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哥的要求看似简单,其实是根本没办法做到的,谁也不会同意自己的田换给他。六哥对自己提出的要求,毫无回旋的余地。郑绍华和他没谈几分钟,就卡壳了。六哥自顾自地走出门。这时他门口的空余地已经建成了一排的猪舍。六哥挨个地查看圈养的猪。
郑绍华和宝华只好没趣地离开。路上,郑绍华气愤地说:“村里要是多几个这样的人,什么事情也不要做了。”
看着郑绍华两人远去的背影,六哥一阵冷笑:“刚当书记,就急着想出风头。这好好的路,扩这么大干嘛?人能走就行了。”
六哥以前在集体时,曾经当过生产队长。那时他在队里一呼百应,加上年青力壮,满腔的豪情,他带着五队社员,每天起早摸黑劳作,粮食产量在全大队第一名,成了上交公粮最多的队,每年都被大队表扬,评为先进。落实责任制后,大队改成村委会,四队改成四组,他依然被选为村民组长。然而分田到户以后,每家每户各自为阵,六哥发现自己的号召力一落千丈,比如组里要修道路、水渠,没几个人听他的。那年夏季天旱,坝上的一片田缺水,六哥很着急,他一大清早就起来,挨家挨户动员户主,要求每户出一个工去修水渠。以往都是大家义务出工出力,一般修一天就能修好。六哥吃完早饭,拉上老婆,带头去坝上,还在组里大声吆喝。他和老婆在坝上,一边干活,一边翘首等候其他户主来,没想到,除了他两个兄弟以外,没再来一个人。
六哥很恼火,三十多户人,都不把他这个组长看在眼里了。可是,整坝的田要引水浇灌啊。他想不明白,他们都有田在那里,怎么就不怕禾苗晒死绝收?六哥又去找村党支部书记,希望村里能拨一笔资金修水渠。支部书记说,这拨钱的事情,应该找村委主任,他管钱呀。当时的村主任是郑开来。他一听,挠了挠头说,现在村民自治,渠道坏了村民应该自己出工出力,怎么好叫村委出钱修呢?
六哥连碰两次壁,非常恼火,看着烈日下暴晒得快要枯叶的禾苗,情急之下,他把林业部门返回组里的山价款三百元,请了二十个强劳力,修好了水渠。
由于六哥事先没有开会,也没有告知其他农户。大家知道这事后,顿时炸了锅,都说不应该把组里的钱,请人修渠道,要知道有钱,他们会自己赚的。甚至还有人到村委会告状,说六哥这是擅自挪用集体资产。最后不知怎么连公社都知道了。公社为此还专门派人来调查这件事,把六哥翻来覆去地询问、做笔录、按手印。不知情的村民议论纷纷。六哥面对村民怀疑的目光,好像真做了亏心事一样,一度抬不起头来。
经历了这件事,六哥看淡了组里的人心,他辞去了村小组长的职务,一心打理自己的家庭。再也不搭理组里或村里的事情。
那次郑开来找六哥谈论扩路的事情。六哥马上想起了当初他找郑开来拨款修水渠的往事。要是当初村里能拨款修水渠,他也不至于后来弄得那么狼狈。想到这里,他就坚决不答应把田让出来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