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川督道史,这可是锦州城用于监督各州府军政专门设立的监管衙门。”
就算叶骁跟平康府里的关系不一般,可是,州府里的官老爷们难道肯为了叶骁得罪眼前这位西川督道史大人?
正当孙承光心中犹豫之际,他忽而看到身后走来的叶骁。
那一脸镇定,淡然的模样。
孙承光的瞳子瞬间一缩。
怎么回事?
为何叶骁的神情如何镇定?
难不成,面对这位西川督道史大人,叶骁的心中还有什么更大的依仗不成?
孙承光虽然刚刚进入官场不久,但作为一名士族,他从小接触到的圈子绝非普通人可比,虽然他这个没落的士族,在那个圈子里只有被嘲讽,挨人白眼的命,但是,这种刻在骨子里的见识跟思考问题的方式,却要远超大多数人。
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叶骁已经来到西川督道史的面前。
“叶骁,这怎么回事?督道史大人说,咱们县衙抓了他的兵?”西川督道史都亲自找上门来了,这种事绝不会是无风起浪。
单知县显然不想抗下这个雷。
别看他每天就是在西堂御花为乐,一副不问世事的模样。
真遇到事情?
他溜得比谁都快!
叶骁又岂会不明白单知县的心思?
“县衙里今天早上是抓了十几个冒充军汉抢人商铺的匪徒,但这些人,绝不会是督道史大人手下的兵。”
“放肆,是不是我的人,我自己不清楚吗?”
西川督道史眉头一皱,身边军汉纷纷朝着叶骁围了过来。
“督道史大人别着急,还请听我把话说完,我之所以说他们不可能是督道史手下的兵,是因为他们已经招供画押,承认自己强抢商铺。
若他们只是一群匪徒,强抢商铺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可若他们是大人手下的兵?
指示军士抢劫民宅商铺?
这可是犯了大雍律例的。
当斩!”
叶骁气势分毫不让。
丝毫没有被眼前这位西川督道史吓住的样子。
这下,西川督道史的眉头彻底皱了起来。
指使军汉抢劫商铺,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儿。
别说是他这样的锦州官员,就算是县衙里的县官,都没少做过这种事儿。
但是这种事情做了是一回事,被人当众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最重要的是,就在叶骁与西川督道史争执之际,县衙门口不知打哪儿来了一群人。
这些人里有老有少,有乞丐,有商户,更有不少贩夫走卒。
一个个吃瓜似的纷纷朝着县衙里面看去。
“督道史大人,你当真确定,这群强抢民宅,商铺的匪寇,是你手底下的兵?”
眼瞅着,叶骁再次发难,单知县当真是惊出一身冷汗。
虽然他从一开始就准备甩锅。
但是没想到叶骁居然这么刚。
那可是西川督道史啊。
同样惊出一身冷汗的还有一旁的孙承光。
不过,这丫心惊之余,同样又有几分庆幸。
“还好我刚才没有及时表态!”
这叶骁敢如此硬钢西川督道史,背后后台肯定不一般,这要是得罪了他,只怕还不等西川督道史发难,叶骁就已经先一步解决他孙承光了。
“督道史大人,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叶典史刚才也说了,他抓的并非督道史的兵,而是一群假扮军汉,强抢民宅商铺的匪寇。”
孙承光这话说得也算非常有水平。
一方面,给了西川督道史台阶。
另一方面,也为叶骁做了开脱。
两边都不得罪。
唯独“傻白甜”一样的单知县,站在原地,完全不知该如何做。
“天爷啊,这叶骁究竟怎么搞的,居然敢跟督道史叫板?我小小一个七品知县,如何能抗住四品大员的官威,这叶骁也是不识抬举。
他直接认下这个错,吃一顿罚不就好了吗?
干嘛偏偏要把事情闹大呢?”
对与单知县而言,叶骁就是一个用了顺手的心腹,一旦有了危险,随时可以抛弃。
只可惜,他低估了这个“心腹”的实力。
更不可能像孙承光那样,早早领会过叶骁的能力。
“好,好,好,你,果然有种!”
西川督道史双眼狠狠一眯。
他自然不可能当众承认这种事情。
即便这件事他真的做过。
“本官手底下的确走丢了几个军汉,听说县衙今天抓了人,所以特地来核对一下,不过既然你们县衙里抓的是一群强抢民宅的匪寇,那自然不可能是我手底下走丢的兵。”
西川督道史这边话音刚落,他忽而回转身来。
“不过,本官作为西川督道史,有督道之权,前阵子集峡关被山匪攻破,圣上龙颜大怒,我这次来平康府,也是为了调查平康府内山匪作乱一事。
既然状元县发生匪寇抢人商铺的事情,不如就将此案移交到我的手里好了。”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西川督道史自然不可能堂而皇之,以麾下军士丢失的问题向叶骁发难。
但不管怎么说,派出去的是他的人。
这些人终归要找个名义保回来。
大不了等到提审的时候,到城外找十几个流民杀了充数就是。
“是,是啊,叶骁,赶快把那些匪寇从牢里放出来,交给督道史大人。”
单知县此刻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尽快送走眼前这尊大神。
可惜,面对单知县催促的话音,叶骁却始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知县大人,不是我不听,而是听不了,那几个匪寇,已经死在牢里了。”
“什么?他们死了?”
单知县面色大变。
虽然他没有孙承光这么会变通。
但是,他心里清楚,如果叶骁抓的不是西川督道史的人,对方根本不会这么大张旗鼓杀到县衙里来。
可是如今,当着西川督道史的面,叶骁居然说把人杀了?
“你,你真杀了?”
不光是单知县,孙承光也是一脸惊讶站在旁边。
“几个作乱的匪寇,审讯的时候嘴太紧了,用刑的兄弟失了力道,打死了。”
“都,都死了?”
“都死了!”
听到这里,单知县啪叽一声坐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