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终究是……逃不过。”许敬强装镇定,表情不曾有变化,但,那股由沈齐正悄然覆过来的沉重灵压早已让他喘息艰难,他背部的冷汗也已偷偷地将衣衫打湿。
“前辈明鉴,小子不过区区御灵境,不论实力又怎敢……”忍着巨大的压力,许敬面带惋惜极度真诚恐惧之色说道,“贵少主的陨落实非小子所为,只是……意外罢了,对此,小子也深感惋惜和……抱歉。”
“哼,你的意思是我阁长老亲眼所见的事实是捏造的?”沈齐正眸中顿时绽出一抹危险诡光。
“哼!”沈齐正欲将更强的灵压覆压,余药则是发出一声冷哼,直接将其灵压震散,“老家伙你什么意思?这小子是我看上的徒弟你还想当着我面将他斩杀么?而且……呵呵,要脸不要,堂堂一个通幽境却想着对一小辈动手?我看你是越老越不要脸了……不过倒也不稀奇,毕竟你这不要脸的毛病这么些年来一点儿没变。”
“你的徒弟?我可不曾听说你余药几时收了个徒弟。”余药一通硬气怼人之语下来沈齐正却好像并不气,反倒有些微笑意斜起。
“老夫想几时收徒便几时收徒,什么时候需要你通知你了?”余药气势丝毫不弱。
许敬忽然觉得……这老头子也蛮不错的。
“走吧小子,跟你师傅回学宫,瞎乱跑个什么劲儿。”余药忽将目光放到了许敬身上。
“啊……?”这一句来得有些突兀,许敬不禁有些猝手不及的感觉。
“余药,你未免太心急了一些吧,”余药的声音刚刚落下,沈齐正便接过了话,“此子尚与我阁少主陨落一事有着极大干系,应当由我暂带回阁内,而后将此事调差清楚。”
“呵呵呵,”在这时,一旁迟迟不言语的常平呵呵笑道,“两位老友,既然你们存在矛盾,不如且让这位小友同老朽回我七星剑宗,如此也免伤了你们之间的和气。许敬小友,老朽常平,乃是商域七星剑宗的执剑长老,不知你可愿同我一行?”
“剑师,我与这老家伙的的拌嘴也不是头一回了,可不碍事啊。”许敬刚张口尚未回话余药的声音便再一次响起。
“小子,如你所说你或许遭到诬陷并未斩我阁少主,但事未明了,且随我回黄泉阁,我必定在此事上给你一个交代。”沈齐正之话七分胁迫三分善诱。
许敬:“……”
直至此时,余药、常平、沈齐正这三个顶级势力的超级强者,虽然他们面容上仍旧挂着淡淡笑意,可他们彼此间的气氛却是有了些许微妙变化,隐隐地夹杂着一缕针锋相对的气息。
“唉……好容易发现了一位天妒之才打算将他收入我门下,将来或可助我宗门成就顶级势力,可如今看来……是没戏咯。”
众多临幽境不免面面相觑,彼此间传音颇多。
“谁说不是呢,我‘无常剑宗’几千年来都没有惊世天才出现,整个宗门一直被七星剑宗压着,若此子可入我宗必会倾全宗资源助其修炼,届时……”
“嘿,百川学宫、七星剑宗、黄泉阁这可是三大顶级势力,如今算是他们三大势力之间的对天才的争夺战,谁敢插手?”
“哈哈哈……实是未曾想到,这冥都阴城死气寥寥今日竟会有众多前辈齐聚!”
许敬迟疑,余药、常平及沈齐正三人沉默的刹那,众人上空有一道爽朗笑声响起,随即,一阵劲风自虚空席卷,形成一道可怖风旋。
此风旋出现的瞬间便消失,而后,众人只看到如有三道闪电掠过,余药等人的身旁便出现了三个人影。
三位大能,其中两个是老者,临幽初期的实力,为首者是一位星目剑眉的俊秀青年,其样貌虽是青年,可修为却在恐怖的临幽境巅峰,而方才的那道声音也便是出自他口。
“那是……”这三人刚一现身,场中众大能纷纷侧目,顿生些微哗然议论,“登风门主首徒林彧……这可是了不得的天才啊,年仅三十便是踏入了临幽后期,两年前闭关,如今竟突破到了临幽巅峰?”
“可不稀奇,据说他当年突破临幽境时所引来的天罚威势也是相当可怕的……唉,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的这些老家伙可是远自愧不如啊。”
“又是三位大能……”许敬实在不知该有何感想了,他是完全没有料到自己不过突破御灵后期而已,怎么引来的天罚惊动了这一帮高手?
这一下子他可不仅仅是承受着众人自然释放的巨大威压,想来以后要低调做事也是有些不能了……除非不碰到这一大帮的老家伙,或者,他们不将许敬的境况样貌到处传。
“在下登风门林彧,见过剑师、余长老、齐正长老、诸位前辈。”这位初到此的青年并没有恃才放旷,而是微微拱手一礼。
众人轻笑着点头以回礼,毕竟一个有着大背景和已然成长了的大能谁也不会小觑。
“原来是林彧贤侄啊,怎么你也愿意凑一凑这热闹?”余药眯眸而笑,招呼道。
“不敢,只不过方才的天罚实在震撼,这才特意追寻至此,想着一睹少年英才。”如此说着,林彧已然转身向许敬望去,打量了一番其脸上不免生出赞许之意,“在下登风门林彧,不知道友名讳。”
“不敢妄论名讳,”林彧礼数端正许敬更不会无礼,他仍旧躬身,然后拱手行礼:“小子许敬,见过林彧前辈。”
尼玛……
百川学宫、七星剑宗、黄泉阁,现在又算上这个登风门……商域五大顶尖势力已经出现了四个……四个代表着身后超级势力的超级强者出现在这儿,出现在爷的面前!?
为点啥?到底为点啥??
就因为小爷方才突破引来的天罚!?
别闹啊祖宗们……可不是什么天资决绝之辈,小爷我资质平平甚至在此前还是废物一个,根本不值得你们亲自过来招揽的好么……
许敬此时心底是没有太多计策逃离的……也或者说哪怕他嘴皮子再能耍、再能忽悠也难以将眼前局面应付过去。一大帮强得可怕的大能,放眼整个商域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亲自现身,招揽之意已是再明显不过,他若是单独面对一两个宗门势力的招揽也许能推脱过去,可如此之多的……
不论他接受这顶尖的四大势力中的哪一个都会被其余势力所敌视,虽说他就此能得一方宗门强者的庇护,可难保什么时候不会被这些大能当做未来威胁给偷偷地联合除掉……毕竟每一个宗门势力间或明或暗、或多或少都会存在着争斗。
而且,若他真选择了一方势力加入……就算他以后能应付某些强者的暗杀,可他也就失去了自由,真正地要被宗门所束缚……他是极不愿如此的,否则之前便加入了百川学宫。
但,若是全都拒绝……呵呵,即便是说辞再怎么的委婉也改变不了众强者对他刻下狂肆、不识抬举的印象,闹不好他要被当场斩灭……嗯,虽然这些强者顾及颜面不太可能会当即下杀手,可终究是树敌太多。
“难办啊……实在难办啊啊……”
许敬沉重地叹息,幽怨至极。别看现在局面平静,似乎每一位大能都乐呵呵的没有冲突,可底下却是蕴藏着汹涌的危机,要完美应付下来着实烧脑……也许,是毫无思绪。
“想必小友也是明白我等之意,不知……小友做何看法,我七星剑宗号称商域第一剑修宗门且有近万年的底蕴。”
“许小子,百川学宫的传承可有上万年,此间不知培育出了多少区域霸主,都是能镇压一方的存在。”
在许敬心念急转间常平与余药先后开口,他们话中劝说之意愈发明显。
“小子先行谢过几位前辈的赏识……”许敬稍稍躬身垂首,客套之语先一步放出,他脑子飞转,正犹豫着究竟是否拒绝时,他的身后,毫无征兆地现出一道危险之芒。
锵!!
一声剑鸣震耳,一道剑光似虹,斩破黑夜,携极端慑人凌威急斩而来……其速度之快如若闪电,其威势之强如有万千刀刃覆压!
这道突如其来的剑光眨眼间便从数百丈外横斩而至,直逼许敬后背!
许敬目光骤凛,觉察到危险袭来的下一刹已是做出了反应……他猛然转身,冰系玄气狂涌,瞬间凝聚成一道厚实冰墙。
砰……轰!!
冰墙顷刻破碎,剑气也瞬间湮灭,绽放的力量余波化作风暴肆虐,但,三尺开外的余药等几位大能一动不动,仅释放一缕极弱的玄气便将之彻底湮灭!
许敬凝视前方,眉头渐沉:“谁?”
“好弟弟,你这是不记得我的气息了么?实在令我失望。”一声略带肃杀意的声音回荡,下一秒,一抹白色自远处的昏沉中出现。
这抹白色是一道人影……一个身着白衣,手中提一柄血色长剑的青年。
此青年三两个瞬身移位只在呼吸间便是到了许敬身前十多米处。
清晰青年样貌,许敬双瞳微微收缩,不免透出讶异:“堂哥?”
许敬的堂哥只有一位,那便是许元。
不过,看着眼前的这样貌并不陌生但身体上下却散发着陌生的阴冷与血煞之气的许元,许敬无疑是倍感疑惑和惊讶的……因为,除却许元身上散发的气息让他感到陌生外,他那双绽放着阴寒芒光的眼睛,周身释放着的极端冷冽的气势都让他陌生,而且,还给他一种莫名的危险感。
不过,与许敬的心生的感觉不同,七星剑宗被尊为“剑师”的常平看到许元时双眸几乎折射出疯狂,以及灿灿精芒……此刻,执剑而傲立的许元俨然一柄绝世利剑,一柄傲世无双的利剑!!
历来被尊为天才的林彧也是半眯眸,他审视着许元,脸上透出的神色是一种别样的赞许,他好像一眼看出此青年的玄道资质也是极佳……甚至,隐隐在许敬之上。
“无双的剑势……”余药瞳眸中闪过一抹异芒,他也吃惊于许元身上释放的气势,那似乎是一种共鸣天地、凌然傲世的气势。
同样,在场的几乎所有大能都瞬间被许元身上释放的那股气势和他身上潜藏的资质所吸引。
“小小年纪却能领悟如此剑势且有极其娴熟之意……若能彻底成长,未来必成‘剑宗’!”那一位无常剑宗的大能忍不住发出如此慨叹。
玄者修炼无可避免的便是战斗,生死血战一生要么历经无数,要么一战败亡,主宰玄者生死固然是玄力强弱,但,玄器往往能予人更强战力,因而,玄者修玄基本会选择一种武器精修,或是斧、或是矛、或是剑、刀、枪……百般兵器。
其中剑修最多,只是放眼整个商域的修剑玄者便不计其数,然而,万千剑修中能被尊称为“剑师”者寥寥无几,而能被尊为“剑宗”者横跨数域也是屈指可数,更不要说是用剑之神人的“剑仙”、“剑神”了……那是整个真灵世界都不曾出现过的存在。
可想而知“剑宗”是多么高的一个评价,但,如此评价在这名无常剑宗的大能口中说出时他身旁的另一名修剑高手却没有反驳,显然,他也有如此判断。
“嗯……?”许敬眼瞳微微一斜,好像是觉察到了身后众大能的反应……心念稍稍一转,他脸上缓缓倾起了一丝隐晦的笑意,“或许……”
“各位,在下许元,与我堂弟有些事要处理,还望先行远离行个方便。”许元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淡和些许强硬……哪怕是明知面对的是诸多大能。
“呵呵,好一个许元……”沈齐正先开口,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不过其带诡光的双瞳掠过一瞬芒光更显狡诈,“也罢,你们兄弟间既有要事处理,那我便不做干预。”
说罢,沈齐正脚尖轻点地面瞬间退至百丈高空,略带戏谑地看着地面情况,没有丝毫离去之意,似乎……在静待某一出好戏的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