万铁骑恐怕早就发展壮大。
不知道了何等地步。
这么大一股势力。
必须牢牢攥在镇南王府自己的手里。
“可是,有一点我不明白,师傅你刚才说,历代镇南王都是侧妃所生,难道四大土司部落就这般视若无睹?”
听到叶骁的这个询问,黑皮和尚晃了晃手里的马鞭:“当然不是,他们也会对镇南王的侧妃下手,但凡事总有个把例外。
比如,这次镇南王的世子,就是出生百天之后,四大土司部落才收到消息。
想来,应该是镇南王有意为之。”
“难怪这么大把年纪,才有了第一个儿子。”
越沅沅一脸了然的点了点头。
倒是叶骁从中察觉到一丝弦外的话音。
“师傅,这四大土司部落,莫非早已跟镇南王府达成了某种默契?即便春夏秋冬四位正妃无一所出,也不会影响他们在南疆当中的利益。
又或者说,这种联姻本就是一种政治上的捆绑。”
“嘿嘿,对喽,哪怕她们不生孩子,跟镇南王府的关系,也是死死绑定的,所以这么多年,哪怕四大土司部落知道,四位正妃生不出孩子,也会继续跟历任镇南王府保持联姻。
只要有这种联姻的关系存在。
他们跟镇南王府,乃至整个南疆的利益关系就是死死绑定的。
至于能不能生出儿子继承世子之位?
那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又是一个斗而不破的关系。”
叶骁摇头一笑,从兜里掏出几颗花生米吃了起来。
这一路上,他通过黑皮和尚,基本已经把镇南王府的底子摸干净了。
“师傅,你说,你把镇南王府调查的这么清楚,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东西在镇南王府里边儿,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进去?
所以,你卖我不是最近刚有的心思,而是从一开始就……”
“小子,你这可就是在污蔑为师我了,为师那时候怎么知道,你一个小小的刽子手,能混到如今这个地步?”
原本,黑皮和尚是没有任何一丝丝机会,混进镇南王府的。
但是,叶骁掌控了平康府的铜矿之后,给了黑皮和尚这个机会。
于是才有了叶骁前往南疆的一幕。
“我觉得没啥,你整天算计别人,现在被人算计了,也算是老天开眼,赏罚分明。”
见越沅沅在一旁帮嘴,黑皮和尚立马给那丫头竖了个大拇指。
南疆啊!
黑皮和尚期待了多少年。
终于等到这么个机会。
“这一次,决不能再错过了。”
到了傍晚时分。
叶骁他们在路边的客栈歇息下来。
“小二,上好的黄豆,麦麸,务必把我们的马给喂好了。”
“好嘞!”
把马匹交给客栈小二。
叶骁刚一推门进入客栈。
顿时见到白天那几波军汉全都坐在客栈里面,喝酒吃肉。
他们一边喝,一边还不忘嘴里抱怨着。
“他奶奶的,早不塌,晚不塌,偏偏这个时候塌,这不是给咱们兄弟找晦气吗?”
“你快别说了,谁能想到,一晚上的雨就能把管道给下塌了,这事儿要怪,你只能怪老天爷。”
“管道塌了,耽搁几日倒也无妨,只是……”
一想到要献给镇南王的礼物,在场的军官校尉届时一阵沉默。
叶骁跟黑皮和尚互望一眼。
难怪刚才他们让小儿上马料的时候,对方笑的那么开心。
合着是前面的官道塌了,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