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首词,还能翻天不成?
方琥皱起眉头,向着一旁的周剑扬了扬下巴。
“周公子,先前苏大人对你的诗词,评判不佳。”
“那现在就由你来评价评价,苏大人的诗词!”
他咧嘴一笑,给了周剑一个机会。
就算苏扬的这首诗词还算得上不错,也不可能绝对找不到疏漏。
先前苏扬写得那么快,说不定还会有什么错字!
由周剑这些淮州城里的才子佳人评判一番,自然能够将苏扬的诗词,贬低得一文不值!
苏扬是离开了。
但其留下的这首诗词,已经足以让他将苏扬的大宋诗魁声誉,毁于一旦了!
然而,听道方琥的话,那周剑身形却不由颤了颤。
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向方琥,脸色骤然苍白下来。
可是,方琥充满笑意的目光正盯着他,似乎就等着他上前贬低苏扬的这首诗词了。
他只好迟疑着迈步上前。
注意到四周众人投来的目光,他却莫名感觉喉咙一阵干涩,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首《苏幕遮》,何其惊艳?
在第一眼看到苏扬的诗词之后,他心中便下意识怀着不忿,想要自这首词作之中,寻找出纰漏。
可他越是品读,却越是心惊!
这首词,字里行间,皆文采斐然!
比他先前的那首诗词,超出了不知多少倍!
他……如何能够评判?
想到此,周剑的额头都不由渗出一抹汗水,喉咙愈发干涩。
若他真要是开口评判,稍有贬低之意。
那恐怕今日的事情,一旦传扬出去,他势必要沦为天下读书人的笑柄!
声誉尽毁!
“周公子?”
见周剑半晌不曾出声,方琥不由疑惑地提醒一声。
现在苏扬已经离去,这么好的机会,周剑还不开口,愣着干嘛?
周剑下意识咽了口唾沫,脸上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神色。
无奈地向着方琥拱了拱手。
不贬低赵铮的诗词,他自然是拂了方琥的面子。
可若有所贬低,那他今后的一切,就毁于一旦了!
“回禀方公子……”
周剑的语气,有些有气无力。
“苏大人的这首诗词,小人……小人……”
他愈发由于,支支吾吾。
嗯?
见此,方琥眉头一皱,有些不悦。
这周剑怎么这般废物?
这么好的机会,都不会用?
但随即,他便听到方琥的声音响起。
“小人何德何能,能够对苏大人的这首诗词,作出评判?”
“小人……远远不如!”
周剑低着脑袋,豆大的汗珠自他的下巴滴落而下。
身上的力气,仿佛已经彻底被抽干了一般!
闻言,方琥双眼顿时一怔,心中升腾起一股怒气!
废物!
他让周剑出面,是要让其贬低苏扬的。
可周剑反倒将苏扬夸赞了一番!
这是要跟他对着干吗?
他忿忿瞪了周剑一眼,又向着其他人看去。
然而,他又接连叫了几人。
那几人的反应,竟然与周剑出奇的一致!
这下子,方琥彻底愣住了。
这些人,都是废物吗?
往日这些人在淮州城里,哪一个不是自诩风流?
现在竟连区区一首词作,都不敢贬低!
可那被方琥叫出名字的几人,却都低着头,讷讷不语。
是让方琥失望,还是就此身败名裂。
如何选择,他们极为清楚!
四周其他的才子佳人们,也都沉默无声。
看着苏扬所留下的那首《苏幕遮》,目光中充斥着浓浓的惊动。
难怪苏扬对他们的诗词,那般不屑一顾。
只凭着一首词,便足以轻易地胜过他们。
大宋诗魁,名副其实!
人群中,淮州第一才女李涟漪凝望着那张被仆从高举起的宣纸。
嘴角逐渐浮现出一抹苦笑。
先前她还对苏扬的表现,尤为失望。
甚至对苏扬有些出言不逊。
可如今看来,她的做法,何等可笑!
在苏扬随意写就的这首词作面前,她心中只有自愧不如。
难怪,苏扬训诫他们,读书,是为自己读的,万不可以此争名夺利!
她的心中,难以抑制地升腾起一股悔意。
不远处,杜芸儿深吸一口长气,双手不自觉捏紧。
这首《苏幕遮》,她曾读过。
先前在淮州城外之时,苏扬为她娘亲开出的那张药方的另一面,分明就记载着这首词作。
这必是苏扬有感而发!
当真不愧是大宋诗魁。
其才能,岂是此地所有的才子佳人,所能相比?
这时,一阵笑声传来。
霍询已然送走苏扬一行人,回到了园中。
他轻笑着询问:“诸位小友,可曾见过苏大人的诗词?”
只是,他的询问声落下,却注意到,四周众人一片沉默。
就连方琥,此时也都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他不由有些疑惑,向着那张被仆从高举起的宣纸上看去。
渐渐的,他的神色凝重了起来。
眼神中更是流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深邃。
这苏扬,当真不能以寻常年轻人来看待。
难怪能够在京城中,搅动一番风雨!
他收敛心绪,向着园外苏扬离去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
目光幽幽,不知在想些什么。
……
苏扬自宴席离开之时,天色已晚。
他并未再闲逛,一路赶回驿馆之中。
刚一走下马车,顾世清便探头探脑地凑了过来,按捺不住地询问。
“苏太医,你离去之时的那首诗词,到底写了什么?”
先前苏扬写得太快,他都没来得及仔细去看。
苏扬轻笑着摇了摇头,只是随口回应一声:“估计明日,你就能得知了!”
未再多做解释。
转而思量着今日霍询邀请他赴宴的目的。
这场宴席的参与者,皆是淮州城中的富商。
只凭这次的见闻,他就能看得出来。
方瀚海在淮州城中的影响力,究竟有多强!
而且,方瀚海与摩尼教之间,也必定有所关联!
想通了这些,苏扬心中却又浮现出一抹疑惑。
霍询特意给他展示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这霍询,也不止藏匿着什么心思。
他收敛下心绪,迈步回到自己的房间中。
可刚回房不久,门外便传来一阵敲门声。
随着他应允一声,便见一名兵士迈步走了进来。
那兵士恭敬行礼,自袍袖中取出一份信件,双手递向苏扬。
“大人,左相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