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南希尧不同。
樊弓是个虎背熊腰的黝黑汉子。
浑身上下尽是伤疤。
就连右边的眼角,跟左边的脸上,都各有两道大大的刀疤。
整个人看上去好不吓人。
望着骑马上前的南希尧,樊弓一脸默不作声。
他虽然跟牛犇因为兵马的事情生了疙瘩。
但他同样看南希尧不爽。
这丫就是个滑头,又不好事儿就挤破脑袋的往前冲,一旦有了难事儿,立马龟缩不前,毫无半点武人血性。
他这个协军校尉,一半都是捡便宜捡来的。
相比之下,樊弓这个协军校尉的官职,完全就是靠他一刀一枪拼来的,就跟他身上的伤疤一样。
若非他骁勇善战,牛犇也不会成为他手下的兵。
“樊弓老哥,咱们好歹也是一同在这平康府内主管六县的防务,低头不见,抬头见,就算你心中对我有什么意见。
毕竟,咱们今天是来一同庆贺牛老弟的升迁宴,总不能黑这张脸,让宴会的主人难看吧?”
南希尧故意把“牛老弟”三个字的音加重。
樊弓虽然是个直肠子,但也不至于看不出南希尧心里的这些小九九。
“屁话这么多,也不知道你每天吃多少屎!”
樊弓就是这样,有什么事情,直来直去。
就连怼人这种事情,都是直的让人难以招架。
若换了往日,樊弓这样怼南希尧,南希尧早就忍不住跟樊弓拉开架势开干了。
可是今天,南希尧只是面皮微微一颤,挤出一抹微笑。
“樊弓老哥心里有火,我知道,你那协军校尉的军职,全靠你这一身伤疤换来,就说新帝登基这十来年吧。
隔壁几个州府,爆发了多少暴乱?
咱们府里每次派兵出征,不都是樊弓老哥儿您带队吗?
拼死拼活,多少次死里逃生,最终才换了这协军校尉的身份。
我看着都觉得心疼。”
南希尧说到这里,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你再看看人家牛老弟,傍上大腿一朝腾飞,转眼就追上了你我,这速度,就连我都望尘莫及啊。
对了,我听说,他还从你手里划走了1400人的兵马?
哎,这人做的啊,真是太不厚道了。”
眼瞅着,樊弓脸色越憋越难看,南希尧提前一拉缰绳,骑马进入了河清县。
他这波并非是来跟樊弓打招呼。
而是来故意拉仇恨。
“一个脾气臭的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一个抱了大腿,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等着吧,我今天倒要看看,他们俩在这宴会上如何收场。”
就这样,南希尧,樊弓,二人带着心腹一前一后来到牛犇设宴的地点。
“南校尉,樊……校尉,里面请!”
见到樊弓,牛犇脸色明显有些不太自然。
“哼。”
樊弓哼了一声,直接进去。
倒是南希尧一脸故作安慰的说道:“牛老弟升迁是大喜事儿,你看这樊弓,不知道的还是以为来报丧。
牛老弟,大人大量。
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不会,不会,两位肯来,已经是给足了我牛犇面子。”
牛犇表面微笑,内心冷哼。
对于樊弓直来直去的脾气,牛犇自然是清楚的。
倒是这南希尧。
一脸阴阳的模样。
让牛犇看了心里直犯恶心。
“要不是义父有令,我现在就让人剁了你的狗头。”
强忍着心中的不适,牛犇一脸微笑把南希尧引入大厅当中。
为了今天晚上的宴会,牛犇让酒楼老板把无关人员全都提前清场了。
不仅如此,他还让人在大厅里把桌子摆做两排。
中间留了一大片空地,铺上毯子,准备歌舞助兴。
眼瞅着,正主已经入场,牛犇让人把樊弓跟南希尧带来的军头儿们也全部引入席间。
很快,阵阵轻快的歌舞声,就在场内响起。
一队队身材妖娆的舞姬步入宴会中央,踏着周围响起的乐声,舞动起阵阵优美的舞姿。
牛犇坐在晚宴正上方,不时朝着两边敬酒。
南希尧怀了看戏的心思,自然逢场作戏,吃吃喝喝。
倒是樊弓这边一直喝着闷酒。
就连带他身后的军头们,一个个也吃的不是很开心。
其中有两个千户,当初跟牛犇还是同僚。
那一脸老难受的模样,看的南希尧心里一阵舒坦。
“让你这小娘皮都下去,跳来跳去,看的人眼晕。”终于,再也忍不住的樊弓,拍着桌子说道。
一看好戏上场,南希尧立马来了兴致。
“既然樊校尉不喜欢歌舞,那咱们就不看歌舞了。”牛犇挥了挥手,让跳舞的女子先行下去。
“你叫我樊校尉?”樊弓双眼微微一眯。
这已经是牛犇今日第二次这样称呼樊弓。
“以往,你可不是这么称呼我的!”
听到樊弓质问的话音,牛犇眼神颤动了两下。
他跟樊弓的关系,说起来有些复杂。
既是上下级,又是战场上生死与共的兄弟。
以往牛犇称呼樊弓,都是“樊大哥”。
这也是樊弓心里不爽的原因。
“樊大哥,我……”
“好了,把不用说了,我近日来,就想问你一句,你忘了当初咱们当初在战场上一起立下的誓言了?”
其实,樊弓心里真正的疙瘩,并不是牛犇分走了他手里的兵马,也不是樊弓快速升迁。
而是他用这样的方式升迁。
“战场上的兄弟,咱们死了多少,才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你当初在战场上,怎么发誓的,咱们每一步的军功,都要对得起自己死去的兄弟。
若是跟那南希尧一般投机取巧,如何对得起那些死在战场上的兄弟!”
“樊弓老哥,你这就不对了,你们吵归吵,扯我做什么?”
南希尧素日里最看不惯的就是樊弓这股清高的劲儿。
不过今天好了。
他手底下的人不仅抱大腿升迁。
还跟樊弓平起平坐?
这天赐的热闹。
不看白不看。
坐在樊弓身后的那些军头,千户,一个个也是质问般的盯向牛犇。
他们都是一个战场上走下来的生死弟兄。
类似的誓言,他们都曾对着战友的枯骨立下。
可是今天,他们当中居然出了一个叛徒?
这让他们怎么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