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绍华他们到金和乡时，已经是中午了。郑绍华在圩上买了猪头皮、鸡爪等卤料各一斤，还买了一条鱼，说要请宝华和凤来吃饭。凤来有点受宠若惊地说今天绍华好客气。宝华笑着说：“今天他赚到了，当然得请我们吃饭。”
回到家里，郑丽萍也刚刚从田里回来。郑绍华叫她把鱼头炖豆腐汤，鱼身红烧。他在桌上摆开卤料，给凤来、宝华一人开了一瓶玻璃瓶的雪津啤酒。他自己则盛了一碗饭，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宝华笑他是饿死鬼投胎。绍华夹了一块肥腻的猪头肉丢进嘴里，满口嚼着饭说：“酒让你们喝，我吃饭还不行？”
他们正说着，一辆“嘉陵”摩托车停在门口。卫民添胡须拉杂着，手里拿了一个塑料透明文件袋，走了进来。郑绍华连忙去厨房取了一副碗筷出来。卫民添说自己在乡里开会，已经吃过饭了。郑绍华给他开了一瓶啤酒，说：“那就陪宝华他们喝几杯啤酒。”
喝了三杯啤酒，卫民添说自己是去乡里开扶贫工作会议了，接下去要调查摸底贫困户。说着把开会发的材料从文件袋里取出来给绍华看。绍华丢下饭碗，嘴里边嚼饭边看文件。
“我也是贫困户，给我报一个名上去。”郑凤来说。宝华和凤来碰了一杯，然后一饮而尽说：“亏了你。村干部想报贫困户，我们郑屋村的脸都会被你丢尽。”
“补贴这么低，事情却这么多，这村干部越当越穷了。”凤来咪咪笑着说。
郑绍华把文件还给卫民添说：“明天上午开个两委会议，讨论下报谁。”然后他又对凤来说：“这个贫困户报来也没什么用，又没钱发的。顶多过年发一床棉被给你，要不要？”
凤来红了脸说：“我又不是德牯老。”德牯老是村里的孤寡人，年青时好吃懒做，没有成家，无儿无女，一辈子都靠政府救济过日子，每年上级冬寒救济物资来了，就会发一床棉被给他，几十年来，成了一个铁打不破的规矩。
“不过，书记，这次摸底贫困户和以前有所不同，要求对照文件上列出的条件，凡是符合的，都要报，而且这次有个新的政策，那就是还要评一批低保户，就是家庭遇到重大疾病或灾难，或本人有残疾，生活无法治理的，只要符合条件，都要申报低保，乡里给了我们村五十个指标。第三个是五保户，这样的对象是一些失去父母未满十八周岁、无人抚养的孩子和年满六十岁以上的孤寡老人。”
“怎么一下子冒出这么多事情。七摸底，八摸底，我们都不要做其他村里的事情了。”绍华刚刚没有认真看文件，以为还是和去年一样，报几个贫困户名单就可以了，现在一下子增加了几种事情，顿时感到烦躁。还是宝华老道，他说按照包组各自负责的方法，把工作安排到个人，不就行了。
郑绍华笑着说：“宝华，没办法了，安排我的那份摸底工作就交给你了。”宝华冷笑一声说：“你的工资补贴给我，我统统搞定。”
“你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呢？要不是你撂担子，把书记扔给我做，我会这么忙吗？”郑绍华说：“我现在是被你害得骑虎难下。”
三天后，在村里的公开栏里，贴出了贫困户、低保户、五保户人员名单。引来了许多村民围观。高叔戴着老花镜，挤进人群，从头到尾逐一看完，然后说，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贫困户？还有什么低保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