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星河,恍若是梦幻。
深蔚的夜幕静悄悄的,落下皎皎月光,如同一个思想者,在叹息,在感喟。
一闪而过的光痕瞥离视线,留下深秋里一丝冷意,不及人细看便瞬间消失不见,是流星。
山腰上一片平原草地,矗立着这幢复古的老别墅,夜风呼啸,来来去去,只留下鸣鸣的杂音,惊扰了梦里的那双眼睛。男人闭目细数许多印象深刻的记忆片段,脑海中的那张脸也越发清晰。
躺椅中的他沉沉的睡着,微微翕动的睫毛似乎是由于风的频频掠过。
“阿涟……”
暮君临额尖渗出一层薄汗,他梦呓着梦中人的名字,想伸手去抓她的身影,可皆已摸了空。
从梦中惊醒,他睁开了眼睛,其间依稀泛着水光。
端着红酒站了起来,走到石栏边。男子年纪大约二十七、岁左右,蓄着一头短发,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端庄精致的五官宛若精心雕琢,茶褐色的瞳孔中倒映着夜色里的深林,眼眸深邃,泛着迷人的光,碎发遮掩着眉,高挺的鼻盛着洒下的月光,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白衬衫的领口解下一颗扣子,微微敞开,清晰可见他脖颈上挂着的一条串着银戒项链,衬衫袖口干净整洁,白皙修长的手指轻捏着高脚杯的手柄。
他站在楼台上,低头俯视着整个山林,目光辉映于树林之间,隐隐透着萧森。脑海中再次闪过一道白光,一个名字沉沉的跌进心底,份量极重,始终割舍不下。那张姣好的面孔始终带着笑容,女子一袭白色流仙裙,简单的发髻,站在飘雪里,轻风带着衣袂,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
“阿涟,阿涟……”
淡淡的男音混杂着嘶哑,情绪波动,眼中满是眷念。
“叮铃——”
楼下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音,一下子就惊扰了林中的鸟。
身后的脚步声格外轻,却仍旧清晰落入他的耳中。
“大人。”暗杞着一身黑色西装,奢华的低调名牌被他整理得一丝不苟,他在离暮君临约一米远的位置站定,恭敬的颔首。
“有消息了吗?”
暮君临启唇,询问的话语中十分淡然,他声线清冷,稍微带有一丝丝磁性,即使有些沙哑,也足够让人沉醉其中。
“占香师的隐藏术在天决的压迫之下越发高超,再加上清苒一族早已在暮阳殿除名,所以很难找到消息,没有办法查到清苒小姐这一世的投胎身份。”暗杞不加思考的回答,语气平缓。
似乎是早就知晓了这样的结果,暮君临一点也不意外,他晃了晃手中的杯子,红色的液体有了波澜。
“暗杞,我在考虑,在这里定居,如何?”
“什么?”猛一抬头,暗杞的眼中透出了疑惑与不解,显然不敢相信他会说这样的话。
暮君临侧目,轻轻转过身,盯着他,薄唇轻启:“既然寻不到她,那我就等吧,慢慢找,总会有消息的,不是吗?”
静,整个山林突然沉寂,连四处惊飞的鸟儿也没有了声音。
暗杞暗自捏拳,低垂着脑袋,心中一切的不可置信都在一瞬间归为平静,这样的追寻,殿主已经重复了三世了,四世的情感,他始终是放不下她。
为了清苒涟,殿主准备再次孤注一掷,每一世的相遇,相识,相知,相爱,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如今,寻不到她,他与她的结果又会如何呢?
暗杞亲眼见过大祭司的死,他只是担心,若是清苒涟这一世并未投胎作人,殿主会不会在凡世生出什么事端呢?
叹气,暗杞再次抬起头,说:“明白,这里的一切我会打点好,这一世您的身份信息我也会让暗夜准备。”
“暗夜呢?”
暮君临认真思考了一会儿,似乎真的有了决心。想着,才发现有些时日没见过暗夜了。
暗夜与暗杞是他的左右侍者,一直跟随在他身边。
“暗夜这一世的身份是一个艺人,如今还在工作。”暗杞悉数告知。
“不过……”暗杞有些迟疑的抿了抿唇,看着他,说道,“大人,若是您真的选择这么做,天决便会便会知道您的行踪了。”
“那又如何?”暮君临好看的眉微皱,“我既然敢杀了陌尘,就断定了会和天决作对!”
酒杯中的液体被一饮而尽,透明的玻璃杯见了底。
伤害她的人,哪怕是天决,我也不会放过!
“暗杞,五百年瞬息万变,如今,这世间可否都变了?”
“人们都有智慧,自然是变了许多。”不理解他突然的感伤,暗杞只能如实回答。
暮君临将酒杯搁置在石栏平台上,伸手抚摸颈上的银戒,轻语:“这一世,我感觉不到她的命星了,和她死去时一样,特别暗淡……”
暗杞一讶,竟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暮阳殿虽将清苒一族除名,可暮君临与清苒涟曾缔结连理,自然早已是夫妻,所以无论在哪里,只要是清苒涟有转世迹象,他定能感应到她的命星重新亮起。
“大人,或许是生命延续了几世,命星有了波动,您不必多想。”暗杞的安慰有一些荒唐,可他依旧选择如此,“再者,清苒小姐对您有情,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再次爱上您的。您也不必担心。”
暮君临没有再出声,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可还是忍不住去奢求,尽管是最后一次,他也想再与她相伴这一生。
阿涟,我从不信天命,因为我才是暮阳殿的殿主,这天地万物的主人。
(月日到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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