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月娘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她看看四周,黝黑的泥墙,陈旧的楼板,密集的横梁。再看看自己身上,盖着暗花的被子,身下的草席有些扎皮肤,转动一下,草席下的稻草发出“沙沙”的声响。她想爬起来,胸口一阵激烈的痛,使得她无法动弹。
她已经记不清来这里几天了,只知道自己在不断的昏迷和苏醒中度过。她只要一苏醒过来,脑海里就会浮现战斗的场景,想到那次古田战斗,她就胸潮起伏,心里就想扎针一样的痛。
跟随旺发参加红军后,他们被分配在同一支部队。他们的队伍在谭军长的带领下,从连水县南下,很快攻克了漳城,不久打回了她的家乡陈村。
回村后,旺发这才知道,他走后,万谷逼父亲交出他的下落,被威胁得走投无路的父亲,最后跳河自杀了。
万谷被参加暴动的农民押上了村里的木台上,大家愤怒地揭露他的种种罪行,那些被他欺负的女奴婢开始不敢站出来,直到陈月娘走上台,把她的受到的侮辱说出来后,那些女孩子们才终于站出来,控诉被万谷欺压良家妇女的事实。
万谷跪在木板上,头捣得好像鸡啄米,额头碰在地上,鲜血直流。他没想到,变化会如此之快,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这些穷鬼们会翻身起来斗他。
处决了万谷,旺发发动农民们把村里地主的田山悉数分到每家每户。年青的旺发成了村里最为出名的人物,许多年青人纷纷围着他,要求一起参加红军。在旺发的推荐下,村里有二十名青年加入了红军队伍。
这年冬天,旺发和月娘举行了简单的婚礼,结成了夫妻。婚后,他们跟随着谭军长的部队,继续在闽西南一带,和敌人作斗争。
旺发成了所在团的团长,月娘被任命为团队旗手,夫妻俩在战斗中,互相支持、密切配合,跟着大部队,接连打了几个胜仗。他们所在的团是冲锋团,在战斗中经常第一个往前冲,每当这时,月娘总是扛着红旗,第一个冲在前头。
隆冬的闽西山区,下了一场小雪。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满山遍野一片雪白。这天,旺发他们的队伍奉命前往古田和小池交接的彩梅岭阻击敌人。
天刚蒙蒙亮,守候在彩梅岭上的旺发,就发现山脚下慢慢往上爬的敌人。双方很快交火。敌人凭借人多,加上武器精良,配备有两台重机枪。他们的在密集的火力配合下,不断地向旺发他们的部队靠近。
旺发接到命令,要掩护后方的部队安全撤离,他的部队必须死死咬住敌人,直到接到撤退的命令。
子弹很快打光了,为了完成任务,旺发一声大喊:“同志们,拼刺刀。”陈月娘挥舞着旗帜,红军战士们纷纷跃出战壕,冲向敌人。
近距离断兵相接,敌人的机关枪优势无法发挥,双方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战。
尽管红军战士一个个如下山猛虎,刺死了一个又一个敌人,然而,敌人的增援不断涌来。旺发的部队渐渐地处于下风。
旺发一个人面对三个敌人,他左冲右挑,然而终究寡不敌众,形势越来越危急。这时,陈月娘把红旗插在一块高地上,捡起一把敌人丢下的大刀,赶过去为旺发解围。一个敌人的刺刀就要刺中旺发的时候,陈月娘的大刀从后面劈向这个敌人。还没等月娘缓过神来,另外一个敌人的刺刀,朝她刺来。陈月娘来不及躲闪,刺刀插进了她的胸膛。
旺发见状,悲愤地一声大吼,连接刺倒两个敌人,冲过来,一把抓住刺杀陈月娘的敌人的头,从腰间抽出匕首,挥向他的喉咙。
看着月娘痛苦地倒在地上,旺发抱住她,呼喊着她名字,献血很快浸染了她的胸部。另外两个红军战士听到团长的呼喊,一起赶过来。
“刘平,凡勇,你们赶紧把月娘带走,我留在这里。”旺发交代完毕,捡起月娘掉在地上的大刀,发疯似地喊叫着冲向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