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一世)初见

暮阳殿外设置了结界,凡人肉眼看不见,更加摸不着,而它所处地界是世人都谣传诡异恐怖的双湖山,所以很少会有人敢上山涉险。

双湖山,因两个清湖得名,清湖周围一年四季都被白雾笼罩,从未消散,让本就看起来可怕至极的山更加灵异。

女子手中握着银色剑鞘,柄端挂着雪白的剑穗,随着她走路的动作摇晃着,长长的剑身挡去了路经之地的杂草。双湖山雾气很大,吸进的空气都是湿的,她却依旧匀速走着,任凭白色的长靴底边已经沾上了湿润的黄色泥土。

她顾不得休息,寻了三天三夜,喘息的时间都掐得刚刚好,她只知道若是迟了,那么一切就都晚了。

“涟儿,记住,拿到东西就离开,你还不是陌尘的对手。”师傅的话还尚在耳边,她只能用瞬移到山脚,一进入双湖山,这里的禁忌结界就削弱了她的灵力,她不能硬碰硬,所以此行确实该万事小心,唯有步行才能更好的避免被他们发现。

她没有见过暮阳殿,出生起师傅就告诉她,暮阳殿抛弃了清苒一族。

她恨过,可恨着恨着,也就释怀了。

暮阳殿权力之大,所做决定,又岂能是她们可以干预的?

越往上走就越冷,师傅说过,若是开始感到腿上无力,那么就意味着暮阳殿到了。

“咻——”

一支箭突然从不远处的深林里飞出来,清苒涟虽然很累,但五感依旧灵敏,这是天生的,所以身体已经先思想一步翻身躲开了。

她警惕的将银剑横在身前,紧握的手早就红了,看着箭来的方向,眉头皱起,惨白的唇被皓齿咬住。

“谁!”

软软的声音里却是冷意,她感觉到小腿酥麻,但仍旧咬牙坚持着,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能找到这里,你不是普通人。”

男音恍若具有穿透力,并不太大的分贝却是充斥着整个林间,一遍又一遍萦绕她的耳边。

雪白的虎走得悠闲,毛色在青绿森林之间格外凸显,白虎难得一见,不过驮着人的虎更是稀有。

男子高高站在虎背上,负手而立,一袭深紫色锦服,内松外紧倒也十分合身,正好衬托出他修长的身形,那衣服上用金丝线绣着不太简单的图案,远远看去竟是一条盘旋腾飞的龙。

他冷冷的盯着她,审视了一会儿,一双墨瞳仿佛射出点点寒星,两条好看的眉不悦的曲皱,淡淡开口:“可知这是何地。”

气宇轩昂,吐字皆以陈述之意,仿佛多说一句便都是贬低高贵身份,他如同世间之神,习惯性的俯视睥睨。

紫衣翩然似风起,白虎低首速臣服。

“见此人,便是暮阳殿之主,暮君临。”师傅的嘱咐在记忆中浮现,让清苒涟一惊,她几乎是疾速下跪。

“清苒一族清苒涟拜见殿主大人!”长剑立于泥土之上,女子颔首低眉,青丝飘散,简单的发髻有些凌乱。

——面见殿主,须得下跪行礼。

来之前,不论是她还是师傅,或许也从未想过会先遇到暮君临。

师傅说过,天决管理暮阳殿的刑司礼法,而这一届的殿主与大祭司陌尘偏就不合。

“清苒一族?”暮君临轻笑,眼睛很是漂亮,墨瞳深邃如深海,冰冷寒冽若深渊,鼻骨极高,宛若悬梁,薄唇浅红,好似涂了朱丹。

白虎走近,他的话也更加清晰。

“看来清苒的祖先已经无颜对后代谈及所犯之过,竟还有来送死的。”

清苒涟来不及回答,男子已经向她出手袭来,他只伸出了一只手,右手依旧放在后腰上,左手掌轻轻一甩,带着紫光的长鞭直逼而来。

清苒涟瞪大双目,重重的踩着地面,往上弹起,极险的躲过他的攻击。

雪白色的身影如飞燕般轻盈,伴随着林中幽幽的风声鹤唳,纤细玉手直接拔出剑鞘里的剑,小小的手腕轻轻旋转,银剑霎时也如同闪电般快速的闪动着,剑光闪闪,剑身微软,如同带着弹性,十分细密的与女子那抹看似柔弱的身影相互融合。

紫色长鞭一次次与她手中的剑碰撞,白色剑光在空中画成一弧,却被紫光缠绕,清苒涟蹙了眉,紧细的腰肢也顺着紫光攻击的地方倒去,她咬牙,在即将着地的那一刻随机用脚勾住偏低的树枝,却也只是在那么短短的一瞬,下一秒她便觉得腿上无力,整个人摔了下去。

闷哼一声,清苒涟最后看到那抹紫色的身影在向她靠近,可意识渐渐模糊,然后眼前便是完全黑了。

沐浴着早春的阳光,耳边是悠扬的琴声,木床上的女子睡得很踏实。慢慢的,她突然睁开了眼睛,目光落在不远处那拨弄古筝的男子身上。

他背对着她,端正的坐着,背脊挺直,姿态优雅,墨色长发如瀑布倾泄,紫色的束发带时不时飘起。

清苒涟捏了捏拳头,咬着下唇,脸上现出纠结与为难。

不行,时间不多了。

她看着斜靠在床边的剑,以最快的速度抓起,剑身舞动,只见她直接把剑挥向前方,带着淤青的手腕不太熟练的转动剑柄,周围的风似乎也慢慢快速流动起来。

长剑出鞘,本是无眼,可在快要触到男子后脑之时突然偏向他的左肩,暮君临只是轻轻抬手,锋利的剑刃便被他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任凭清苒涟如何抽动都无果。

“气息紊乱,脉象不平,清苒家倒也是代代退步了。”暮君临气定神闲的样子,细长的指节骨相极美。

“咣——”

他只仿佛是稍微用了一点力,那把剑就脱离她的手中,重重的摔向墙边,发出清脆刺耳的声音。

男子起身,依旧锦服紫袍,转过身时莫名有一种王者风范。

清苒涟手上的淤青处泛了红,她嘴唇发白,身上已换上了一套浅青色的裙装,她握着受伤的手,警惕性的慢慢后退几步。

“来此纯属个人私事,与家族无关!”清苒涟符合一切柔弱女子形象,她说出的话明明很认真严肃,却因为语气温柔,气氛都没有变得丝毫僵硬。

她不知道清苒一族究竟为什么会离开暮阳殿,可从他话中意思来看,应该不会是什么光荣之事。

看着她一副努力将语气提高的倔强模样,暮君临突然发笑。

“看来让你来的人是不打算让你回去了。”

他说得随意,眼底的神秘让清苒涟更加迷茫,她竭力稳住身子,定定的与他对视,微微开口:“什么意思?”

“嗬!”男子笑里藏着十分隐晦的嘲讽,他不回答,直接与她擦身而过,空气中只留下一点她从未闻过的味道。

清苒涟不敢深想,只是觉得一股冷意从脚底贯穿上来,遍布全身。

坐到床边,暮君临动作轻柔的理了理被子,好似并不太在意的说着,就真的只是简单的想要陈述一个事实。

“暮阳殿外设的结界修过灵力的人都可以进入,可是外来者没有暮阳殿的记名护身,自身灵力便会被结界一点点吞噬。若是出去,也是活不长的。”

清苒涟陷入深思,她虽然不信他,可身为暮阳殿的主人,又何苦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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