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是我们郑屋的，树木不会因为谁管了就是谁的，更不是谁想砍就砍的。你这是在犯法知道吗?”郑绍华提高了嗓门。
“没偷人抢人，砍几棵自己种的树也犯法？你们是看我们两公婆好欺负。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邱秀梅手里攥着砍刀，大声说。这个身材娇小的妇女，说起话来却声音尖锐刺耳。
“郑书记，看在熟悉的份上，你就让我把这些树拉走，我不砍了，还不行吗？”邓玉林示意老婆不要说话，然后放低了声音对绍华说。
“玉林，不是同意不同意你把树拉走，也不是还能不能砍的问题。现在林业站已经知道你砍了这么多树木，马上要来调查落实情况了。”郑绍华说。
“砍了这么多，有麻烦哦，没办证砍伐，四米木材以上，就可以判刑，你砍这么多树木，麻烦大了。”郑宝华看着远处的一堆堆木材，摇头说。
便道上，又有几个穿着迷彩服的人出现了。郑绍华叫起来：“你看，林业站的人来了。”
来的是林业站的站长王茂生和工作人员小阙，以及护林员小孔。王茂生二话不说，吩咐小阙查看有多少堆木材，又吩咐小孔拍照。小孔掏出只要巴掌大的相机，在狼藉的山场上来回行走，一边不住地拍照。
王茂生站在一个小高地上，叉着腰，一边不住地摇头。稍停片刻，他才走到邓玉林面前，问他姓名、哪个村人。
此时的邓玉林已经额头布满汗水，脸色煞白，木然地站在那里。像机器人一样，回答着王茂生的问话。
王茂生用随身携带的小笔记本一一记录，最后，他叹了口气说：“你马上跟我们回林业站做材料。”
晚上，郑绍华在家里看电视。他已经很久没有单独静下来一个人看电视了。突然手机响起，郑绍华一看，是联丰村的支部书记邓可清，说要来拜访。郑绍华马上想到是邓玉林的事情。因为平时他和邓玉清没什么来往，两村相邻，历史上却曾经发生一些龌龊的事情，因此两村历届村干部都没什么来往。
果然，邓可清走了进来。后面邓玉林手里提着一盒茅台酒，陪着笑脸。
下午邓玉林到了林业站，如实交代了自己砍树的经过。开始邓玉林还能勉强保持镇静，但是随后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进来，他的双脚开始发抖。站长说这是林业公安的赵所长，邓玉林的脑袋嗡地一声。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答赵所长的问话的，豆大的汗水簌簌流下，最后糊里糊涂地在笔录上逐一按手印、签字。离开时，他倒是牢牢记住了赵所长的话：“这几天不能外出，要随叫随到，否则，后果自己承担。”
邓玉林活了四十来岁，第一次被警察叫去问话，回想郑绍华的话和王站长的话，才知道自己已经做下了违法的事情。
回家后，邓玉林一屁股坐在四方桌前，嘴里叫着“这下要坐牢了，这下要坐牢了。”，邱秀梅听说了情况后，也吓得脸色惨白，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丈夫。邓玉林坐了一会，站起来，手足无措地在客厅里来回走动。邱秀梅突然说：“赶紧去找可清书记，看看能不能帮我们想想办法。”
邓可清的家就在圩口上，三层的小洋房。前面沿街开的是食杂店，平时由他老婆在经营，有时可清也会帮忙送液化气什么的。邓可清的店铺每天人来人往，不仅是购物的，也有很多来这里喝茶聊天的，加上邓可清在店铺一侧摆了一副麻将桌，更是一天二十四小时至少有十六小时坐着麻将客。邓可清的茶室在店铺后面的一个房间里，村里的一些中年人，有事没事都爱来这里坐坐，喝喝茶，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